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吻合,其中一个嫌犯的身高、体型、步态比对上了,且与池宝生一家确实存在关系,至少存在间接关系,案子查到这个程度可以说已经破了一半,搞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韩博想了想还是边穿衣服边喃喃地说:“海兴花园的房价不便宜,新海国际的房价只会更高。能在新海国际买房,可见沙梦羽家的经济条件不错。”
许多事真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不然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富田分局章成渝副局长解释道:“报告韩局,新海国际9号楼1106室业主沙国诚今年61岁,祖籍浙省,很早就来深正打拼,刚开始倒腾电子产品,赚了不少钱。后来生意越来越难做,改行炒股结果亏掉了。心灰意冷,把剩下的钱买了新海国际这套房子。
他就沙梦婕和沙梦羽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年龄相差近十岁,可以说是老来得子,对儿子非常溺爱。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之后反而没女儿懂事,沙梦羽上学时成绩不好,职中毕业之后就游手好闲。
整天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混,总是在外面惹祸,三天两头管家里要钱,甚至有债主找上门。一而再再而三,沙国诚对沙梦羽彻底绝望了,一气之下和妻子回了浙省老家。女儿出嫁时回过一次深正,在婚礼上父子俩还差点大打出手。”
“因为钱?”
“沙梦羽管沙国诚要钱,沙国诚说没有。沙梦羽就管他要房产证,沙国诚更不会给,还说了几句要把房子留给女儿的气话,这件事参加婚礼的学校老师全知道。婚礼被搅黄了,沙梦婕为此偷哭了一场。”
“沙梦婕什么时候出嫁的?”
“去年五一。”
“这么说姐弟关系并不融洽?”韩博微皱起眉头。
“侧面调查发现沙梦婕还是比较注重亲情的,沙梦羽只要找到学校,沙梦婕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钱,并没有因为婚礼上发生的事断绝姐弟关系。也可能是远在浙省老家的沙国诚让她给的,毕竟血浓于水,沙梦羽不管多忤逆也是他儿子。”
“沙梦羽对沙梦婕的态度呢?”韩博追问道。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上看,他就在沙梦婕的婚礼上发过一次疯,平时死皮赖脸,要么装可怜,甚至编瞎话说欠黑社会多少多少钱,没钱就没命。”
这就说得通了。
如果姐弟关系势如水火,沙梦婕绝对不会沙梦羽面前提到池宝生一家的事,或许不会跟沙梦羽说话。
她有一份令人尊敬的职业,有一个体贴她的丈夫,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个人银行账户上甚至有十几万存款,她没理由也没必要知识他人去杀害池宝生一家。
专案组已安排好十几组刑警在沙梦羽和江小昂家及二人经常出入的场所蹲守,已请技侦支队协助对与两名嫌犯有关系的人员手机上了技术手段,交警、巡警、环深检查站的治安民警以及各口岸的边防官兵都在留意两名嫌犯及那辆面包车的下落。
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在深正肯定跑不掉。
堂堂的市局刑侦局副局长亲自组织指挥缉捕,无异于杀鸡动牛刀,韩博没什么不放心的,抬头道:“邱局,缉捕工作重要,取证工作同样重要。他们自以为是,作完案之后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以为这样我们就掌握不了他们残忍杀害池宝生一家的证据。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案发现场停留的时间越长,干过的事情越多,留下生物物证的可能性就越大。勘查时不是提取了四十多份生物检材吗,立即组织民警去新海国际9号楼1106室勘查,多采集几份检材,看能否比对上。”
“是!”
“动静不能搞太大,不能打草惊蛇。”
“韩局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熬了几天,总算快熬到头了,我先回市局,等你们的好消息。”
……
领导晚上住这儿,就算专案组不准备洗漱用品,刑警二中队也会准备,韩博洗完漱早饭都顾不上吃便下楼乘车回市局。
5号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马成富由衷地叹道:“洞察秋毫,真是洞察秋毫,要不是韩局洞察秋毫,这案子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想想真丢人,开始查过报案人,却没认真查查报案人的社会关系。”案子取得重大进展是好事,但这个进展来的太憋屈,章成渝禁不住猛拍了下额头。
案子能破就好,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
邱庆国没那么多想法,若无其事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正常!当务之急是抓到那三个混蛋,老章,你带队去新海国际勘查取证;老马,你负责联系交警、巡警、环深检查站和各口岸;我负责在外面蹲守的十几个小组。”
“邱局,要是嫌犯潜逃了呢?”
