琴房里的所有人已经被程予乐制造出的贯耳魔音折磨了一个下午,等到一声喊停,他手指立即离开了琴键,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长时间将视线固定在一个位置所带来的酸痛感猛然袭来,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助理阮秋赶紧上去给他递纸巾,这一下午,一包纸巾也快用完了。
没有人会怀疑他手下弹出的曲子,所饱含的情感会比普通人少。
当然这只是摄像机前的观众能感受到的。
程予乐擦完眼泪,睁开酸涩的眼睛对许珩说:“我觉得这场戏下来,我真的要看不见了,你也要被我吵聋了。”
许珩嘴角扬起:“没事,我去天桥贴膜养你,你就在旁边拉二胡。”
老师的眼神中明显也被激起了兴趣,他这次整整弹了一整页曲谱上的内容,少年的眉心蹙得越来越深,等到老师的手刚一停下,他立即抚上琴键,迫不及待般弹了起来。
行云流水的曲调从他的指间倾泻而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跃动着,悠然的钢琴曲充斥着洒满阳光的室内,金灿灿的光落在琴身和少年的额发上,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蜂蜜的香气。
一直畏畏缩缩的少年,苍白的面容上也少见地出现了慑人的神采,那是一种极致忘我的满足。
老师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松动:“我们学校的键盘队一直是全省第一,训练的时候不可能等你一个人,不是所有的谱子都有盲谱,你如何做到学的和其他人一样快?”
少年转向他所在的方向,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耳朵:“老师,我可以听。”
程予乐能理解这种感受,对他来说,他也没有想过表演之外的其他东西。
少年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开口:“音乐……音乐是平等的。”
但程予乐看不见这些,他整个人都紧绷着,因为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弹琴?”许珩演的老师温和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你越往后走,受到的阻碍就会比别人更多。”
从“情人坡”穿过去没多久,他们就回到了拍摄现场,第一幕的最后一场,是许珩演的钢琴老师和主角一起在学校的琴房弹琴。
就算他从小与常人不同,受尽了排挤,但在琴声中,他的情感可以随之沉浮,可以奔跑起舞,和其他人一样自由。
老师没说话,直接把手放上琴键,弹了几个音。
他专注地聆听完,停了一秒,然后伸手重复了一遍,一个音都没有错。
盲人少年的手慢慢摸上键盘,几乎没有犹豫地,复刻出了刚才的曲调。
老师看了他一眼,继续弹琴,这次速度更快,时长也更加久。
失明少年的双目空洞地投向前方,嗫嚅道:“不知道……其他可以做什么。”
他自幼不知道光的样子,也不知道纷繁的色彩,只有琴声给他打开了一条和世界交流的通道。
程予乐和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都被逗笑了,一边感慨,时过境迁,许珩居然也学会在片场开玩笑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江锦琛一个人盯着摄像机的屏幕,忘我地反复品尝着方才获得的愉悦。
那个人每一次流下眼泪,他的内心都忍不住随之颤抖,那场景真是极致的美,散发着毒药的芳香。
他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了下来,回去之后就可以自己静静地品味,就像大学时期,他的镜头总是在暗处追随着那个人一样。
那时候那个人总是走在人群的最中央,笑得自信又干净,像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嫩绿新叶,是一切美好和纯粹的代名词。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他只想要把那枝叶折断,浸泡在灰黑色的毒药里,让那双眼睛也沾染上污浊的湿气,颤抖着坠入深渊。
所以在程予乐的家庭出事时,他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指尖都在颤抖,最终却因为他过于急切错失良机。
他没想到他会这么难搞,现在竟眼看着他抓住了一条纤细的藤蔓,又要爬上去。
他绝对不允许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下午的拍摄结束后,程予乐按照之前的约定,准备和许珩一起上门拜访丁教授。
他在学校旁边的花店里挑了一束花,粉玫瑰为主花,搭配鼠尾草和矢车菊,看起来清新又优雅。
他从上车就开始盯着这束花:“不会把我赶出来吧?”
许珩看他忐忑的样子,觉得好笑:“你怎么紧张得像去表白?”
