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星澜摇头,知道没她的准话,裴安宁也不好办,便定身对十七道,“你倒是会找,都跑到赵国来了。”
十七从怀里掏出北境的令牌,理直气壮道:“戟将军叫属下来的!”
星澜定睛一看,果真是货真价实戟辉的令牌,琢磨着戟辉是收了自己的信,所以派十七来保护自己的,便问:“戟将军给本宫带的回信呢?”
“啊?回,回信……”十七又结巴起来,“戟将军还没来得及写。”
“是没来得及写,还是你偷偷把令牌带出来的?”星澜一针见血的问他。
“这,属下不是保护主子心切嘛。”十七搓了搓手。
星澜一听就明白了,更没了好脾气,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开脱。”
十七当初就是被世家给收买了,虽然是因为自己被喂了毒,身不由己,最后也放了她自由……但她因此和霜月她们失散,流落赵国差点死了,也是事实。
他这会应该是跟着戟辉,从戟辉那偷听到自己身在赵国,于是偷了令牌过来的。
“属下这是将功赎罪来了!”十七讨好的看着她,“主子您放心,我这毒还没解呢,要是再对您不利,戟将军随时能要我小命。”
“那你回去吧。”星澜突然道,“回头本宫跟戟辉说,要他放你自由,行了吧?”
十七愣了愣,不敢相信星澜的话:“放……我自由?”
“你不是最想要自由的么?”星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回去吧。”
“哎,不!我不!”十七屁颠屁颠的跟上来,“我要跟在主子身边。”
“你有毛病?放你自由还不好,非要跟着受苦受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还可能是个不确定因素,星澜有些心烦意乱。
“主子宽宏大量,属下一定要感恩报德!”十七义正言辞的说着,随后又放软了声音,“以后,嘿嘿……还指望主子,给属下娶个媳妇。”
他这话一说,星澜没反应,其他人都被逗乐了,笑他年纪这么小不盼着别的,就盼着娶媳妇。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十七的眼里,星澜是个特别的主子。别人家的暗卫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她的暗卫肯定能娶。
星澜爬上马车,指挥手下重新上路,接着把头伸出来瞪十七:“堂堂男子汉,媳妇都找不到,还指望主子给你找,做你的梦吧。”
“那主子,属下就跟着您了哈!”十七不管不顾,小跑着想跟上马车。
“随你,少在本宫面前晃悠。”星澜不理他这幅装可怜的作态,放下了车帘。
以十七的身手,若他真想跟着,除非叫将士对他狠下杀手,否则是赶不走的,所以她也作罢算了。
但若这少年真有什么歹心,她也自然饶不了他。
真是,和贺声亭这类乖巧懂事的孩子在一起时间长了,再看十七这不讲道理的小机灵鬼,简直想乱棍打死。
……
大军重新启程。
星澜的心情不好了,老天爷像是也受了影响,不多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和官员们在马车里自然是没什么,但苦了跟着走的将士们和宫人,星澜便吩咐着先不赶路,到附近的林子里避避雨,休息休息。
众人都感叹予怀夫人有颗怜悯之心,行动谈笑间都轻松了不少,说说笑笑的就把营地驻扎好了,还找了几处干燥的地方,生了火堆。
四周郁郁葱葱的植物叫星澜郁结的心情纾解了不少,也到了火堆边坐下,看将士们说笑着烤干粮,炖着汤,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给她一种家的亲切感。
雨小了不少,不过五月正是雨季,河水上涨,哗啦啦的流,水声很响,隔得很远都听得见,空气清新的像是带了甜味。
星澜也和将士们吃一样的东西,喝了口莼菜汤,当下就被汤里的鲜甜味惊艳到了,便忍不住闲侃了几句:“这是到了沧州境界了吧,传言这个季节沧州的鳜鱼最是肥美,用河水来炖汤,也不用加什么调料,加些盐和莼菜,就很鲜美。”
宫女廖晴也一道出来了,闻言连忙道:“奴才这就叫人去捕鱼,给您炖一碗。”
“别,不用……本宫只是随口一说,出门在外,不必这么讲究。”星澜捂面,自知失言。
她不过是想与人聊聊天拉家常,随口说了几句,并不是真的要吃鱼,但因为身份尊贵,不免叫底下的人多想她的话中之话。
荒郊野外的都不容易,她也不想太贪图享乐。
好在廖晴老实,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再去费这个心思。
用过膳天色就暗下来,指不定晚上还有大雨,就不急着赶路了,大军都开始找有遮蔽物的地方安营扎寨。
星澜不久便歇下了,夜里果然来了第二波雨水,电闪雷鸣的,有些骇人。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就放晴了。不过地上还湿漉漉的,尽管星澜晚上睡觉垫的厚,但醒过来仍然觉得潮潮的,身子有些发凉。
她不想在路上生病,刚准备叫廖晴给她烧些开水喝,就见那丫头走过来,手里端了满满一碗乳白色的浓汤,隐隐可见白净的鱼肉和鲜嫩的莼菜。
“夫人趁热用吧,这是刚熬好鳜鱼莼菜汤,刚好能驱驱寒。”
廖晴献宝似的把鱼汤递给星澜,却发现她并没有接,反而面色不善:“不是说了不要麻烦的吗,怎么还是熬了?本宫要你们做什么会直说,不必自作聪明。若是本宫随口说一句喜欢什么,你们就去弄来,还让不让本宫说话了。”
熬汤也就罢了,这个季节水流湍急,下河捉鱼可是很危险的。更不提昨夜雷雨交加,是怎么捉的鱼。
这话说得可算严厉了,廖晴吓得差点哭出来,慌忙请罪。
“奴才知错了,只是今早醒来看到营帐外边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鳜鱼,想着不煮也是浪费了,就顺手熬了汤……”
“鱼在营帐外边?”星澜奇道,“哪来的鱼?”
廖晴犹豫了会儿道:“应是昨日刚来的那暗卫捉的,他听到您说鳜鱼汤味道好,昨夜就去了河边,去之前说惹您生了气,要给您赔礼道歉。”
十七去给她捉的鱼?
星澜听了,心又有些软了下来,想这孩子也不容易。
“罢了,这碗汤本宫一会儿用了,还有多的你们几个一早上起来忙活了的都喝了吧……”她想了想,“给十七那孩子也盛一碗吧,叫他以后不必再做这些事了。”
廖晴这才松了口气,退下依言照做。
不多久,暗卫十七就分到了廖晴送来的一大碗浓汤,自然也少不了传了些星澜的关切之语。
但他没有立刻喝掉,反而避开众人的目光,一路小心翼翼的端着这碗汤,到了河边的一颗老树下。
他看着树下靠着小憩的人,垂下的头发遮住了那人的小半张脸。
尽管已经从河里起来许久了,身上还是透湿,衣裳全部黏在皮肤上,裤脚和袖口全是泥巴,狼狈的叫人不可直视。
“呼——”十七故意在这人面前响亮的吸了一口汤,美滋滋道,“哇,好香的鳜鱼莼菜汤啊。瞧这一大碗没,主子专门赏给我吃的,可温柔了。”
“闻闻?”他又故意凑近了些,“还是多亏了你大半夜的下水捞鱼啊,不然我怎么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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