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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心渐渐远(1 / 1)

景嘉十一年新春来临之际,由内廷司颁布了一道旨意。

蓁蓁公主驸马,景嘉八年探花郎齐颜,正式赐字:缘君。

由于齐颜是晋州学子,高堂早逝、是以未曾领过表字。今已官拜正三品工部侍郎,御赐表字:缘君。

圣旨落了玉玺,看上去是由卧病在床的皇上赐的,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个表字定是出自何人之手。

能劳动陛下代其下旨,是谁也并不难猜。

南宫静女为了让齐颜少受些非议,又特别跑了一趟皇宫。

毕竟从古至今表字都是由长辈赐给晚辈,她虽身为嫡出公主、但为自己的驸马起表字多少有些贬低的意味。

父皇当初或许是想让自己少受些委屈,用表字的事情来惊醒齐颜。但在南宫静女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南宫让听到她的提议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四九代为起草圣旨,并取来玉玺落下。

南宫让看着日渐成长起来的爱女,生出一股感慨:当年他钦点了这桩“荒唐”的姻缘,只是为了避免爱女嫁入太尉府的手段,却不想真的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他是过来人,看着女儿的神态、品味着表字的含义,便知道女儿是幸福的。

如今他的身体情况虽然稳定了,但也深刻地体会到了天意的无常。亦不知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看着爱女便愈发唏嘘,生恐有些事儿来不及。

恢复了大半年南宫让依旧只能说些简单的字,半边身子也是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可以在四九的搀扶下四处走走、坏起来连知觉都没有。卸下了繁重的朝务,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在五十多年的生命中,他追求过太多东西。

从最开始想在朝堂上拼得一隅之地,后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便想着用自己的力量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误打误撞的坐上了皇位,烦恼反而多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南宫让最后的心愿……

他瞪着浑浊的老目看着南宫静女,原本朦胧的念头坚定而清晰。

……

齐颜和陆仲行在御道上大打出手,还被群臣目睹、就算南宫达想大事化小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于是二人分别被罚了三年俸禄,停职反省三个月。

除夕的前一天,驸马府的门前门可罗雀,但还是有一人送年礼来了。

礼部侍郎公羊槐带着两名提着年礼的下人停在驸马府门外,数九寒天门房还以为不会有人来,早就猫到耳房中取暖去了。

公羊槐叩响了门环,片刻后方有人答应,门房从小门探出头来,他是认得公羊槐的,这位大人可是驸马府的常客。

连忙跪到公羊槐面前:“小人参见侍郎大人!”

公羊槐笑了笑将人扶起:“你家主子在么?”

“在里面呢,小人这就去通传。”

公羊槐:“不必了,这大寒的天儿,缘君身体不好,你随我一同进去通报一声就是,不要劳动他了。”

门房忙不迭的答应了,三步并作两步绕回宅内将大门洞开,对着公羊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大人里面请。”

公羊槐从怀中拿出礼单交给门房,自有家丁上前从公羊府下人手中接过年礼,公羊槐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今儿留在缘君府上用膳。”

家丁答了,行了礼离开了驸马府。

公羊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路上还和门房交谈了几句,驸马府他熟悉得很,无需引路。

来到书房外,门房请公羊槐稍候自己来到门前,弯下腰恭敬地说道:“驸马爷,公羊大人来了。”

书房里立刻传出了齐颜的声音:“快请他进来。”齐颜从书案后面绕出来:“这大冷的天儿,白石怎么来了。”

公羊槐回身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过身来突然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还没恭喜缘君喜得表字,日后可要做东啊。”

齐颜灿然一笑,答道:“你打趣我也就摆了,怎么敢拿御赐的表字开玩笑?”

