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妈说，陈麒这一次考了全校第一，真厉害！我为你感到高兴！
——夏茜
陈麒微垂着头，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角，很轻地应了她一声。
夏茜立在原地，莫名紧张着，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后腰抵在柜台上，他们二人的距离虽是不远不近，可从他人角度看上去，怎么也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
不远处柜台处坐着的姑娘欲盖弥彰地捧着一个本子，露着一双眼看着面对面站着的陈麒和夏茜两个人，在心里脑补着叫嚣着接下来该怎样。
她脑补的内容正四处飞着，眼前落下一本子，“咳咳”一声将她思绪唤回，她不满地抬起头，下一秒笑起来：“姜医生。”
另一处的夏茜陈麒就在刚才已经听到了有人的步伐声，早已恢复如常，夏茜此时的背后空荡荡，丝毫不必在意会不会被挤到角落了。
夏茜手上拿着个小猫的玩具，在陈麒眼前稍稍晃了下，她先说：“我想给二七买个小玩具。”
“这个怎么样？”
说这话时的夏茜心不在焉，心里满是该怎样和陈麒开口，如果陈麒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那她又该去哪里再找一个宠物医院了解呢？
她认识的了解这方面知识的大概也就陈麒一人了，这也是她接下这项工作的另一个原因。
正因她的出神，才未能察觉面前的人温柔缱绻的视线总是落在她的眼里。
陈麒低眉，看了眼她手里的那个小玩具，说道：“很好。”
陈麒忽然伸出手，夏茜莫名屏住呼吸，她的余光看到那只越过她的身后，伸向了另一边，拿过一支仙女逗猫棒，递到她眼前。
夏茜悬着的心落下，她悄声放缓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这才没有一时间大喘气，显得自己会失态。
夏茜拿着那支逗猫棒，轻轻晃了两下，她垂眼盯着精美的小绳子，她想，其实她已经买了逗猫棒，买了好些个，但是她不想说。
她很享受当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仅仅因为对方是陈麒而已。
夏茜在心里和自己拉扯了好半天，才在陈麒还没离开之前开口说：“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陈麒微讶：“是吗？”
陈麒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孩，她的视线并未停留在他的脸上，冬日暖阳为她的发丝渡上一层柔软的光，一眼看起来，十分的虚幻。
陈麒在心里想，眼前这人，嘴上说着是找他有事，却始终不抬起头和他说话。
他听到夏茜很低的“嗯”了声，他问：“是什么事？”
刚过午后的宠物医院鲜少会有人来，此时却有人推响了门，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变换了地方，一齐看向门口。
推门进来的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她提着一个猫包，神色焦急地额间冒了汗，姜从南很机敏地看了眼陈麒和夏茜，上前去接待了那个小姑娘。
陈麒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人，想问她是什么事，却不想夏茜先开了口，她冲着走廊那边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不用去吗？”
“他可以处理。”
姜从南又不是什么实习生，是毕业好些年的医生了。
夏茜想了想，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此时没人，防不住待会儿会有人进出，若是被他拒绝了，那就丢人了。
夏茜悄悄伸手指了指里面问道：“那我们进去说吧？”
陈麒垂眼，盯着她柔软头发上的绒光出神了一瞬，说了句好。
夏茜跟着陈麒到了办公室里，她进去后，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在陈麒开口问她之前，先开口说了：“我最近有个工作，可能要了解一下关于宠物医院一类的事情。”
“就，可能要麻烦你一些。”
夏茜一口气说了个大概，微仰着脸看面前的人，生怕他出口拒绝，不忘赶快补了一句：“要是不行的话，你拒绝我也没关系的。”
陈麒想说话来着，先给她拦住了，等她说完才说。
陈麒问：“可以啊，你想怎么了解？”
夏茜愣住了，陈麒居然没有拒绝她？
“这是可以的吗？”
这种看上去不太正规的理由是可以的吗？
陈麒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可以啊。”
夏茜低着头，很轻很闷的念了一句：“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她特意控制着声音，想着陈麒应该听不到的，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了面前人的声音。
他的声音浅淡微冷，如同毫无波澜的静谧湖面，又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怎么会。”陈麒说。
不会拒绝你。
怎么会拒绝你。
