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源看到南宫静女来并没有阻挡,倒不是他怕了南宫静女,而是齐颜在睡下之前吩咐过他。
齐颜知道南宫静女一定会来的,只是这次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早。
为此齐颜还在书房中等了一会儿,直到彻底坚持不住才回房睡下。
南宫静女进来的时候齐颜还在睡,即便供词中不少家丁都对齐颜的伤势进行了描述,南宫静女也做足了准备,但在她看到齐颜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齐颜这次的伤其实并不重,从前比这更严重的伤她都经历过,比如南宫静女坠马的那次。不过是这次的伤都集中在脸上,看上去挺唬人的,也成功吓到了南宫静女。
南宫静女坐在齐颜的身边,捂着嘴眼泪簌簌地流。想要触碰齐颜又怕碰疼了对方,另一只手有些无处安放。
如果她知道齐颜伤成这样,之前在良妃娘娘那里就不应该心软,自己顾念着兄妹情谊,没有提柳予安的事情给南宫烈留了几分颜面,可她看着齐颜的伤,对方在打自己的驸马时,可曾想过什么兄妹情谊?
“夫妻之间没大事,也绝无小事。”
“让那个女子留下来依旧是个变数,本宫可以答应你把这件事压下,可你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女子彻底打发了?”
“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真心钟情于她。我不在乎她心智有缺,也不在乎她的过去,更不在乎她与我同为女子的身份。可惜本宫当年不知道会与她相逢,不然就算拼掉性命也不会委身陆家二公子,平白委屈了她。”
“驸马爷呵斥了姨娘几句,拉着她穿过竹林离开了。”
南宫静女的心里头乱糟糟的,一会儿回响起良妃和自己说过的话,一会儿又闪过自家二姐的重磅告白,以及家丁所提供的证词。
她看着齐颜,又回忆起自成亲以来的一幕幕,从景嘉八年到景嘉十五年,七年过去了,但许多事情于南宫静女而言,就像刚发生过一样,清晰如昨。
所有齐颜对她的好,自己反过来的恃宠而骄,对方近乎于无限度的宠溺一一在南宫静女的脑海中闪过,不是说物以稀为贵吗?那为何那些为数不多的争执和不愉快,自己的记忆竟如此模糊,远一点儿的甚至想不起来了呢?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小蝶打发了,成全二姐,也成全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南宫静女自己都吓了一跳,若这么做,自己把齐颜置于何地?自己又与历代前朝那些颐指气使的公主有何区别?自己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暗下过决心,要平等对待齐颜的么?
不过南宫静女有一点与齐颜完全不同,她绝不逃避自己内心,既然产生疑问就定要追究个明白。
不肖片刻南宫静女便想明白了:自己害怕了。
她害怕这位齐颜好不容易放走的妾室再次在齐颜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她害怕等到齐颜的伤好了,拿这次的事情对二人做对比。
她害怕就这件事上输给小蝶,即便南宫静女自认为自己做的并不比对方少,可她还是动摇了。
似乎所有关于齐颜的事情,南宫静女从未有过十足的把握。她看着齐颜青紫红肿的脸,害怕齐颜的心也和这一样,因为自己的迟疑和“怠慢”,受了伤。
成亲的这七年,南宫静女和齐颜也不是没吵过,可她却没有任何一次如现在这般慌乱。
南宫静女怕小蝶再次爱上齐颜,或者是齐颜重新捡起对小蝶的爱,而且这次是自己一手将齐颜推到对方那里去的……
南宫静女难过极了,明明自己做的比对方多啊?顾全大局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齐颜的五感敏锐异于常人,再加上这么多年紧张惯了,所以即便有伤在身,还是听到了南宫静女低声的啜泣,强自结束了睡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大殿内的光线已经有些暗了,她却清晰地看到了南宫静女脸上的泪痕和委屈的表情。
双手撑床欲坐起来,太阳穴却传来一阵刺痛,闷哼一声又倒了回去。
南宫静女都来不及去擦眼泪:“缘君!”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你感觉怎么样?大夫已经看过了,要不要再传御医检查一遍?”
齐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殿下几时来的?臣睡了多久?外面的天都黑了……”
南宫静女吸了吸鼻子,这才想起自己的狼狈,起身欲走,口中说道:“本宫叫人来掌灯。”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感觉到些许阻力,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到齐颜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齐颜:“殿下莫去,留下吧?”