公羊槐大乐:“你少来啊,真当我没读过书么?可别忘了你我同年登科,我还是榜眼呢!‘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如此表字怎会是陛下亲赐?我看八成是蓁蓁殿下对你满心的情意又羞于启齿,才特别绕了这个弯子。”

齐颜笑而不语,她知道公羊槐所言不虚。感受到对方眼中的祝福和欣慰,齐颜的心愈发沉重。

公羊槐:“蓁蓁殿下与你锦瑟和谐,做朋友的也替你开心,你们成婚也三年了,怎么还不见子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关切又戳中了齐颜的伤心事……

小蝶的事儿自是一桩,更令她担心的是:渭国信奉儒家,朝廷上下皆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官员一般很少刮胡须,最多简单修剪一番,让自己看上去整洁即可,齐颜之前是驸马年纪又轻,无人在意这个。

过了这个年,她在旁人眼中就是已过弱冠的青年人,再没有胡须怕是要惹非议……

可身为女子的她,用禁药抑制了自身女子的特征已经算是逆天而为,又如何能真的同男子一样呢?

原来,所有的一切皆是自欺欺人……

上个月她曾让丁酉替她向师父讨要洗皮的方子,打算洗掉小蝶和自己身上的刺青,已经一个月过去那边却迟迟没信儿,这让齐颜颇有些不安。

小蝶最近虽然发病不频繁,但一旦发病便行为时常,若是腰间的刺青被人看去要如何是好?

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死死地压在齐颜的心上,让她笑不出来。

公羊槐见好友怔怔出神,还以为是自己言语唐突冒犯了对方,拍了拍齐颜的胳膊,轻声道:“缘君?”

齐颜回过神,读到公羊槐眼中的探寻,笑着回道:“啊……我只是想到公主怎么好端端的搬回到未明宫去了,一时出神还望白石莫要介意。”

一句话侧面的解释了子嗣的问题,公羊槐轻叹一声宽慰道:“你也知道,蓁蓁殿下尊贵非常、这么多年深得陛下宠爱。如今陛下的身子不好自然是希望享受一番子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也算是人之常情……”

齐颜点了点头,没答话。

公羊槐又自顾自地说道:“幸得缘君多番拂照,慷慨解囊……不仅点醒了我,还救我公羊府于危难。本来父亲是要亲自过来送年礼的,但是考虑到缘君目前的情况不易太张扬,便让大哥来。我呢,挂着你!便自告奋勇的来了……”说话间公羊槐从怀中掏出一沓东西放到小几上,推到了齐颜面前。

齐颜:“这是?”

公羊槐:“这是通源钱庄的一万两银票,缘君当年借给我走动的,如今如数奉还。”

齐颜看着眼前的一沓面额一千两的银票,每一张都够一户四口之家安稳生活一辈子……

公羊槐的俸禄与自己相当,再加上公羊府上的另两位,就算节衣缩食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现银。

这些银子的来路便呼之欲出了,齐颜勾了勾嘴角将银票收了起来,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闪过了当年童生试时公羊槐的样子:怒骂丁奉山是匹夫,义愤填膺的说考院出的都是些废题,怀着一腔热血想为百姓出一份力。

这才几年呢……便成了搜刮民脂民膏中的一员了。

渭国江山虽不至千疮百孔,却也见了败相。

可朝中官员哪一位不是满嘴流油,腰缠万贯?

齐颜有些唏嘘,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快意、紧接着她又从当局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去审视自己的想法。

她暗喜渭国朝廷的腐败,同时又有些唏嘘公羊槐的变化,不得不说人性是如此的复杂。在一个地方待的久了,哪怕是揣着某种从未动摇的目的,也难免会……

嗯,兔死狐悲吧。

齐颜如是想着。

这些念头虽复杂,但也只用了须臾片刻便理顺清楚,故此没有让公羊槐看出端倪。

见齐颜坦然收了银票,公羊槐十分欢喜,二人又谈了些朝中琐事,齐颜留公羊槐用膳……

晚上齐颜回了私宅,“夜不能视”的驸马爷为何屡屡深夜出府?

齐颜已经没有心力顾忌那么多了。她找了丁酉,开门见山的说道:“洗皮的方子呢?”