他这辈子，最难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拒绝夏茜吧。
夏茜松了一口气，她走了两步，坐在桌边，霎时有一种完成了任务的轻松感，分明这项工作才刚刚开始。
陈麒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笑，踱步到她面前，从旁边拿了盒牛奶，放到她的面前，夏茜惊讶地抬头。
“可能不太热。”陈麒坐在她的面前问她，“话说，工作需要怎样了解呢？”
夏茜捧着那盒牛奶，此时颇有中受宠若惊的感觉，她避开陈麒的视线，在空中乱晃了一圈，最终低下眼，看着手里的牛奶。
夏茜低声说：“我最近可能会常来打扰。”
她话音刚落，陈麒说：“不打扰。”
夏茜愣了下，手指微微用力的抓着牛奶盒，控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她低声应：“好。”
夏茜伸手指了指外面，她来过几次宠物医院，和前台姑娘算得上是一点熟络，和姜从南也算是打过照面，思来想去觉得应该要打个招呼才对。
但陈麒也是这医院的院长之一，所以夏茜更想问问她的意见。
“我要不要和他们去说一声。”
“现在吗？”陈麒想了想说，“他们有的人可能在忙，待会儿我帮你和他们说吧。”
夏茜想了想也是，点点头，视线乱晃时就看到了陈麒桌上的照片，远处看过去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离得稍远些又看不清长什么样。
夏茜莫名其妙酸溜溜地想，是阿姨？还是女友？他现在单身，那大概是念念不忘的前女友了吧？
陈麒察觉到她的脸色变化，循着视线看过去，落在了自己桌上的那张照片，他和夏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在很多年前已经是除了父母以外最了解对方的人了，时日渐久，年纪稍长，似乎父母也变得没那么了解他们了。
陈麒站起身，走过去，在夏茜的注视下拿起那张照片。
是要收起来吗？
夏茜想，可她看见陈麒拿着那张照片走了过来，递到了她的面前，哪有他这样的？
她微微垂眼，猝不及防看到了照片上的人，短发，长刘海，戴眼镜，穿着长袖长裤，将全身遮了个严实。
就这么一眼看过去，浑身好像就写了“规矩”两个字，她旁边的少年显得是那么的意气风发，眉目清秀。
这是十几岁的她。
在父母总是吵架的环境下长大的她，当时年龄还小，世界里好像只有父母给的永不停歇的压力，除此之外就是对门很优秀的陈麒，那是她的青春里唯一一个不会总是给她压力的人。
“你……”夏茜哑然，她想问陈麒，为什么把这张照片放在办公室里，她把照片递还给陈麒，没问出口的话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姜从南推门进来，看到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愣了下，寻思着自己要不还是出去吧，与此同时，两个人回过头来看他。
这还怎么出去。
姜从南在心里念叨，他走过来，在自己桌上拿了杯子，视线一晃，恰巧看到了陈麒拿着照片，和旁边的夏茜。
他无意看过陈麒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夏茜，姜从南搞不懂陈麒那些弯弯绕绕。
“姜医生，刚才那只小猫是怎么了？”
这间办公室里太安静了，安静到每个动作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夏茜开口打破了寂静。
“有点肠胃炎，已经打针了。”
姜从南说完，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办公室里再度余下他们两个人，夏茜组织着语言，心跳莫名加快，她和陈麒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拎着包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陈麒见状，当即放下了手里的照片，跟在她身后说：“我送你吧。”
虽说只有很小一段的路程，但这种被陈麒跟在身后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奇妙，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她亦步亦趋地悄悄跟着陈麒，但基本每一次陈麒都会停下来陪她一起走。
想到这里，夏茜的步子下意识地放缓，和陈麒走在了同一条线上。
“就送到这吧。”夏茜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下，和面对面的陈麒说，“不用送我回家了。”
陈麒失笑：“好。”
说完，夏茜转过身往远处走去，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时的陈麒必定还没离开，或许正站在原地看着她吧，她微垂着眼，看向手里提着的玩具，仙女棒的绳子轻贴着袋子的边缘，一道暖光猝不及防地落进了袋子里。
陈麒站在原地，看到轻风撩动夏茜的裙摆一角，暖阳落在她身上，他看着那道纤细背影渐渐远去，才回过神，抬头看了看太阳。
柔和的阳光仍旧照的他睁不开眼。
他在想，好像她回来后，岚城的天气都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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