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在林山镇的时候提笔的,方才让桑兆均挂上。”
顺着姜雪卿的视线,时野望着门匾姜宅二人,满意的勾带起浅浅的梨涡,他扭头看向姜雪卿,见她视线一直盯着门匾,似是在探究些什么。
时野眼神一凛,是他大意了!
姜雪卿一向玲珑心,未免多想,不过,也没关系。
时野挑了挑剑眉,缩起拳头抵住薄唇,清了清嗓子,“外头风大,咱们进去吧。”
临县的气候比林山镇低温不少,这里的百姓,大多穿了一件打底薄杉,只有在码头扛包的男人们,才打着赤膀子。
姜雪卿收回心绪,扭头盯着少年苍白菱角分明的俊容,似是透过他这张脸,观察什么。
盯得少年耳尖微红,姜雪卿挪开视线,收起怀疑的心思,抿了抿嘴,淡声道,“进去吧。”
少年这么乖巧,被人多看几眼都害羞到耳尖泛红,又怎么会瞒着她什么呢。
加之姜雪卿对少年一向没有戒备心,心中对他早有了滤镜过滤,潜移默化地替少年排除疑惑。
应该是她想多了。
姜雪卿把一些不该有的怀疑,压抑隐藏起来,不让少年发觉,要是知道她对他曾有过怀疑的念头,又该如何面对。
她回想起冬姨过世那日,少年双眸空洞得可怕,跪在冬姨床前几天几夜守着,脑袋靠在她肩膀,声线沙哑又虚弱,“姐姐,我只剩下你了。”
是啊,这个少年,身边只剩下她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几遍都没应?”
时野乖巧的俊容,在姜雪卿面前无限放大,纯净的眸光,染上几分担忧的神色。
“抱歉,方才没听到。”
抱歉又两层意思,也是姜雪卿此前泛起对少年怀疑的念头,说的一声抱歉。
“姐姐没事就好,我方才喊你,是让你注意脚下的台阶。”
少年面容松了一口气,微微低垂眸子,修长的指尖指了指脚底下的台阶。
瞧瞧,这么单纯,只知道关心他,还有他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上,怎么会有心机呢。
姜雪卿神色如常,只是眸子多了几分真挚,“嗯,都注意着呢,晚上想吃什么,我让潘婶子给你做。”
“红绕鲤鱼。”
时野盯着走至前头女子的身影,眸子快速染过一丝隐晦,也算是打消了姜雪卿的怀疑,若是将来有一天,卿卿知道他心底最渴望的东西,是成全他,还是要远离他?
“行,咱们晚上就吃红烧鱼。”
这小子,知道前几日离开临县,没吃到潘婶子做的红烧鲫鱼,算他有心了,姜雪卿抿嘴一笑。
“桑兆均呢,怎么不在你身边?”
二人沿着走廊来到后花园,姜雪卿站在假山上,低头望着下边的花花草草,这片花园,是姜雪卿没购置宅子前,逛了一圈后,最喜欢的一块地方,才会咬咬牙,花大价钱,盘下这所宅院。
前宅子主人白爷的品味,够雅致的。
“我让他拿新的药包去厨房了。”
新的药包,是回林山镇时,让毕老板重新号脉,再根据当前的情况所开的新药方。
方才在门口把门匾挂上后,时野便让桑兆均去厨房了。
姜雪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了,明日需要我跟你去书院一趟吗?”
姜雪卿扭头看向右侧少年的方向,却不见少年的身影,这小子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小野?”
姜雪卿喊了一声。
假山有东西遮挡了姜雪卿的视线,没看到少年屈膝蹲下,修长的指尖捏着一朵粉色的小花,耳边听到女子呼唤他的名字,少年低低一笑,缓缓起身,右手别在身后,朝着女子走去,“姐姐,我在这。”
“你去哪里了?瞧瞧你身上的泥土。”
少年外衣衫沾上不少泥黄色的土质,在纯白色衬托下,格外显眼。
姜雪卿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手法轻柔,眼神专注地替少年擦拭干净。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插入她的头发,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刚有动作,她纤细的手腕被一股凉意包裹住。
原来是少年握住了姜雪卿的手腕。
耳边听到少年低沉的嗓音,“姐姐别动,这样很好看。”
少年的身量拔高不少,姜雪卿要仰头才能注视到他的眸子,“在我头上干什么坏事了,嗯?”
“我见花园中粉百合开的茂盛,选了一朵最好的配姐姐。”
少年的面容乖巧又无害,言语中,不过是单纯见花中盛开,想把最好的取来给姐姐。
尽管姜雪卿不喜头上插花,自认为这种行为与她性格大相出入,不是她的风格,不过看少年似乎很开心?
摆了,还是别打击少年的积极性。
姜雪卿忍着把花取下来的冲动,忍了忍,嘴角的笑意很是僵硬无比,“甚,甚好。”
说完后,背对着少年,巴掌贴向笑僵的小脸。
“姐姐喜欢便好。”
少年脸上洋溢梨涡笑意,眸子宠溺的盯着姜雪卿,头顶带着的粉百合花。
“姑娘不好了,潘婶子晕倒在厨房,我已经把人送去房内了。”
后花园里二人气氛融洽,忽然被一道声音给打破了氛围,只见桑兆均在宅院里走了一圈,才在花园找到了赏花的姜雪卿,便赶紧开口道。
“赶紧去外头找大夫过来,为潘婶子诊治。”
姜雪卿听到后,十分冷静地开口吩咐。
事有轻重缓急,桑兆均也是的,她又不是大夫,理应第一时间去找大夫上门,而不是第一时间找的人是她。
姜雪卿抿紧不悦的唇角,撩起碍事的衣摆走下假山。
“是,姑娘,我这就去。”
临走前,桑兆均望了一眼公子的方向,得到他首肯后,才快步走出后花园,去请大夫过来。
“小野,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潘婶子情况如何。”
姜雪卿没忘记还有时野在,边走边开口跟少年道了一声。
“好。”时野紧跟面前女子的步伐。
二人抵达潘婶子的房内,姜雪卿坐在床边望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潘婶子面色,很是苍白,喊了几声根本没反应。
为了救人,姜雪卿也不管了,掀开潘婶子的眼皮子,瞧了几眼,又搭在她脉搏上一探。
还好,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疲劳引起的陈年旧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你在这看着,我去厨房烧一壶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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