程予乐深呼吸了一下:“比表白还紧张,简直就像拱了人家的白菜,然后去暴怒的丈母娘家提亲。”
莫名当了一次小白菜的许影帝:“……”
等终于到了丁教授家楼下,程予乐又开始犹豫着不敢敲门,只能观察这栋优雅的白色房子,它是丁教授的爱人,著名建筑家纪元鹤亲自设计的,他记得还上过电视。
许珩看他这样子,直接走上前替他叩响了门。
门是保姆开的,然后丁教授走出来,披着羊绒披肩,白发卷得十分精致。
程予乐赶紧把花递过去,眼神隐隐含着忐忑:“丁教授好。”
丁香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慈祥的笑,接过花束:“算你这孩子还能想起来看看老师,进来吧。”
熟悉的语气让程予乐心里一暖,进屋后他们坐在沙发上,保姆端来了咖啡。
“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丁教授端详了他一番,点评道。
“教授也和六年前一点变化也没有。”程予乐赶紧抓紧机会拍马屁。
这话果然对任何年纪的女性都适用,丁教授脸上慈祥的笑更加深了:“还是你会说话,不像许珩,前两天还劝我预防老年痴呆。”
程予乐差点被咖啡呛到,诧异地瞄了一眼许珩,没想到他在老教授面前,也敢这么说话。
许珩回了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听许珩说,你一直不敢来见我?”丁教授注意到他俩的眼神交流,笑盈盈地问。
程予乐偷偷瞪了一眼许珩,没想到他这个都说。
“冤枉啊,”许珩含着笑辩解,“我只是说他要做一下心理建设。”
丁教授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予乐,其实应该是老师不敢见你,那时候把话说得太重了。”
程予乐没想到老师会向他道歉,吓得赶紧放下杯子:“不会,您说得很有道理。”
“是我想问题太理想化了,后来我才意识到。当时我自以为放下面子,向赵导推荐你,你却拒绝了他,气得我把元鹤留下的花瓶都失手打碎了,”她低头抿了口咖啡笑了笑,“但那部片子筹备了一年半才完成,你当时等不了那么久,拒绝也是合理的。”
“当年辜负了老师的一番好意,我一直很愧疚。”
“你不用对任何人愧疚。”丁教授忽然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笃定地说。
程予乐的心里忽然想被拧了一下,回忆像潮水一般卷来,他人生剧烈的变化都发生在21岁,父亲破产后失踪,巨额债务一下落在了母亲头上,她被变故折磨得跳楼轻生,被救回来后大半年都住在医院里。
他也没有什么挣钱的方法,一切都从有人给他介绍了一部绝对的狗血烂片开始,拍摄周期短,制作小,拍完就上星,受众范围还极广。
而他便宜又好用,话剧都演过,演这种戏自然都是一遍过,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有不少导演联系他。一部一个月刷刷拍完,换下一部,有时候还有两部剧并行,拍到凌晨再匆匆去另个剧组赶场。
那一段时间,教过他的教授,辅导员,同学接连打电话劝他,无非是说他自毁前程,浪费天赋。
然后他换了手机号,不和以前的任何人联系,只有期末考试的时候回去一下,好在最后也顺利毕业了。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事业的起点尤其重要,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就像很多老师说的,模式化的烂片会摧毁你的灵气,磨灭你的热情,最可怕的是当你想要往上走,会忽然发现不知道怎么演了。
可是人生有时候没有选择。
那段时期的事情,他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都记不真切了,就只觉得很累。
现在丁教授忽然告诉他“不用对任何人愧疚”,他隐藏在那段经历后的记忆好像释然了,像心头一块石头放下,顿感轻松。
“谢谢老师。”他对丁教授抿唇笑了笑。
看到眼前的学生腼腆地笑,丁教授顿时更心疼了,赶紧说:“不说这个,你前两期节目我看了,很不错,这才像我的学生。”
程予乐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她也会看综艺。
“前几天还让我帮她注册视频网站账号,结果还是不会发弹幕。”许珩在一边轻笑道。
一想到丁教授也看了那些弹幕,里面还有许珩和他的cp粉发言,他就感觉头脑发热。
丁教授被他嘲笑完,立刻反击:“许珩,你看看人家对未来多有规划,你在干嘛?”
许珩不以为然:“我在挑剧本,最近没有特别满意的。”
“你还年轻,眼光也不要过高,是吧予乐?”丁教授转向他。
“我要选的肯定是最好的,是吧学长?”许珩也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程予乐一边无奈地笑,一边心里诧异,许珩和丁教授话语间感觉真的很熟悉,可他觉得许珩的性格,又不像会主动和教授打关系的。
带着一点疑惑,晚餐开饭了,丁教授专门提前开了瓶红酒放在醒酒器里,程予乐特地起身先给她倒了一杯。
丁香对程予乐原先就满意,现在越看越喜欢,又早注意到自己外孙看别人的眼神,这会儿故意问。
“予乐,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程予乐赶紧放下筷子:“没有没有。”
说完,他还略带心虚地往许珩那边瞟了一眼。
这些小动作都被丁教授尽收眼底,她压住嘴边的笑:“喜欢什么类型的?老师帮你介绍,都是长相人品俱佳,和你般配的女孩子。”
“不用了老师,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程予乐推脱着,总觉得他说话的时候,许珩一直嘴角带笑地盯着他。
丁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你有男朋友吗?”
