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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是那个后宫女强文的女主啊?”
接触到阮枝的目光,青衣男子立即改口,“我是说,你这不就是主角的命嘛!”
他并非故意找人不痛快,只是这原本跟着魔尊的女子半道上位成了代魔尊,岂不就是女强文预备姿;再顺势联想感情线,未来可能都当魔尊了,那自然是开后|宫的路数了。
谁能想到,故事的主角竟然是他的老乡。
青衣男子名为钟修明,早阮枝一百年多就穿越过来了,却不是携带系统的任务者,在这异世界他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初时钟修明还兴致勃勃,想着修仙大成,他也确实很用功了一段日子;越到后来他便越觉得这登仙道艰难险阻,接受了自己难以更上一层楼的事实,开始研究些杂七杂八的事,四处游玩、顺便不抱希望地随便找找和自己同样的穿越者。
“都说穿越者多半是主角,我一开始也以为我就是这个世界最牛的仔。”
钟修明长叹一声,老神在在,“但是修仙这事儿吧,确实玄乎,也有冥冥中自有注定的说法。今日见着了你,我才知道比穿越者更牛逼的,是自带系统的穿越者。”
两人互通了消息,阮枝大略同他说了自己的情况,没有讲得太详细,主要是她如何到来、又要做什么。
阮枝幽幽地道:“然后我被坑着打白工,现在正自食其力。”
钟修明:“……”
他清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本来炮灰这角色也不是什么好活计,不干就不干了,你且宽心。”
阮枝道:“我原想着任务结束就能回去,谁知道系统也能半道跑路。”
系统消失后,阮枝遍查古籍,寻华宗和魔界的典籍都被她翻了个遍,愣是没找着有关联的事,更别提有什么法子了。
钟修明恍然:“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问:“你现在还是想回去吗?”
阮枝犹豫了一下:“当然。”
钟修明故作随性地甩了下头发:“这话问我就对了。我当初跨越渡劫期,九死一生,危急之时神魂飘荡,曾见到过两个世界交汇的异象。”
“两个世界交汇?”
“是。”
钟修明点了点头,用手在眼前划出一道,“极窄的一条线,里面透出刺眼的白光,直觉告诉我越过去我就能回去了,但我到底没有过去。”
阮枝急切地问:“是需要什么附加条件吗?”
钟修明道:“不,我就是单纯不想回去。”
阮枝:“为什么?”
钟修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在这里我能长生不老,我当然不回去了。”
阮枝:“……”
有理有据。
钟修明握手成拳,举到阮枝跟前:“其实我也想问你,干嘛不顺势留在这里活他个几百年?”
同为高阶修士,他能感觉到阮枝的境界。
阮枝满脸深沉:“这里没网。”
钟修明蓦地噎住,半晌憋出一句:“你说得对。”
阮枝视线偏移,补充道:“而且我的情况也不适合继续在这里生存。”
钟修明一副甚为了解的样子:“炮灰都难做,我懂的。”
他微微正色:“言归正传。我后来又有点好奇,就到处寻找跟这‘一线’相似的地方,终于让我在极西之处找到了。”
极西之处……?
阮枝下意识地回首看向后方的青崖渊。
“不错,这‘一线’就在青崖渊下。”
钟修明肯定了她的猜测,“正因为此,我顺势留在了魔界,想知道这青崖渊究竟有何特殊之处,是否这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
阮枝按捺不住,让钟修明领着她去看。
那地方位于崖底深处,十分隐蔽曲折,模样确实像是“一线”,后方分明是岩壁,却隐约能窥见模糊的光晕。
“你感觉到那种特殊的力量波动吗?”
钟修明宛如一个在推销自家陈积产品的销售,“用心感受,你能体会到这个地方的特殊。”
阮枝确实感觉到了那份异常的力量波动,非常微弱,不同于灵力。
她尝试着接近、注入灵力,都毫无反应。
阮枝沉默了会儿,道:“该不会是要我濒死,它才会被触发吧?”
“你冷静!”
钟修明连忙打断,“没网事小,没命事大啊!”
