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紧了点,但部署缜密、准备充分,2月8日凌晨5点的收网行动非常成功,五十多名嫌疑人无一漏网,各抓捕小组按计划就地组织审讯,又有二十二名嫌疑人浮出水面。
深挖细查,穷追猛打。
截止昨日下午,共抓获嫌疑人八十一名,冻结银行账户三百多个,冻结和追回赃款亿元,联系上遍及全国十九省市的500多名受骗者,如假包换的大案,并且是新型犯罪,极具代表性,换作以前一定会申请省厅督办乃至公安部督办。
然而,正值多事之秋,西南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举国震惊。在这个敏感时刻,不管韩博还是关局都不想给上级“添麻烦”。
英雄跌下神坛,过去几天发生的一切令人眼花缭乱。
所以人都在关注,唯一的区别是群众可以公开议论,韩博和王东、刘向戎两位支队长只能关上门在办公室里私下说。
“先是说什么因长期超负荷工作,精神高度紧张,身体严重不适,正在接受休假式的治疗。微博发布还没满24小时,人居然去了美国领事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这么搞党委政府的公信力何在?”
西南发生的一切影响的不只是西南,整个公安系统的形象都因此严重受损,刘向戎放下杯子发起牢骚。
刑侦局长(刑警支队长)王东轻叹口气,凝重地说:“消息发布前后矛盾放一边,关键是那个人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这跟叛逃有什么区别?”
各种消息满天飞,上网随便搜搜能搜到无数个版本,但几个时间节点应该不会错。
事情发生了急忙发微博“辟谣”,实在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承认,由此可见曾一手提拔“警界明星”的那位完全乱了阵脚,能想象到事情并没有结束,还会有更惊人的后续。
韩博对政治不感兴趣,之所以差点跟刚跌下神坛的那位对上,完全是无法仍受其以法律之名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闹成现在这样上上下下定然会反思,今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事。
所以对韩博而言一切都结束了,不想再聊这个沉重的话题。
“二位,我们赚着卖白菜的钱,用不着去操中-南-海的心。言归正传,先说说迫在眉睫的几项工作。”韩博翻开笔记本,直入正题:“第一项工作是打黑,民愤较大、影响较恶劣的涉黑团伙基本上都打掉了,工作重心接下来要往基层转移,保持高压态势,巩固打黑成果,防止涉黑犯罪抬头。”
这是刑侦局的工作,王东重重点点头,一脸深以为然。
韩博抬头看他一眼,接着道:“老王,我是这么考虑的,工作重心往基层转移不等于市局就要撒手,几起大案办结之后打黑专案组可以撤销,打黑专业队还要保留。”
“后来抽调进专案组的人回各单位,原来的人员不撤,有案办案,没有自侦案件就收集情报、调查研究全市的涉黑案件,指导各分局打黑,把打黑工作常态化。”
“我就是这么考虑的,‘纱井新义安’的教训太深刻,居然让他们盘踞在纱井一带为非作歹十几年。如果早有一支专门的队伍,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
公安机关“侦查五年”,想想就丢人。
基层工作太多,难免顾此失彼,也正因为如此出了事可以相互推诿,王东也不想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抬头道:“让老冯继续负责?”
“冯锦辉同志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太好,让他继续负责打黑也体现不出刑侦部门对涉黑案件的重视,回去之后开个党委会研究一下,最好由一位副局长分管。”
“也行,不过研究来研究去总共就这几个人,老邱熟悉情况,还是让老邱分管吧。”
“到底谁分管由你们支队内部决定,”韩博合上笔记本,又抬起头:“第二件事是去年没破获的四起命案,当时不具备侦破条件不等于现在不具备,总之有专人盯着与没人盯着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不是抽调几个经验丰富的同志,专门研究积案,不光去年的,以前的也汇总到他们那儿。”
“设在命案办,现在的人员负责现发命案,抽调的同志负责积案?”
“就这么办,不需要增加编制,只要解决一点经费。”
“人员呢,韩局,你认为抽调哪些同志比较合适?”