齐颜的嘴角青紫,右脸颧骨处中了一拳,肿得老高把右眼挤成了一条缝。
南宫静女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决堤,呜咽出声。
齐颜强忍着眼前的眩晕,攥着南宫静女的袖口不放,坐直了身体:“殿下?”
南宫静女抽泣了几声,顾念着齐颜的伤势没敢扑到对方怀中,而是乖巧地坐回到圆凳上:“对不起……”
齐颜的心口抽搐了一下,南宫静女的眼泪仿佛烫在了自己的心上。
她拉了拉南宫静女的袖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殿下,可否坐过来?”
南宫静女无声地坐到了齐颜的身边,眼泪依旧在流,怎么都止不住。
齐颜这才松开了南宫静女的袖子,身体略微摇晃,眩晕感再度来袭,她轻叹一声,索性枕在了南宫静女的肩膀上。
对方的肩膀很单薄,有些骨感。齐颜知道自从南宫静女接掌批阅奏折的事务后很是辛苦。
她闭起眼睛在南宫静女的肩膀上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齐颜:“殿下莫急,臣这张脸虽然看起来挺吓人的,其实伤得并不重,养几日消肿了便好了。”
南宫静女“嗯”了一声,抬起广袖擦去脸上的泪痕,挺直了肩膀让齐颜可以枕得舒服些。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微微侧过头,看着齐颜的小半个侧脸:“嗯?”
卧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久到南宫静女以为齐颜可能又睡着了的时候,却传来了对方温柔的回应:“殿下莫哭了,臣看着心疼。”
南宫静女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嘴角抖动:“……嗯。”眼泪无声地流着。
齐颜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次她没有像从前那样借着病弱从对方口中套取任何消息。
她没有询问小蝶,没有打听南宫烈,更没有问南宫静女怎么看待这件事,打算如何应对。
齐颜选择全身心地相信南宫静女,其实她大致也能猜到南宫静女为何哭又为何致歉,不过此时此刻齐颜只想抛开一切,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齐颜的头部受到撞击,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确是累了,很快就又在南宫静女的肩上睡着了,不过这一次她睡得很沉,原本枕在南宫静女肩膀上的头滑到了南宫静女的胸口。
南宫静女心无杂念,温柔地托着齐颜的身体,待对方熟睡,缓缓地抱着她放回到了床上。
外边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卧房内并没有掌灯,似乎是畏惧蓁蓁殿下的威仪,没有下人敢靠近这里。
南宫静女就这样摸着黑下了床,找到水盆洗了湿净布贴到齐颜的眼睛上,然后自去鞋袜,躺到了齐颜身边。
先是面对着齐颜侧躺,而后又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呼吸可闻。
最后,把一只手搭在了齐颜的腰际,额头点在齐颜的肩膀上、才觉得悬了半日的心重新归位。
这次,齐颜仍睡在里侧,南宫静女睡在外面。
第二日天还未亮,南宫静女便醒来了。她看为齐颜拉了拉被子,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穿好鞋袜又站在床边看了齐颜好一会儿才离开。
南宫静女趁着蒙蒙晨曦回了宫,但是她并没有去早朝,而是让陈传嗣将昨日积压的奏折送到五皇子南宫达那儿,并请四九带传口谕:说南宫让这几日身体不适,奏折由中书蓝批后,交由南宫达朱批。
南宫静女命人去请御医院院长一同出宫,结果等来的却是御医院首席医官丁酉,对方背着药箱跪在南宫静女面前,禀报道:“禀殿下,昨夜九皇子身体有恙,院长王大人和两位副首都被昭仪娘娘召了过去,至今未归。臣御医院首席医官丁酉,应诏前来。”
南宫静女:“小九病了?严重么?”
丁酉:“回殿下,臣并非主治医官且无权翻看院长大人的脉案,所以不知。”
南宫静女:“三位御医昨天什么时候去的。”
丁酉:“昭仪娘娘殿里的公公戌时来传走了王大人,亥时一刻又来传走了两位副首。”
南宫静女眉头紧锁,三位御医一夜都没回来,想必小九的情况是很严重了……。
南宫静女再一次陷入了抉择,丁酉没得到准许,依旧跪在南宫静女的面前,轿辇停在一旁,周围很安静。
于情:自己和小九虽然年纪差了几岁,但还算亲厚。
于理:父皇卧病,将朝政的实际掌控权交给了自己,皇嗣有恙自己该去探视。
南宫静女抬头看了看天色,估么着再过一会儿齐颜也该醒了。自己曾体会过那种一觉醒来身边位置已经凉透的感觉……
昨日,才刚刚对自己顾全大局的行为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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