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年还在医院加班没走,时豫便带时俨来医院找他。
裴延年帮时俨把骨头重新对齐,再加速愈合,这个过程其实挺疼的,但时俨倔强地一声不吭。
裴延年怀念地道:“我想起你小时候摔跤时的样子,膝盖破了一大块,硬是绷着不哭,但眼泪汪汪的……”
时豫笑了:“那是你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哭,等你走了,他马上就哭了。”
裴延年和时豫从小就认识,两人一直是同学,连跳级都约好了一块跳,不过两人最终学的专业不同,裴延年学了医,时豫学得是生化方向。
时俨:“……你们聊,我先走了。”
“别急,我再看看。”裴延年拉住他,捏着他的腕骨用异能又检查了一遍,说,“基本好了,但最近还是要小心一点,带个护腕吧。”
“好,谢谢裴哥。”
解决了时俨的伤,时豫和裴延年聊起了别的:“林子睿同学今天有来找你吗?他的异能恢复得怎样?”
裴延年:“还不行,不顺畅。我已经劝说他好好训练,先不要想其他了。”
“行,我让人给他列个训练计划,让他忙起来,这些孩子闲下来了就容易多想。”时豫看了眼时俨,“除了时俨,他什么都不想。”
裴延年笑了笑。
时俨忽略他哥,问裴延年:“裴哥,你们是怎么判断别人的异能恢复情况的?”
裴延年:“和医生看门诊差不多,我先问一下他哪里不舒服,问完基本能知道个大概情况,然后再做个检查确定一下病情,就像血液会流向全身一样,异能也有类似的运转过程,我刚才说的不顺畅就是指这个过程不顺畅。”
“只有特定类型的异能者——例如医疗系——才能看见异能的运转。”时豫看着时俨,提出了一个很有道理的假设,“但你能控制异能因子,理论上你应该也能观察到别人的异能运转情况。”
裴延想了想,点头。
时俨:“我不行,观察不到那么具体的,我只能感应到别人是不是在使用异能。”
“随着你的异能的增强,你以后或许能够观察到更具体的。”裴延年道。
时豫:“嗯,你花点心思好好参悟一下。”
时俨:……你们说得简单。
时豫继续和裴延年聊天:“秦绪怎样?异能有增强吗?”
嗯?时俨感兴趣地听了起来。
“没有。综合来看,他的异能应该减弱了。”裴延年道,“他的大脑受损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只要一激动就会晕倒,这毛病我治不了,得靠他自己调节,保持心情平和;还有他的自控力太差,以至于经常滥用异能,多使用异能是有利用提升异能,但长期滥用异能只会让异能退步。”
时豫点头。
“那为什么公开审判时,他看起来挺厉害的?”时俨回想当时的情况,除了为数不多的异能比秦绪强的人没有被他的影响,其他人都被搞得惨兮兮的。
“这就要问你哥了。”裴延年看向时豫,“怎么回事呢?能说来听听吗?”
时豫:“机密,不方面说。”
裴延年无趣地摇头,赶他走人。
从医院出来,时豫对刘叔道:“回研究所。”
时俨奇怪:“不回家吗?”
时豫:“既然你明天要去龙港了,我觉得今晚应该让你再配合我做一些检测。”
时俨:“……”
他看向窗外,决定今晚都不和他哥说话了。
到研究所后,他哥真的拉他去做检测了。
各种检测机器嗡嗡地运转,一套流程下来,时俨打起了呵欠。
时豫翻看着他的检测数据,道:“公开审判那天,秦绪的异能表现的确不对劲。”
“……”时俨坚决不看他哥,坚决不接话。
时豫:“应该是有人陷害了他,他本身的能力并没有他那天表现出来的那么强,但是有人让他的异能出现了短暂的大幅增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时俨决定暂时中止他今晚不和他哥说话的决定,问,“谁的异能这么厉害?”
“我排除了很多种可能,最后觉得只有你的异能最有可能有这种效果。”
“……”时俨急了,“我没有那么做!我都不知道还能那么做!我的异能根本没那种功效!”