程予乐差点吓掉了手里的筷子,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
“老师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丁教授接着说,“只要你开口,男朋友也可以介绍。”
程予乐觉得他脖子已经开始发热了。
许珩终于绷不住笑:“好了,外婆,你别逗他了。”
程予乐再次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丁教授……是你外婆?”
许珩看他这副愣愣的样子,克制住想伸手戳他一下的冲动:“是啊,亲的。”
“上学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我是那种靠后台的人吗?”
丁教授插了一句:“谁稀罕做你的后台。”
程予乐反应了一会儿:“那纪元鹤大师,是你外公?!”
许珩一点头。
亏得他前两天还问许珩他外公和纪老认不认识,当时许珩一脸神秘的样子。
他还没来得及控诉,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丁教授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许珩的母亲,没有怎么在公众视野中出现过,而儿子纪斯柏,正是大名鼎鼎的华耀影视的董事长。
程予乐觉得这个晚上他接受的信息太多了。
“华耀的纪总,是你亲舅舅?”
“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签华耀,要签灿星?”
放弃得天独厚的条件,跑到对家公司签约,程予乐觉得这种事也就只有许珩能干出来,大概理由也是不想依靠这层关系,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吧。
许珩似乎不是很想提及他这个舅舅,只是说:“以后再告诉你。”
丁教授坐在桌前,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慈祥地笑了笑,她这个外孙的心思,她最能看得出。
那年程予乐出事,还是她头一回见许珩情绪失控,现在总算把人找回来了,说话都收敛着脾气,总是冷冷的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眼神,也有了温柔的时候。
她还挺欣慰能有个人治得住自己这让人头疼的外孙。
就在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差不多吃完晚饭时,门铃又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来?”丁教授疑惑地起身,朝门口望去。
程予乐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走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女人衣着精致优雅,眉眼简直和许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人面容冷峻,紧抿着唇的神情,也是那么熟悉。
怎么会这么巧,正好撞见许珩的父母。
程予乐担心地看了许珩一眼,对方也显然注意到了来人,捏着筷子的指节收紧到泛白,面色越来越冷。
许珩忽然起身,对他低声说了句:“我们走吧。”
程予乐随着他站起来,对丁教授抱歉地说了句:“老师,我改天再来看您。”
两个人穿过客厅时,许珩与男人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逗留在他们身上。
“站住。”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厉声命令。
许珩脚步不停地走到了门口,收起脸上的寒意对程予乐说了句:“你先到外面等我两分钟,我说几句话。”
程予乐想,当下的场景他确实不好掺合,点了点头,出去前又忍不住交代了一句:“冷静。”
等到门关上,许珩才转身走回去,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许父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还不回家?你不是17岁的小孩了,自己想清楚。”他板着脸开口。
好像觉得他这话很有意思,许珩扯了扯嘴角:“许先生,钱我都还了,你家和我没关系。”
许父似乎被这句“许先生”激怒,极力压下眼里的火光:“你还想一辈子这样?”
他顿了顿,作出极大让步一般:“回来,以后你想演戏,演就是了。”
“现在不是你说我的职业下贱的时候了?”许珩丝毫不给面子地直接反问,“还是现在我做出成绩了,你就能勉强承认我是你儿子,那如果我还在底层挣扎呢?我猜你会继续用讽刺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吧?”
许父盛气凌人的脸上也少见出现了一丝尬色。
旁边许珩母亲再也绷不住眼里噙的泪,劝道:“珩珩,你就原谅你爸吧。”
许珩没看她,而是继续盯着他父亲的眼睛:“你现在大发慈悲同意我回去了,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男人呢?”
一句话如同掷地有声,瞬间面前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女人的眼泪也停住了。
许父反应过来,怒火中烧地向前走了一步,准备爆发。
许珩也毫不怯懦地迎上前一步,笑得讽刺:“看吧,我永远会有让你难以忍受的部分,我们还是避免见到对方为好。”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将男人爆发的怒喝留在耳后。
程予乐出门以后,隐约听见屋里气氛紧张的说话声,但又听不真切。他刚才就觉得许珩的父亲面熟,好像在新闻里看到过。
他拿出手机,凭借记忆搜索了一下,然后盯着弹出来的页面发呆。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他看到许珩朝他走过来,收敛起了眼角的怒气,语气平稳地跟他说:“我让司机现在过来。”
程予乐看着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许珩家里的事他大概知道,大一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本来养尊处优的少年,天天打工攒学费。
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不打算多问,只是问许珩:“要不要去走走?”