丁酉的目光明显有些躲闪,支吾道:“你也知道,主人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间联系不上也是有的。”

“我再给你催催!你别急……”

齐颜沉默半晌,问道:“你是如何讨要的方子?”

丁酉忙道:“你放心,小蝶的事儿我只字未提!”

齐颜:“如此便好,凭你的医术也配不出洗皮的方子吗?”

丁酉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我是主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一早就被规定好了。洗皮这种方子本就是奇药,需要反复试验……渭国民间并无刺青匠人,懂这些的都在衙门当差,你让我到哪儿去找试验品?”

齐颜:“罢了,你再去给小蝶把个脉,看看她身子将养的如何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把这个孩子拿掉。”

丁酉:“知道了。”

……

送走了丁酉齐颜回到小蝶的房间,孕吐持续了一个月总算见轻了。可原本就瘦弱的小蝶却更加憔悴,诊断的结果也令人失望:小蝶的身体不适合服用堕胎药,而且丁酉还告诉齐颜另一个不幸的消息:小蝶的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虚弱,虚不胜补恢复得不尽人意,日后产子对小蝶来说仍有很大的风险。

齐颜的目光划过小蝶尚且能算作平坦的小腹,眼前熟睡的、她失而复得的妹妹。

她无法承受更多的打击……危险能晚来一天是一天,哪怕孩子生下以后由自己做个恶人也无妨。

好消息还是有的。前几日,钱源为齐颜找到了两名孤女,这二人皆为聋哑人,钱源为她们拟定了生死契,签字画押后教导了一番,安排到小蝶的房间里伺候。

小蝶似乎也不反感她们,齐颜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的身份无法时时陪伴小蝶。但同时又萌生了一个阴暗的念头。

齐颜很欣赏管家钱源的能力和忠心,可是……对方是不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从前没有找到小蝶也就罢了,自己总有分寸利用他,可如今寻回小蝶,再看钱源便觉得不自在了。

齐颜再次沉默了,这段时间她的心态变化的厉害。甚至连自己都有些压不住了,黑暗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这大大的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的目的很明确——复仇。不会错放一个仇人和复仇路上的绊脚石,但尽量不去牵扯无辜的人,可如今……

齐颜摊开手掌,将脸埋在了掌心里。

今日是景嘉十一年除夕,依照古礼驸马应在公主府过夜。

南宫静女早早起身浣洗完毕,换上一袭应景儿的宫装等待齐颜。

今日尚有宫宴需要同去,然后再一并回府。

齐颜昨夜彻夜未眠,今日晨起小蝶又闹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天色匆匆换了一套衣裳,瞪着一双通红的眼踏上了前往公主府的马车。

南宫静女听闻齐颜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卷满心欢喜地迎了出来,齐颜停在南宫静女面前在府中一众丫鬟的注视下一撩衣袍就要下摆,南宫静女却先一步扶住了齐颜,仔细端详过她的脸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说道:“驸马如今已是朝廷正三品官员,见到本宫不必再跪了。”

“殿下,礼不可废……”

南宫静女淡然答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这公主府里本宫就是规矩,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向本宫行跪拜礼。”

南宫静女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丫鬟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这话不仅是对齐颜说的,同样也是对府中下人们说的。

说完,南宫静女自然地牵起齐颜的手向正殿走去,二人肩并着肩踏过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进了正殿。

南宫静女让齐颜坐下,她自己则坐到了齐颜的对面,至此时方卸下了端庄持重,心疼地看着齐颜,柔声道:“不过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还有眼眶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还是病了?”想到这儿南宫静女有些不满,打算给齐颜换一位主诊御医……

齐颜沉默了片刻,绷着的脸也露出了丝丝疲态,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殿下……可否让臣在这儿睡一会儿?”