“哦。”时豫晃了晃他手上的那些纸张。
“……”时俨的目光跟着那些纸张摇摆,“那上面写了什么?”
“嗯?哦,你的检测结果还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明显不同。”
时俨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哥:“既然毫无根据,那你还说是我干的?!”
“只是个猜想,先告诉你一声,以免你哪天被自己吓坏了。”时豫道,“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上午你还要去龙港,别起不来床。”
时俨:“……”
本来若朴和宋铭清是要坐火车去龙港的,但多了时俨后,就变成了乘飞机——时兴集团的私人飞机。
若朴和宋铭清便退了票,搭时俨家的车,跟他一起去机场。
上车后,若朴看向时俨受过伤的右手,发现他手上除了一个白色护腕没有别的防护,便问:“你的手没事了吗?”
昨天还看到大猫的右前爪是包起来的,怎么今天变成人了,看起来就没事了?
时俨道:“已经好了。护腕是裴哥让带的,说最近几天稍微注意一下。”
听到裴延年替他看过了伤,若朴放心了一些:“那你最近尽量少用右手。”
上了飞机后,他们发现这架小型飞机的座椅是四人对坐的模式,宋铭清自觉地让若朴和时俨坐一边,他自己坐到了对面。
他看向窗外,发现附近还停着两架小飞机,应该也是私人飞机。
若朴在时俨右手边坐下,然后也看了眼窗外,他想起一件事:“之前天行者逃离云城时乘坐的也是私人飞机,是他们租的吗?”
时俨道:“我问下我哥。”
他拿出手机,用右手打字,若朴看了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过了会儿,时俨道:“纪端的飞机,不过他对天行者的事应该不知情。他把飞机借给了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他那朋友本来是借去运一批加急的货物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货物没能上机,而是天行者登上了那架飞机。”
“纪端,他姓纪,和你那个女同学有什么关系吗?”若朴问。
“嗯,纪端是纪纤纤她爸爸。”
宋铭清:“纪纤纤,是不是秦绪喜欢的那个女生?”他在秦绪的记忆中看到过这个女生。
“是她。”若朴笑道,“她不喜欢秦绪,喜欢时俨。”
“……”
时俨神色不明:“你说这个干什么?”
“就是想说秦绪完全不能和你比啊。”
时俨:“……就你八卦。”
若朴嘿嘿地笑。
宋铭清在心中默默摇头,还以为两人要发生口角纷争,是自己想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纪纤纤这个人,‘上一世’他在时俨附近见过她吗?应该没有,但也可能对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被他忽略了。
时俨伸手去拿桌上的饮料,若朴抓住他的手臂:“用左手拿吧。”
时俨看看他,换了左手。
宋铭清笑着调侃:“你得帮他打开。”
若朴和时俨都看向他,然后若朴道:“你说得对,我来。”
若朴抢过时俨手上的饮料,帮他打开后才递还给他。
“……”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龙港。
一走出机舱,高温热浪便扑面而来。
“龙港比云城热很多啊……”就在若朴和宋铭清感叹时,时俨打起了喷嚏,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接连十几个喷嚏,停不下来。
他用手捂着口鼻,眼中泛起泪意。
若朴拉着他返回机舱内,这个举措是对的,时俨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
“你对龙港的空气过敏?”若朴担忧地道,“你要不还是回云城?”
时俨:“……不回,我过会儿就好了。”
若朴凑近他,低声道:“你的基因……”
“只有异能异化物质才能感染我。”时俨道,“而且要感染的话,刚才已经感染了。”
“……”
宋铭清没出声,等待他们做出最终决定。不过,他还挺想知道时俨说的“感染”是怎么回事的。
若朴想了想,转身问飞机上的工作人员:“有口罩吗?”
