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部署,重新分工组队。
全乡十九个行政村,靠近集市的良庄、良东村百姓赚钱相对容易,养蚕的不多。另有三个村没养蚕的传统,可以把力量集中在那十四个重点村。
警务室六个民警,包括高长兴在内,巡警队二十一人。
王燕在单位协助三位领导指挥调度,小单继续负责情报。其他人与联防队员、工商及丝绸系统干部职工编成十五个分队,算上乡里紧急抽调来的十八个干部(含所站事业干部),每个分队平均8个人。
建筑站、建筑机械厂和停在丁字路口的黑车(面包车)全被征用过来,开进警务室大院就不允许出去。
协助公安办案,一夜一百,管饭,六个黑车司机没什么怨言,反而兴高采烈,准备大干一场。
深夜十点半,前来集市卖茧的群众络绎不绝。
曾经的警务室门口灯火通明,排起长长的队。一包包蚕茧马上要变成钱,大人小孩儿全来了,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要严厉打击非法经营的收茧贩子,同样要维护好社会治安,要提醒老百姓辛辛苦苦赚到的钱不要被偷或遗失,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几起。
韩博拿上对讲机,开7号车,同综治办主任来到收购站门口。
“同志们,不要挤,不要急,六个窗口同时收购,很快轮到你们。看好自己的茧,看好自己的小孩,卖完之后把钱放好,不要丢三落四……“
年年卖茧年年忙,公安来现场提醒真是头一次,蚕农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队伍排得也比之前整齐了。
集市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提醒了几句,盘问了几个看上去形迹可疑的人,其实是来打探收购价的蚕农,开上面包车直奔下面的另外三个收购点。
有人把茧卖给贩子,一样有人不相信贩子把茧卖给收购站。这里给现钱,钱拿到手,心里才踏实。
设在东光村的收购点人最多,秩序混乱。
再次提醒了一番,请负责东光收购点的曹副站长安排两个人出来维持秩序,上车准备去下一个收购点,对讲机突然响了。
“洞幺洞幺,我是洞两,新庵贩子在柳南四组开秤,28一公斤,现金收购,不折秤。”
等会再抓老百姓能多赚点幸苦钱,涉案金额也会水涨船高,韩博同周正发对视一眼,神情笃定地说:“洞幺收到,洞幺收到,盯死他,等他收完再动手。”
“洞两明白,洞两明白。”
小单干得不错,巡视完第三个收购点,回到人满为患的警务室,消息接二连三反馈过来,全乡十九个行政村居然有23个贩子在收,有的用船,有的用卡车。有的给现金,大多打欠条。
各行动分队队长全在会议室待命,得知良庄鲜茧实际数量有可能超过13万公斤,丝绸公司王经理亲自来了,坐在会议桌边不断给刚刚赶来的老卢、焦乡长说好话。
“小韩,几个收购点怎么样?”
“报告卢书记,积极响应政府号召的蚕农不少,窗口全开了,队伍最长的排一百多米。”
想到有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韩博又补充道:“王经理,宋经理,下次收购丝绸公司能不能同银行或信用社合作,不要给现金,直接给存折,万一丢了,老百姓还能去挂失。”
“小韩这个主意不错,王经理,你们应该考虑考虑。”
“外地有这么办的,我们也考虑过,关键其它乡镇办事跟卢书记你不一样,老百姓拿白条拿怕了,连银行存折都不相信。”
良庄从来不给老百姓打白条。
丝绸系统有钱,不存在这个问题,主要是粮食系统。
购粮款是粮食局统一安排的,粮站没钱,老卢不许给老百姓打白条,动员老百姓把粮卖新庵去,收购任务完成不了,他老伴在粮站上班,几年不敢去县里开会,一去就要挨批。
王经理说了一句实话,正好恭维到老卢心坎上去了,大手一挥:“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从明年春茧开始,给存折,我们良庄群众不会有意见。”
“行,我们就按卢书记的指示办。”
同样正科级,王经理把姿态放得很低。论资格,全县能在老卢面前摆老资格的干部真不多。
人太多,食堂做饭做不过来。
王治纲让集市的包子店加工好多包子,傍晚就送过来了,热几笼发几笼,十二点整,参战人员吃饱喝足,全部上车,准备行动。
小单传来消息,柳中村已经收差不多了,贩子正在装车准备走。
韩博再次看看时间,抬头道:“卢书记,您下命令吧。”
“行动,先去乡政府接人。”
“是!”
老卢一声令下,参战人员倾巢而出,一辆辆警车、面包车、卡车快速驶出警务室大院,先去乡政府接上各村干部,按照预案直奔各村。
良庄说小不小,有便捷的交通工具说大也不大。
韩博亲自带领一个分队,在联防队员指引下不到十分钟便抵达柳中村。
秘密收购实在算不上秘密,就在柳中五组的小商店门口。
商店老板跟贩子是亲戚,不给现金,卖完再给钱,没亲戚担保这生意做不成。
门口灯火通明,卖完茧的村民回家了,几个人正在往卡车上盖油布绑绳子。蚕茧轻,体积大,一车运不走,要来回好几趟,大多蚕茧暂时存放在亲戚家,商店里,商店隔壁的房间全是装满茧的编织袋。
一辆警车突然开来,警笛刺耳,警灯闪烁,收茧贩子、商店老板和司机一下子慌了神,目瞪口呆愣站在车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安工商联合执法,不许动!”
小颜第一个跳下车,按照预案飞快爬上卡车驾驶室,一把拔下车钥匙。
非法经营有可能要追究刑事责任,但终究算不上什么刑事案件。在路上贩子为避免巨大经济损失或许敢冲卡,车钥匙被拔根本跑不掉,一般不会干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
说到底,他们只是受利益驱动的生意人。
面对按着手枪的公安,几个人吓得脸色煞白,不敢轻举妄动。
工商局干部和联防队员上前抓住他们胳膊,丝绸公司干部冲进屋里清点没装上车的茧,韩博掀开卡车上油布看了看,回头问:“谁收的?”
倒八辈子霉了,收好几年都没事,怎么被抓到了。
贩子如丧考妣,愁眉苦脸说:“我。”
“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孙大成,新庵人。”
“收了多少?“
被逮了个正着,茧全在这儿,只有老实交代,贩子哭丧着脸说:“8000多斤。”
“现金还是打欠条?”
“欠条。”
“账本呢?”
“在车上。”
“韩特派,找到了,在这儿。”拿到最重要的证据,工商局干部举着一个笔记本兴奋不已。
韩博抬头看了一眼,追问道:“秤呢?”
“在店里,借的,我没带秤。”
账本、收茧的秤、没来得及拉走的蚕茧全在,证据确凿,剩下工作直接交给工商,韩博掏出警察证:“我是思岗县公安局良庄乡公安特派员韩博,你们因涉嫌违法违规经营,要接受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查处,若拒不配合,就要按相关法律法规由我公安机关查处,听清楚没有?”
“公安同志,我就是赚点跑腿费,我不是大老板,这不算违法经营……”
“收8000多斤不算,难道收8万公斤,把良庄秋茧全收走才算。别狡辩了,现在态度决定一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白吗?”
事到如今,能说什么,贩子只能魂不守舍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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