“他们胆子大着呢,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潜逃的可能性很小,直觉告诉我他们就在市内,或许正躲在哪个地方嗨呢。”
三个嫌犯中至少有一个吸毒人员,好不容易搞到一笔钱,他肯定会去买毒品过瘾。
这条线一样有人负责,常彩燕正坐在电脑前在一遍又一遍刷新公安内网的几个系统,只要嫌犯敢去宾馆酒店开房、敢去网吧上网,就能第一时间掌握其位置,正在楼下待命的抓捕小组就会立即出发。
与此同时,“积案办”主任高学平和冯锦辉、徐爱国等老将,正在隆华分局刑警大队会议室里,同分局的二十多名民警以及协警一起,对着手边的嫌疑人照片,一份一份甄别环深检查站汇总过来的来深人员记录。
很多只是简简单单的登记,只有姓名、性别、年龄、贯籍、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号码等基本信息,一张登记表,没有照片。还有一些是身份证复印件,照片不是很清晰,有的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看不清楚。
需要登录内网一个一个查询,查询到之后再与嫌疑人的照片进行比对。
正如韩博之前所说,尽管范围看似不大,但工作量却不小。二十多人甄别八个多小时,才甄别了总人数的五十分之一。
“太慢了,杨局,能不能再调几个人过来?”
冯锦辉所干的工作是“精加工”,其他人甄别出较相似的全汇总到他这儿来,就这样还看得头晕眼花。
杨副局长早有准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坐下笑道:“昨晚投入一千多警力上岗执勤,凌晨1点收队的,不能不让同志们休息,再过两小时就有人了。”
“能抽调多少人?”
“不用往分局调,一个派出所分点,把这些送过去就行了。”
既然有的人,自己就不用这么累。
冯锦辉摘下老花镜,起身道:“小高,这边交给你了,我去隔壁看会儿新闻。”
“去吧。”
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等会儿国家总-理会按惯例接受中外媒体记者采访,杨副局长的心同样不在这儿,不动声色地一起走出会议室。
关注即将开始的记者会的不只是他们,韩博从富田分局刑警二中队匆匆赶回市局也是为了看直播。
这不是个人行为,是局党委组织的,在局党委成员齐聚会议室一起收看。
气氛有点紧张,包括周副局长在内的所有人都紧盯着液晶电视一声不吭,而此刻播放的不是新闻,只是广告。
就这么静静地等了十几分钟,总理终于出现在屏幕上。
果不其然,在回答了国内媒体记者的两个问题之后,一个外国记者提出关于西南那位曾经的“打黑英雄”的问题。
会议室里更静了!
总理没回避,语速很慢,语气铿锵有力,很严肃很严厉地指出西南那个直辖市的党委、政府要深刻反省……回答这个举国关注的问题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但态度非常之鲜明乃至坚决。
韩博感慨万千,长舒了口气。
“我就知道中央不会任由他们乱搞,”周副局长同样长叹了口气,关掉电视说:“明朗了,其实政协的新闻发布会上就释放出了信号。”
“闹了几年,总算结束了。”黄副局长打开刚才关掉的手机,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
在座的心情都很复杂,中央明确表态是好事,但这件事本身对公安系统的影响太大,韩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干脆侧身道:“周局,案有眉目了,团伙作案,一共三个嫌犯,已搞清其中两名嫌犯的身份,我去指挥中心看看,争取在两会闭幕前把他们抓捕归案。”
刚才是国家大事,这是局里的大事!
周副局长下意识问:“搞清楚了?”
“搞清楚了,财杀,三个嫌犯中至少有一个是吸毒人员。”
缉捕凶手要紧,现在不是听汇报的时候,周副局长挥挥手:“去吧,记得给关局打电话汇报一下,我向市委汇报。”
“好的,黄局、俞局,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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