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战依旧听的云里雾里,恨恨地瞪着老道士,“能说的再简单一点么?”
老道士伸手,梁北战把酒壶抛给了他,老道士灌了一口酒继续道:“有人设下了一个局,让藏西彻底陷入混乱,这个局布了二十年,针对的不是某个大家族,而是这里所有的权贵。”
梁北战皱眉,“这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做。”
老道士笑着说:“你们藏西之地的恩怨,我这个外人就不知道了,许是藏西的这些权贵大家族们,曾经坑害了什么人,没能赶尽杀绝,有了漏网之鱼,这条鱼回来报仇了。”
梁北战喃喃自语:“难道是她?”
老道士喝酒吃肉,同时摊开了左手,拇指尖在掌心里画八卦,嘴里头念叨道:“今日有雨,午时三刻,瓢泼灌顶……”
梁北战又冲老道士问道:“这个局二十年前你就知道,为什么不把它破掉,就算你不是慈悲为怀,但总不能见这一方祸乱吧。”
老道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苦笑着说:“我破不了。”
梁北战道:“你不是当今道家正统里,仅存的元老么,既然这阵法你看得出,怎么可能解不开?”
老道士苦笑道:“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是我的报应吧。”
梁北战皱眉,“又是你的徒弟?”
老道士道:“我二十年前来藏西,就是为了把那两个孽徒给追回去,可他们藏的太好了,还在山中故意布下了迷幻阵,我明明知道他们就在藏西,可就是找不出他们。
这个劫运阵,用的是我们门派的正统,必须要用道门至高级的法宝当做阵眼,那两个孽畜盗了我门所有的法宝。”
梁北战面露惊讶,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一段秘辛,缓了缓道:“那你这次又出现在藏西,是为了找到你那两个叛变师门的徒弟?”
老道士笑着说:“找到,然后亲手给宰了,他们能藏匿二十年,就证明是在谋划着一件大阴谋,如今是时候出来了。”
梁北战望着老道士不再说话,他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
他担忧的是藏西啊。
树林里的战斗,很快就到了尾声,十三个老怪物的对决很干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不像是菜鸡互啄那般磨时间。
大石上,鲜血喷溅挥洒,十三个老怪物或躺在双眼,或盘膝而坐,他们的身上布满了可怕的伤痕,有的心窝被洞穿了,有的肩膀被砍下来一半,只剩一丝皮肉连着,还有的肚子开了一道绝对瘆人的大口子,里面的肠子都冒出来了。
现场只剩一个人站着,藏家老祖手中拄着剑,身上的衣衫破烂,几道狰狞的伤口绕在身上,此刻正往外渗出鲜血。
伤得很重,但和地上的其他人比起来,他的伤是最轻的,不致命。
“藏老东西,我跟你斗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我败了。”
西家老祖躺在地上,他的身子底下已经是一大滩的血水,他的喉咙处被洞穿了一个大洞,身上又有多处恐怖的伤。
活,是肯定活不了了。
“我赢了,呵,可赢了又能如何,以后少了你这个对手,剩下的日子将会变得枯燥,余生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意义。”
藏家老祖苦笑。
“你的意思是,要谢谢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跟你作对?”
“咳咳咳……”
西家老祖咳嗽起来,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答应我一件事,善待我们西家,不要赶尽杀绝,千万不要……”
突然没了声音,人已去。
现场其余的十几个人,这时也都是垂死挣扎,还有力气的,也向西家的老祖一样,哀求藏家老祖不要赶尽杀绝。
短短三分钟不到,除了藏家老祖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咽气了。
天空中的乌云似乎格外压抑,明明早就该下雨,可就是不下。
藏家老祖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他仰起头看向天空,真的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从今往后,藏家可以独享藏西的所有资源了,可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了这些老对手,难道不是应该开心的事么,可为什么心理却这么难过?
唉……
自己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以为早就超脱世俗情理,可还是神身陷红尘中啊。
如果不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他们这些人应该会经常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皮,打打牌,就和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样。
藏家老祖转过身,去拿挂在树上的那份众人签订的协议书,也是生死状。
咣!