程予乐看向不远处:“那边是有个湖吧,走去散散步,丁教授刚才一个劲儿劝我吃菜,我都撑了。”
对上他温润的笑,许珩眼里的一点桀骜忽然像被风吹散了,低声道:“走吧。”
丁教授家的房子依湖而建,位置幽静,他们绕着湖边静静地走着,湖心倒映着月色粼粼。
“当初你怎么想学表演的?”许珩忽然问。
程予乐想了想:“也没有特别考虑过吧,小时候看电视,就会经常模仿里面的人物,有一段时间,我爸妈特别乐忠于让我在家庭聚餐的时候学孙悟空。”
他想到以前的事,笑弯了眼:“后来发现自己可能还有点天赋,中学的时候加了戏剧社,发现演戏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事。你呢?上学的时候加过戏剧社团吗?或者什么球队?”
“没有,我父母不让我做这些。”许珩的眼睛盯着静谧的水面,“在他们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事。”
程予乐顿了一下:“那什么有意义?”
“他给我设定的路线是从政,”许珩毫无笑意地扯起嘴角,“我高中说我要考表演系,把他气疯了。”
程予乐想到刚才百度出的他父亲的资料,眉头微皱:“你母亲呢?”
“比他好点,跟我冷战了半年吧。”
程予乐听他风轻云淡地说着,侧过头只看到他转向湖面紧绷的下颌线。
“你现在这么优秀,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许珩不置可否,忽然问:“学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签华耀么。”
“嗯。”
许珩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小时候我有个喜欢的女演员,叫温雪。”
程予乐一脸“哦,这样啊”的笑容看着他,温雪算是他们这一代很多人的童年女神。
许珩难得面色一滞,解释道:“只是欣赏她演的角色。”
程予乐绷不住笑,继续逗他:“原来我们许影帝,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许珩直接扭过头看他,棕褐色的眼睛里眸光一挑:“我喜欢什么类型,你还不知道么?”
这下轮到程予乐滞住了,还好夜色比较黑,许珩应该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心虚地蹭了蹭耳朵。
“她那时就是华耀的艺人,”许珩被他的反应勾得心头一痒,接着说道。
“我决定报考表演系后,有一天我舅舅让我去找他,我过去以后,看到温雪在陪酒。靠在一个老男人怀里,和平时电视上的样子完全不同,没多久,就被搂着出去了。”
程予乐的脚步停住了,指节收紧,这些大人是有多残忍,才会在一个16岁的少年面前,亲手把他对未来的期冀全部撕碎。
许珩也跟着他停下脚步,勾起唇:“然后我舅舅说,看看吧,这就是你选择要踏进的圈子。”
程予乐的心里一下抽痛得不行,他安静地盯着许珩的脸看了两秒,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对方温暖的胸膛和清新的气息突然冲进他的怀里,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背。
程予乐想也没想就抱了,等到许珩也伸手把他搂住时,他才意识到,现在他和许珩,是在对方外婆家门口的湖边,紧紧相拥。
许珩感觉到他怀里的人忽然僵了一下,勾起一抹笑,故意偏过头,鼻尖轻轻擦过他的发梢。
程予乐耳根一下热了,心里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许珩上次在车里不也抱了他吗。
“其实我觉得很幸运,能遇见学长。”
许珩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毫无预兆地听到这种话,程予乐感觉自己抑制不住地心跳狂飙。
然后就听他说道:“遇到你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你这么傻的。”
程予乐呼吸一顿,责怪自己的心跳,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加速。
“能傻到把自己的机会拱手让人,天上掉馅饼也不捡,非要自己硬拼。”许珩用力地环着他,停了停才说,“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全是他们说的那样。”
在程予乐看不到的身后,他的目光投向散落在湖面的月影,万般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420:52:08~2020-03-2520:5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原来是风玲呀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173622、海上生明月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上生明月刀70瓶;归月盼君音5瓶;kswl3瓶;喜欢钱有什么不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程予乐和许珩并排坐在钢琴前,这个琴房有些年数了,处处透露着复古的气息,阳光从旁边的窗户中斜照进来,给整室镀上了一层琥珀般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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