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个要来找衍之动手术的omega是吧？我听衍之说过你了,来来，快进来坐。”
小楚压着心里的不满与警戒,努力拿出了正宫的大气笑容。
“来，快进来吧，外面天气冷。”
看着温软穿的那件单薄的风衣，小楚下意识地想要拉她进屋。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上温软，就被omega提前警戒地闪开了。
“好的，谢谢您。”
用自己微薄的工资实诚地买了很多小鱼干、将风衣都给塞满了的温软不敢让楚行风碰到他。
避开了楚行风扶过来的手，温软对着小楚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别人碰到我。”
“啊没事没事。”
瞬间理解了的小楚配合地打了个哈哈。
一想到一会儿自己的亲亲学长就要给她做手术,楚小狗的笑容在端庄的同时不由得透出了几丝勉强。
“我理解的,哈哈。”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看了一眼温软将风衣裹紧,温婉的脸上透着一丝紧张的样子，知道她风衣下面藏着什么的顾衍之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瞄了一眼还没有察觉出来的楚行风，有些着急地想把人往实验室里带去。
“咳，那什么。”
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瞬间吸引了两人目光的顾衍之下意识地侧头避开了楚行风的视线，清冷的声音带着点小小的干涩。
“那我就带她下去做手术了？”
“……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手术的事情学长要向他商量，但既然顾衍之这么问了,小楚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
目光在看起来很是紧张的女omega身上扫视了一下,小楚嘴角微扬,气质沉稳中带着虚假的关心。
“我去给你们烧茶，今天天气冷，一会儿上来了喝点热茶暖暖肚子。”
“……谢谢。”
温软对外界大名鼎鼎的铁血将军还是有些犯怵的。
她紧张地走向了顾衍之的身边，脑子里乱糟糟的。
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紧张的究竟是“偷渡”辣鱼干的事情,还是一些别的什么。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光梯门里,小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虎目微微眯起。
怎么感觉，学长和那个omega刚刚的表情都不是很自然呢？
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好像都在躲着他。
莫非是因为家暴的事情，让温软对于他这样的铁血硬a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害怕？而学长则是因为自己和女omega要私自亲密接触，所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自己？
或者说是社恐有些轻微发作了？
可能性实在是太多，小楚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不想了，得赶紧去厨房烧水准备热饮了。
等一会儿做完手术上来之后，自己可要好好地表现一下呢！
露出了一个后宫剧里妃子争宠时的经典婊笑，小楚斗志高昂地向厨房走去。
嘀嘟——
光梯的梯门开启，地下实验室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皱着眉头将温度又调高了几度，顾衍之看着身旁脸色苍白的女omega，对她发送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地下凉，空调的温度老是控不上去。”
才不是因为他当年想着低温就够了，所以把装空调时送的那个控温设备装在了地下实验室的原因呢！
“没事的没事的。”
没想到还会收到专门的解释，温软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连连摇头。
“我，我不冷的。”
随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温软抬手按在了风衣的扣子上，动作飞快地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
顾衍之被她豪迈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就看见温软将风衣铺在了实验台上，往外大把大把地掏个装的小鱼干。
顾衍之：……对吼是他让小助理帮他偷渡小鱼干的。
看着实验台上堆起的高高一堆辣鱼干，顾衍之的凤眸睁大了一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么多，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将最后一个小鱼干放在实验桌上，温软重新将自己洗得发白的单薄风衣穿好，笑容温婉中带着一丝腼腆与不好意思。
“我风衣的口袋早些年就破了，所以说这种小东西，我的衣服很能装的。”
“……是这样啊。”
顾衍之看着眼前单薄而又瘦小，身高只到他下巴处的女omega，自觉自己提到人家伤心事的顾衍之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小鱼干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的不用的，您不用给我钱的！”