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狙击枪响,无数的鸟儿被惊地四处飞蹿。
藏家老祖忽然定在了原地,他的手刚摸到树上的协议书,可整个人就好像是触电了一样,身体僵直,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不听使唤了。
……
拉尔萨城内,林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滚滚压抑的乌云,笑着对身后的梅玉说:“这是要变天了,大变天啊……”
浓烈的乌云,似乎压的整座城市都喘不过来气,该下的大雨迟迟未至。
郊外,河畔,树林中。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缓缓流淌的鲜血,在诉说着惨烈。
砰噔!
伴随着一声闷响,最后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藏家老祖依旧保持睁开双眼,那涣散的目光望向天空,带着深深的不甘。
身子底下的鲜血汇聚,终于,他的眼中毫无生机,但依旧保持着睁开。
映入眼球的,是一个翱翔在乌云之间的身影,那是一只成年的鹰隼。
鹰隼在上空盘旋着,似乎要将地面上的一切看得清楚,但很快四周出现了另外四道身影,向着正中的鹰隼汇聚而来。
半空中一声尖锐的鹰鸣,仿佛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一场鹰隼间的厮杀在半空中。
一对四,中间的那只鹰隼不落下风,直到林中咣的一声枪响,被围攻的鹰隼身形猛地一晃,紧跟着赶紧向回城的方向遁走。
四个鹰在后面追,但速度远不及被追的那只鹰隼,很快就被甩开了。
林子外。
老道士与梁北战的脸色大变,当他们听到枪响的一瞬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便一起向林子里冲进去。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要糟!
当看到林子里血腥的一幕,梁北战和老道士的脸上深深动容。
“这是谁干的?”梁北战声音颤抖,他同样是藏西老怪物中的一员,但他从来不参与到争斗之中,现场躺下的这十三个老家伙,除了藏家老祖宗之外,剩余的还有好几都与他有交情。
藏家老祖的尸体躺在地上,那一个触目惊心的被子弹穿透后留下来的血窟窿,让梁北战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一阵嘎嘣声响。
“这是要出现了么?”老道士环顾四周,这时二毛驴子忽然躁动,抬起头嗷的叫唤了一声,然后冲着林子的东北角就狂窜而去。
老道士和梁北战马上跟上,梁北战质疑,“你的驴子真的能找到开枪的凶手?”
老道士没有搭理他,梁北战又说:“他又不是警犬。”
老道士终于开口,“拿警犬跟我的二毛换,一火车皮的都不行。”
二毛驴子在半山坡上的一个草从前停下了,回过头冲老道士和梁北战嗷了两嗓子,这就代表它找到地方了。
地上有弹壳,而且还有明显匍匐过的痕迹,从这个方向向下看,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十三个老怪物刚刚决斗的地点。
梁北战在周围看了一圈儿,道:“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狙击点,可能狙击手想的是一枪一个解决掉,但最后万万没想到,自己背了那么多的弹药过来,结果只需要开一枪就行。”
梁北战苦笑,这话里的意思多少有些自责,死的都是自己的老相识,要是一点自责的心思都没有,只能说他太没人情味了。
老道士道:“人早就撤走了,不然咱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过来。”
梁北战道:“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去?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誓言。”
老道士倒骑在二毛驴子的身上,耍起了老无赖,“我和你有过什么约定?抱歉,我忘了,要不等咱们回头再联系吧。”
梁北战道:“你想食言?藏西已经够乱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拿下林昆,接下来藏西的各大家族,都会受到他的威胁。”
老道士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冲我的徒弟下手了?”
梁北战道:“剑南不能白死。”
老道士皱眉:“我说你这个老榆木疙瘩,难道你没看到沈剑南留下来的那封绝笔信?写的明明白白,他是身患重症不治,临死前想要光明正大地跟林昆打一架,虽死而无憾。”
梁北战冷哼一声:“凭什么你有徒弟,而我的徒弟被你的徒弟杀死!”
老道士也是来了脾气,“你个老东西,你什么意思啊,不讲理了是吧,那咱们也别在这儿吵吵了,就真动手打一架吧,你为你的徒弟而战,我为我的徒弟而战,这样最公平。”
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在争吵,但两人又是极其的默契,察觉到周围有人在暗中窥视。
两个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然后快速地奔着窥视的方向奔去。
咣、咣!
林子里两声枪响,但子弹都没能奈何两个人,等到梁北战和老道士赶到了另外的一处狙击点的时候,地上同样只剩下两个弹壳,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梁北战怒道:“奶奶的,这是想要杀光了我们藏西的超品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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