阮枝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不敢再卖关子,和盘托出:“我走遍魔界各地,也试了不少法子,这触发的条件,当是需要魔界的浮生花。”
“浮生花历来只存于魔界的传说中,我偶然得了片花瓣,想着浮生花和青崖渊的传说总是联系在一处,前来一试果然有异动。但一片花瓣造不出什么大动静,还需要整朵花才行。”
钟修明看看阮枝骤然亮起的双眸,声音低下去:“生死河流域我都走遍了,也没见着半点花根,更别提是完整的浮生花了。”
他并不想穿越回去,寻找这地方和浮生花不过是出于漫长生命中的无聊之举,找点事做罢了。但是看阮枝的表现,无法回去估计是个不小的打击。
阮枝失望一瞬,很快就振作起来,向他道谢:“能知道这些消息已经足够了,多谢前辈告知,不胜感激。”
“害,什么前辈不前辈的。”
钟修明满脸被搔到痒处的愉快,“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助人为乐的世外高人罢了。”
阮枝严肃地点了点头:“高,实在是高。”
她好像有点深入理解到钟修明为什么不想回去了。
毕竟,在这里装逼好像更容易。
寻华宗从萧约自外归来,派内的气氛就有些不正常。
有弟子联系前后,认为萧约彼时是为了寻找背叛离去的阮枝,此举不合规矩、有叛乱之嫌,无怪乎萧约回来后便未从望阙峰上下来过,想来是被掌门和长老们训诫了,正关着禁闭。
“萧师兄这是何苦呢?阮师——阮枝既然决意叛逃,他追上去也是无用啊。”
“你这话说的,追不追和有没有用能是一个事吗?”
“当初萧师弟要是和阮枝结为道侣,或许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哎,造化弄人啊。”
“我倒觉得若萧师弟和阮枝真成了眷属,大约,这会儿跑的就不只是阮枝了。”
“……”
众人心下唏嘘,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算完,不成想前些日子望阙峰上突然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数道强烈的灵力对冲闪现,明显是出了事,可掌门和长老们至今没有个说法。
“哎。”
掌门一手抚额,正满面愁容地站在莲华长老跟前,“我也没想到,萧约会听见我们的谈话。当初他得知阮枝叛逃都没有如此大的反应,如今知晓这一切只是个局,反倒……”
反倒天机诀毁,修为尽乱。
萧家此前没有人出过这样的事,恰恰是萧约太过天资卓绝,将天机诀炼得这般纯熟,却又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万无一失的关口,彻底崩溃;以至于爆发的那瞬间险些没有人能制得住他。
如今萧约已经被萧家带回,好好一个世子送过来,竟然搞成这样。
莲华长老揉了揉额角:“正是因为他发觉这一切只是个局,所以他更加受不了。”
这话说得甚为玄妙,掌门思索稍许才体会其中深意:“你是说,他怨我们让阮枝去犯险?”
“与其说他在怨谁,不如说他在怨自己。”
莲华长老后面还有句话没能说得出口——萧约更是在怀疑,怀疑所有,乃至他原本信奉的道。大约在萧约的认知里,从没想过能有将一个明晃晃的靶子送出去做卧底,颠覆了他本心的坚持。
她宽慰道:“近半年来,萧约的天机诀多次动摇,若趁此次破而后立,未尝不是好事。”
萧家将人带走之前,她送了一颗珍藏多年的月妖泪,关键时刻可保萧约无虞,也算是寻华宗的诚意了。
掌门闻言便默然了,半晌道:“小师叔,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阮枝去冒这个险?”
虽然掌门的年纪比莲华长老大,但按照辈分来说后者更长,只是这称呼已许久不用了。
“这决定不光是你做的。”
莲华长老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颇为微妙,“照魔界传回的消息来看,阮枝这个代魔尊的位置暂时还是很稳当的。”
莲华长老永远记得当她听到这一消息时那震惊又茫然,不敢置信又分外荒诞的心情——当个卧底能都直接翻身做对家主人,要不是已经有个正儿八经的魔尊顾问渊在前面,这事整得仿佛像是阮枝才是那个真正深藏不露的魔界继承人。
一提起这件事,掌门的心情都莫名没那么沉重了:“她能当上代魔尊,是我万万没料到的。”
莲华长老一脸的“这谁能想到”,她咂了咂嘴,忽然道:
“妖主、魔尊、甚至在外人眼里的代魔尊,原本都是我们寻华宗的弟子。掌门,你还是多担心未来寻华宗在外的形象和声望吧。”
掌门:“……”
他的表情看上去宛如奔丧。
踏雪鸟振翅俯冲到掌门肩头,堪堪绕了半圈后才从嘴里吐出一封被灵力包裹幻化的信。
掌门接住,将将看了几行,脸色突变。
“怎么了?”
莲华长老问。
掌门语气有点恍惚,表情中明显有不可思议的成分:“……是阮枝以代魔尊名义发来的信,请我们与魔界联合,抵挡生息城的妖界大军,事成之后,就把沧州还回来。”
莲华长老:“?”
莲华长老:“难不成她真的篡位成功了?”
挂名当个代魔尊就算了,她居然敢做沧州城的主了。
下一步阮枝是不是就能一统三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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