“有的。”工作人员拿了几个口罩过来。
戴上口罩再出机舱,时俨没再打喷嚏了。
宋铭清提醒道:“包里有墨镜吗?墨镜也带上吧,保护一下眼睛。”
时俨点头,把墨镜也带上了。
谢危明派来接他们的是白玉霖,之前去塔城救援宋铭清那次,白玉霖也去了,所以大家都是熟人。
白玉霖的发型仍是齐下巴的短发,身上穿的是紧身黑背心和工装裤,她靠在一辆小车旁冲他们招手:“这边!”
上车后,时俨摘下了墨镜,但没有摘口罩。
若朴跟白玉霖说了他的情况。
白玉霖道:“应该是花粉过敏,很多同事到这边后,都出现了花粉过敏的症状,龙港有很多霞树,它是七八月份开花。”
霞树是一种高大的观赏树,树叶呈羽片状,花是一种不起眼的白色小花,不过结果时,这树会很漂亮,满树的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实,远看像一片红霞一样,这是龙港的著名景观之一。
若朴看向窗外,路边就有霞树,枝叶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白花。
“这树没变异吧?”
“没有。”白玉霖道,“已经检验过了,它的花粉没毛病。”
宋铭清问:“目前为止,有查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白玉霖:“还没有找到可能会引发‘龙港八月预兆’的东西,其他的,你们等谢局长和你们说吧。”
龙港的异能局在新区,最外面是一栋挺新的办公楼,再往里就很空旷了,和云城园区不能比,不过龙港这边的异能局是刚成立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建设。
汽车开到办公楼后面停下,白玉霖率先下车,指着远处的几栋楼房说:“那边的楼都是宿舍,应该每栋楼都有空房间,你们可以挑喜欢的房间住,日用品找宿管领就行。”
宋铭清笑道:“好的,谢谢。”
若朴道:“我先去我爷爷家住几天——下午我就去我爷爷家,等我回来后你们住哪我就去哪。”
时俨没说话,他带着墨镜和口罩,表情和眼神都被遮住了,让人无从得知他内心的想法。
白玉霖:“你们现在是想四处看看,还是想找个地方吹空调?龙港别的都好,就是太热了。”
大家都选择了空调。
白玉霖带他们从后门进入办公楼,然后来到了楼上的办公厅中,这里桌椅很多,且大多数位置都是空着的,白玉霖让他们随便坐。
在室内,时俨摘下了眼镜和口罩,还好,没有再打喷嚏。
若朴发信息给他爸妈,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龙港了,发完信息后,看到宋铭清和白玉霖在说话,时俨则一个人站在窗边,他便走了过去。
“龙港噪音污染有点严重。”时俨看向他,“要不要我陪你去你爷爷家?”
噪音严重吗?若朴听了听周围,还好啊……
这时,他听到了一截惨叫声,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他知道这种情况,这是隔音室的门打开又关上了,所以只有一小截被意外泄露出来的惨叫声片段传入了他耳中。
那应该是人的叫声,是在干什么呢?训练、检测、实验?
时俨:“若朴?”
“我在,你说噪音是吧,嗯,是有点严重……”
时俨露出了一点笑容:“那我陪你回去。”
“嗯?不用了,我可以坚持的。”
“……”时俨脸上的那点笑容收回去了。
午饭时,谢危明才出现,大家同桌吃饭,聊了好一会儿饭菜合不合口味的话题。
后来借着花粉过敏这事才切入“龙港八月预兆”这个话题。
谢危明说:“预兆中龙港那种空城状态应该是这里的人出了问题造成的,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人们染上了某种疾病,我们现在主要在查那些分布广泛的微生物是否存在危险,例如,龙港的饮用水来自龙江,江水中含有多种水藻,我们要排除这些水藻是否发生了变异……”
大家边吃饭边听他“演讲”。
吃得差不多了时,若朴找了个空档提问:“用我们现在的设备不一定测得出来变异微生物的危险性,那我们要怎么测试它们是否对人体有害呢?用动物做实验吗?”
谢危明看看他,道:“用动物做实验不一定准确,是用人做实验,监狱里的死刑犯。”
若朴愣了下,看来他之前听到的惨叫声是来自于人体实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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