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星河给自己到了杯酒,喝上一口继续道:“传闻顾清风相貌倜傥、琴剑双绝,所过之处引得众多侠女追捧注目,但顾清风生性喜静,不喜人群,故而从不在一处逗留,八年前,顾清风突然现身申州,并发帖挑战了与他同样琴剑双修的申州江景渊。那一战,引得无数江湖人士的瞩目,纷纷前往观战,但一指峰上,地势陡峭,且终年雾霭茫茫,常人根本无能登顶,故而见证者甚少,可据闻那一战,琴决剑斗致使天地失色,便是剑圣慕天星也为之侧目,赶来申州一观。那一战最后以顾清风败在江景渊手上为终结,胜出的江景渊同时向当时在场的剑圣慕天星发出挑战,三月后于临安断水山一决高下,剑圣应邀,但最后江景渊不敌重伤,从此落下病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提及断水山一战,李星河面露向往,微顿了顿后,将话题导回,“我记得申州一战之后,顾清风便消失武林了,怎会还在申州地界,并成了揽星阁的头牌?”
那人见李星河知道的不少,心中卖弄之意更甚,遂起身到李星河这桌上坐下,道:“确实是这样没错,当时顾清风败于江景渊,便待在揽星阁内养伤,这期间他在揽星阁中遇见了当时年仅八岁的江清和,顾清风惊讶于江清和的那双眼睛,从此便留在了揽星阁,还收了清和姑娘为徒。”
李星河目色一闪:“在青楼养伤?”
那人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清风的仇人绝对想不到他居然会在烟花之地养伤,而逃过了一劫。”
“并成了揽星阁的头牌?”
“不错。”那人点头,“说来也是不可思议,江景渊与顾清风并称江左江右,琴惊北地,剑指南天,他们二人一向不对盘,可却都对清和姑娘疼爱有加,他们两人一个是清和姑娘的义父,一个是清和姑娘的师傅,虽同在申州城内,却再也没有起过事端。不过顾清风虽是揽星阁的招牌,却不常出现在揽星阁内,他也无需接客露面,他要做的,是发掘美人,训练美人,揽星阁现在的花魁兰吟姑娘和即将登场的秋辞姑娘据说都是顾清风一手发现培养的。”
“原来如此。”李星河恍然大悟,而后又再问,“可顾清风不是个男的吗?”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是人了?”
李星河一时无言以对。
“……不,你说的很对,是在下浅薄了。”想了想,李星河再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十五夜的揽星阁为何无法轻易进入?”
“我方才不是说了,顾清风虽留在了揽星阁,但他从不轻易见人,只有在十五的夜晚,他才会携同揽星阁的花魁现身弹上一曲,虽然他还是不露面,但顾清风亲手弹奏的曲子啊,人间难得几回闻,所以这一日揽星阁的门禁格外森严,若无门牌,任你是天王老子也进不了揽星阁的大门。”
李星河:“门牌何来?用钱买吗?”
那人点头:“一张门牌二十两。”
李星河默默算了算自己余下的盘缠,缓缓道:“也不算贵。”
“黄金。”
“……”这是明目张胆的打劫!
那人很满意李星河脸上的表情,再说道:“可即便如此,每月十五揽星阁的进门牌仍是申州城内最抢手的东西,不过揽星阁每个月只会发放一百张的进门牌,不多不少,当然身上若有携带信物者可无门票入内。”
“哦?是什么信物?”
“这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扶摇山庄和天刀关府的人才有的信物。”
“哦……”李星河恍然点头。
揽星阁,顾清风。
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又同众人闲话了几句,而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众人纷纷起身往揽星阁走去,即便进不了门,能在门外一听内里传出的琴声也是值得的。
李星河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跟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小小玉佩。
这是他离开扶摇山庄最后一次见关雩风时,对方给他的。
44#再遇杨楚是个对自己很好的人。
日薄西山,漫天红霞挥毫写意,为目之所及处,泼上一层绚烂的金灿。
关雩风站在李星河面前,神色严峻:“雩风之命有赖先生之助才得以保全,先生所提的请求,雩风本不该拒绝,但此事干系重大,我也已传书告知父亲,所以请恕雩风不能答应先生的要求。”
“不,你会答应的。”李星河笑了笑,口气温和,姿态却很强硬。
有风乍起,庭院萎落的柳叶经风一吹,纷纷扬扬飘了满天。
“先生何以会如此判断?”关雩风淡淡问道。
“风文如的事情若是暴露,南北联合势必瓦解,我想这不会是关缺愿意看到的结果。”李星河紧盯着关雩风,锐利的眼光仿佛已将他看透,“至少目前绝对不是,需要我具体说明是为何吗?”
关雩风闻言并未作答,只微微眯起眼来。
落日静谧的余辉中,李星河与关雩风两人就这样静默对立,空气中隐隐有焦灼的气息弥漫开来。
良久,李星河笑了一下,焦灼的氛围顿时散去:“你不该露出这样迟疑的表情。”
关雩风:“还请先生指教。”
李星河嘴角微弯,双眼含着温润的笑意,说道:“善信人者,易成为人之工具,在没有确认对手的目的与事实之前,任何情绪的变化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看透你的破绽。当然,也不能一味地保持同一种表情,虚实应用,方可隐藏自己真正的目的,关少侠日后可要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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