南宫静女心疼极了,在她的印象中:齐颜沉默少言、骨子里倔强的很,守礼到了教条的地步,再有几个时辰宫宴就要开始了,如果不是困倦到了极限,他是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南宫静女猜的没错,齐颜已经连续好几夜都没有睡好了,小蝶早上这么一闹把她最后一点精力也耗尽了,此时的齐颜大脑一片混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迫切地想好好睡上一觉。

见南宫静女不语,齐颜放软了语气补充道:“只一个时辰,宫宴前……”

南宫静女笑着打断了齐颜:“正好,昨夜不知哪儿来的野猫闯进了内院,叫了一夜,本宫正乏呢~!”

齐颜已经没有心力去分辨真假,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那……?”

南宫静女:“驸马可愿陪本宫睡会儿?”

齐颜:“好。”

二人携手回了寝殿,南宫静女主动说道:“拖了外衫和鞋袜睡到里面去吧,时辰到了本宫唤你。”

齐颜:“这怎么行?”

在渭国就算是简单的一张床也大有讲究,一般夫君睡在内侧,妻子睡在外侧,方便夫君随时有吩咐下床去办,但在公主府里自齐颜和南宫静女成亲以来,都是齐颜睡在外侧。

南宫静女嗔了齐颜一眼,这人的眼睛都熬红了还死撑,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主动上前为齐颜脱下了外衫,将她推到拔步床上:“鞋袜要本宫为你脱吗?”

齐颜一把扶住了即将要蹲下的南宫静女:“臣不敢,我……臣,自己来。”

南宫静女笑了笑,坐到了齐颜身边。她并不在乎服侍齐颜,但怕自己的动作太大把这人的睡意吓跑了,也就不勉强了。

齐颜脱下鞋袜翻身睡到了里面,拽过被子盖到自己的身上,南宫静女亦脱掉外衫和鞋袜躺到了外面。

齐颜的眼皮打架,支吾说道:“殿下,臣睡了。”

南宫静女向里面挪了挪,侧过身子将手自然地搭在齐颜的腰间:“嗯。”

片刻后,齐颜的眉头舒展呼吸均匀……

南宫静女看着对方的睡颜,无声地叹息一声。齐颜黑了,瘦了,从前的宫装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却在半空中停住,隔空勾勒过齐颜长长的眉和柔和的轮廓。

安静下来南宫静女自己都觉得神奇:适才齐颜若是不拦着自己,她真的会心甘情愿地为他脱下鞋袜,而且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

今日是停朝的第五日,也是她回府的第五日,前五天齐颜一直没有出现……南宫静女虽有失落却没有从前那般抓心挠肝、胡思乱想。

此时看着齐颜消瘦的模样,只剩下心疼。

南宫静女看了看桌子上的时刻沙漏,距离宫宴开始还有三个时辰,公主府离皇宫比较近,齐颜还可以再睡上两个时辰。

她并没有睡,待齐颜睡熟后便靠坐到床头,为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拿过床头小几上的书看了起来,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南宫静女合上书本重新躺回到齐颜的身边,她轻叹一声心中有些不忍心。

齐颜是真的累了,熟睡以后不时发出轻哼。

南宫静女闭上了眼睛,却支起膝盖轻轻地撞到齐颜的腰间,后者轻哼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齐颜睁开迷蒙的双眼,太阳穴传来刺痛。

南宫静女似乎在熟睡,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齐颜张了张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唤醒”对方。

自己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女孩了……她的五官张开了,出落得愈发端庄动人,眉宇间的稚气淡了不少。

齐颜的心情有些复杂,忍不住为南宫静女理了理额间的碎发,顺着她的眉峰轻抚脸颊,南宫静女的心头一悸,强压着呼吸不至于跟着变了节奏,但心头的那股甜蜜怎么也抑制不住,她差一点想扑到齐颜的怀中,诉说自己对他的思念……

“殿下?醒醒……”

齐颜收回了手,搓了搓指尖,那里还残存着南宫静女的温度。

“唔~。”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入宫了。”

南宫静女这才睁开眼,绽放出大大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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