温软攥紧了自己的风衣下摆，脑袋像拨浪鼓一般快速地左右摇晃着表示拒绝。
“您不收我的手术费我已经很感谢您了，我怎么能再向您要钱呢。”
顾衍之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将实验室的温度又往上调高了几度，原本冷气森森的实验室里，温暖的热流开始逐渐涌现。
起身将小鱼干放进保险储藏柜最隐蔽的角落，顾衍之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储藏柜，一边用清冷的声音向温软交代着稍后手术的注意事项，以及做完手术后需要进行的恢复保养工作。
将目光从储藏柜里标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信息素安抚剂”标签上收回，温软点头应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看向顾衍之背影的眼神却满是无奈。
像极了在看自己家的傻崽。
顾博士他，怎么就总是这么没有防人之心呢。
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温软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地下实验室里巡视了一圈。
珍贵的试剂、高精尖的仪器用具、被随意丢在那里但一看就很危险的枪械……
半晌后，觉得这里到处都是能够汇报上去的消息，实在是找不到目光该往哪里放的温软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
她索性将目光盯在了已经被清空了的实验台上。
看着空空如也的实验台，温软压住了自己下意识想要分析情报的大脑，努力催眠自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瘦南瓜。
“怎么了？”
终于将小鱼干藏到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安全的位置，顾衍之扭过身子，就看见温软一个劲地盯着实验台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呆滞？
“是不是等急了？我们这就开始。”
不好意思地冲温软小小地笑了一下，顾衍之带上了薄薄的橡胶手套，穿好白大褂往温软那边走去。
看到顾衍之走过来，温软十分自觉地脱下了身上穿着的薄风衣。
手在洗到发白变形的t恤上迟疑地放着，温软的脸上是单纯的疑惑。
“这个需要脱吗？”
“不需要不需要。”
生怕回复慢了女omega就真的把自己扒个干净，顾衍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东西赶忙往温软那里递去。
“你戴上这个就行，里面的衣服不用脱。”
“好。”
看着顾衍之被她给吓到了的样子，温软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在她往身上套卡衣服的装备的时候，顾衍之再次检查了一下稍后会用到的器材与药剂。
在手术开始前，他再次确认道。
“你确定要摘除腺体吗？这个手术是不可逆的，一旦做了之后，就没有可以反悔的余地了。”
“我确定。”
在无影灯的照射下，脸色苍白的温软对顾衍之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那个笑容一点都不温婉，可是看起来却格外的好看。
“我想将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女omega轻声说道。
“我想，从那个黑暗的泥沼中脱离出去。”
“好。”
以为她只是指家暴的顾衍之并没有多想。
温软翻过了身子。
麻醉在针管的推挤下注入，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温软看着眼前深暗色的地板，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落。
她早已被泥沼吞噬同化，脱离什么的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
但是……她可以阻止泥沼的魔爪向更多的人伸去。
她无望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她希望那些干干净净的人，能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美满结局。
等温软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顾衍之坐在一个低一点的操作台上，正一边嚼着她买的小鱼干，一边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你醒了？”
看到温软睁开了眼睛，顾衍之下意识地弯了一下嘴角。
然后下一秒，他弯起来的嘴角骤然紧绷。
将手里已经吃完了的空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扔，顾衍之板起来了脸色，欲盖弥彰地说道。
“咳，我就是帮我家猫尝尝这个小鱼干的味道。”
看着温软脸上的笑意，顾衍之耳朵热得像是烧起来了，脸上的表情还是异常的严肃。
他熟练地运用起了转移话题**，试图将温软的注意力从他刚刚的小鱼干上移走。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瞧了一眼温软比来时更加苍白的脸色，顾衍之觉得这个“好”里面，心里因素的作用更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做完了手术后，温软的精气神确实好了不少。
将术后需要注意的地方和她好好交代了一下，顾衍之接着转身的功夫偷偷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一脸正气地说道。