“以老同志为主,老冯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在别人看来老同志是‘宝贵财富’像一句笑话,但对我们而言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同志真是宝贵财富,安排他们去基层派出所调解纠纷、化解矛盾就是杀鸡动牛刀,他们天天去点卯基层民警也放不开。”
一些单位的老干部退居二线,就不再安排具体工作、不记考勤,说白了就是提前回家养老。
公安局不行,警力太紧张,所以把退居二线的老同志安排到基层,或派去协助各街道维稳甚至搞拆迁。
治安、交警等部门无所谓,刑侦部门的老同志下基层真是浪费。
王东眼前一亮,不禁笑道:“让他们发挥发挥余热,去啃最难啃的案子,能啃下最好,啃不下也没什么损失,至少不会占用宝贵警力。”
韩博微微点点头:“我就是这么考虑的,但设想中的‘积案办’不能全是老同志,毕竟社会形势尤其科技发展太快,另外也要考虑到老同志的身体,可以再抽调两个年轻的同志,老少配合,或许真会给我们来点惊喜。”
“好的,我回去之后就物色人选,名单拟出来之后再向您汇报。”
“动作要快,不管什么案子时间拖越久越难破。”
……
刑侦局的事谈完,韩博转身谈起经侦,刘向戎下意识坐直身体。
“刘支,如果非要归纳,电信网络诈骗肯定属于刑事案件,应该归刑侦局管辖。事实上不光电信网络诈骗,毒案同样如此。但这些案件专业性太强,所以局党委决定‘反诈骗中心’虽然设在刑侦局,拘传、拘留等手续也由刑侦局出具,但主要工作还是要由你们经侦去干。”
这就是打击电信网络新型诈骗犯罪所存在的内部壁垒。
刑侦有案件管辖权,但不一定能办这样的案。
经侦专业性较强,侦办此类案件比刑侦有优势,但按照现行的法律法规诈骗又属于刑侦部门管辖的案件。
局里对职能进行明确,挂刑侦局的“羊头”,卖经侦局的“肉”,这倒是一个办法,刘向戎很高兴,连忙道:“我们坚决服从局党委安排,抽调精兵强将加入‘反诈骗中心’。”
“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是今年的主要工作之一,虽然以前侦破过不少这样的诈骗案,但我们还是不够专业,接下来你要在这方面多费点心。”
韩博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等市民上当受骗来报案,等我们按程序先研究再脸侦查,被骗走的钱早被嫌犯转取走了,嫌犯甚至已逃之夭夭,至少损失已经造成了。总这么下去太被动,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这个怎么主动出击,刘向戎糊涂了。
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样子,韩博解释道:“我们深正可以算得上全国最‘互联网’的城市,也就是说我们有条件从源头上着手,比如与市里的主要电信、网络运营商协调,全力落实防范通讯信息诈骗工作,请他们利用现有技术优势协助我们力阻电信网络诈骗,截断诈骗行为赖以活动的信息流。”
网络诈骗放一边,电信诈骗的受害者第一个想到的是骗子,第二个想到的绝对是电信运营商。要不是运营商监管不力,甚至为追求经济利益大开方便之门,能有那么多诈骗短信?
必须承认有这方面因素,中央电视台甚至曝光过。
事实上技术这东西太可怕,好多诈骗短信并不是因为运营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出去的,好多犯罪分子使用短信群发器,确定号段疯狂发送。电信运营商封掉一个号码,他们就换一个号码,让你防不胜防。
但防不住不等于就不用防,防与不防绝对不一样。
如果电信运营商积极协助,发现一个疑似诈骗的号码封掉一个,群众能收到的诈骗短信和垃圾短信就能少很多,被骗的几率也会小很多。
韩博指出这一点,接着道:“种种迹象表明,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已升级到使用伪基站,屏蔽正常的通信信号,向周围发送垃圾短信乃至诈骗短信,干扰正常通信。这与我们所了解的‘短信群发器’等装置不同,危害无法估量,且其所发信息不受监控,更容易带来社会问题。”
“能屏蔽运营商的正常信号?”
“嗯,而且设备不能很难买到。”
韩博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跟关局汇报过,关局对此非常重视,明天下午有个会,无线电管理部门和三大通信运营商负责人都会参加,你跟我一起去参加会议,研究多部门联动共同打击伪基站的方案。
对了,要打击的不只是伪基站,还有黑广播。简直难以置信,现在的犯罪胆大包天到敢私自架设电台,播送广播信号。不仅循环播放那些个卖假药或其它诈骗信息,诱使群众上当受骗,所发射的信号甚至危及航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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