“那我们就上去？”
上去之后有楚小狗去转移温软的注意力，他偷吃小鱼干的印象应该会在温软那里冲淡不少。
“嗯。”
刚睁眼时那一瞬的感慨万千被顾衍之啃鱼干的样子冲淡，温软跟在顾衍之的身后，脑子里空荡荡的，却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她知道这个轻松是暂时而又虚假的，但这也不妨碍她去好好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这是她晦暗人生中少到可怜的带有明媚色彩的片段，值得她用一生的时间来铭记与回味。
在来到了客厅之后，他们两个受到了楚小狗沉稳而又热情的接待。
又甜又暖的奶茶一人一杯，烤得喷香酥脆的小饼干摆了满满的一盘。
在客厅的角落里，有为抱着自己分到的小饼干，小口小口地啃着。
它的猫眼时不时地就往顾衍之的方向瞄去，胖乎乎的猫脸上满是狐疑。
不过由于现在客厅中的三个人还在修罗场的旋涡里扑腾着，所以暂时没有人发现有为那不同寻常的表现。
“来，吃小饼干。”
将烤好的小饼干往温软那里推了一点，小楚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稳，说出来的话却溢满了茶气。
“这个饼干……衍之特别爱吃。”
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学长咽下，小楚沉稳地笑了笑，看向女omega的目光里满是和善。
“我听衍之说你是他的生活助理？那你以前给衍之烤过饼干吗？”
“没有。”
温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垂眸咬了一口圆形的小饼干。
甜腻的奶香与蜂蜜的味道结合到了一起，在她的口腔中猛地迸发。
吃着香香甜甜的小饼干，心情都变得更加明媚了起来，恍惚间，她仿佛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您的小饼干烤得很好吃。”
将拿到的那一块小饼干吃完，温软看着楚行风，一脸认真地夸赞道。
“吃起来真的很不错。”
小楚：“……”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夸得如此真情实感的小楚愣了一下。
面对着她如此直白的夸奖，做好了修罗场级互婊准备的小楚一时间有些无措。
“谢谢。”
眨了眨黑亮亮的眼睛，小楚迟疑地说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小楚意图的顾衍之抬眼，悄悄地瞪了他一下。
这家伙，温软家里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烤饼干好吗！
真是的，一点话都不会说……
虽然在心里吐槽别人吐槽得字字珠玑，但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比小楚还语废n倍的顾衍之磕巴了一下，将烤饼干的盘子往温软那里又推了推。
“多吃点。”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够还有。”
被这两个夫夫劝吃的操作给弄得愣了一下，温软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笑容温柔而又温暖。
“好的，谢谢。”
在进行了一番热情的下午茶后，温软起身道别。
顾衍之将她送到门口的玄关处。
临行前，顾衍之小声地说道。
“楚行风他就是有点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来，他对你其实没恶意的。”
“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
恩爱，真好。
温软笑了笑，真心实意地祝福道。
“祝您们能一直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嗯，谢谢。”
她的祝福语说到了顾衍之的心坎上，听得顾衍之暗自开心不已。
在将温软送走之后，顾衍之转身，就看见了小楚那张异常幽怨的帅脸。
“学长，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能听到的。”
“能听到怎么了，听不到人家在祝福我们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顾衍之就来气。
在小楚伸过来想要揽腰的胳膊上拍了一把，顾衍之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小楚，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你一个alpha，干嘛要去为难人家一个omega……”
就在小楚赖在顾衍之的身边，蹭着他撒娇要抱抱的时候，温软已经坐上了光铁，向自己家的方向赶去。
光铁上，就在温软一脸麻木地发呆的时候，她手腕上的终端突然震颤了一下。
看着突然转到她账上的那一大笔钱，温软整个人都有点懵。
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将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击溃。
买小鱼干的钱，你要是实在不想收的话，可以以后慢慢还我，刚做完手术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钱不收你利息。]
透明的眼泪，瞬间涌出。
温软捂着手腕上的终端崩溃地哭着，心里满是撕心裂肺般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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