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戏楼的开箱首演结束得圆满,可是网上的评论却依旧毁誉参半。
“有人去看过千秋戏楼的首演吗,等一个repo。”
“就一个字,值!”
“看过了你就会爱上京戏真的,当时看到最后给我看哭了!”
“开箱首演傅老爷子和傅南寻都到了,再加上许春秋,他们返场的时候给唱了一首《庆功酒》,真的是活久见啊啊啊,我以为燕京卫视那次跨年是我唯一一次听到他们唱那首歌了,没想到还有售后啊啊啊!”
“谁能想到我追星居然追到了戏园子里去呢?”
“感觉许春秋一直很为老艺术家们考虑,才唱了一出就立刻上台来让观众把荧光棒都给关了,能看出来她是认认真真地在做这个戏楼的,绝对不是为了艹什么人设。”
“而且这座戏楼还是纯分成模式运营,不设门槛,只抽两成收益,城南的那些小规模的戏班子有活路了!”
“……”
看过的观众大多对千秋戏楼赞不绝口,而没看过的则是依然固执己见地坚持着他们本身的刻板印象。
“???”
“认真的吗,许春秋带着傅南寻在传统戏楼里唱rap,这不是逗呢吗?”
“她一个女明星干嘛来祸害我们梨园行的风气,戏楼里唱rap,能不能给京剧一点最起码的尊重?”
“《庆功酒》是返场的时候才唱得好不好,连傅老爷子都说了,返场不是正式演出没有那么多拘束,想唱什么唱什么,《庆功酒》还是老爷子先起的头呢!”
“谁说许春秋不尊重京剧的,不尊重京剧她干嘛冒着得罪粉丝的风险让观众把大老远带过来的荧光棒和灯牌都给关了啊,她恰恰比网上的这些键盘侠更尊重京剧!”
“先不说这个千秋戏楼到底能开几天,光是一句‘不设门槛,只抽两成分成’就让人忍俊不禁了,许春秋就等着赔死吧,她根本不知道城南边有多少濒临解散的小戏班子,谁会去看这些戏班子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要不是许春秋在台上,根本就没有粉丝会买账吧?”
“她怎么就不知道了,杜子规就是她从你说的那些小戏班子里挖出来的好吗?”
“许春秋根本就是个圈外人好吧,她连师承都没有,一个外行人还想插足梨园行,干扰我们这一行的生态圈?”
“我早就想说了,许春秋的戏根本就是东一个榔头西一个棒槌那么散着学的,她连个师父都没有,还充什么圈里人?”
“……”
任凭网络上再怎么议论,千秋戏楼的第二场公演还是按部就班地提上了日程。
这一场许春秋不登台只坐镇,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小规模的戏班子试探性地联系过她了,许春秋信守承诺,没要半分押金租金,只签了分成协议,除此之外,这台表演就全靠杜子规撑场子。
网上夸的夸,骂的骂,褒贬不一是常态,可是票却卖得出乎意料的好。
许春秋的这座千秋戏楼就像是会下蛊一样,看过了第一场的观众就难免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第二场,没看过的更是压抑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跟着抢票,第二场公演的票不出十秒就被哄抢了个一干二净,杜子规看着售票界面上的余量信息,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都是来看我们的?”
许春秋点点头,拍一拍他的肩膀道:“这一场主要靠你来留住观众了。”
……
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场了,苏朝暮在儿子和孙女的搀扶下进了千秋戏楼。
“没事,我说了不用扶,我身子骨还没到那个份上。”
她的身子骨还硬朗着,甚至还可以拄着拐杖独立上到二楼的包厢里落座。
那是许春秋特意给她留的位置。
苏朝暮有些怀念地四下打量一周,接着将目光落在了八角桌上放着的果盘上。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爱吃甜食,嘴馋的时候也偷着吃过果盘里的东西,结果被师父追着打,拎着板子就往屁股上招呼。
苏珊看她一直盯着果盘里的瓜子零食看,试探地问道:“要不我给您剥几个?”
苏朝暮把果盘往苏珊的方向推了推,摇一摇头:“老了,吃不动了。”
话音刚落,有服务生端着盘子,撩开珠帘进了包厢。
“这是我们小许老板让特意给您准备的。”
服务生把那个青瓷盘子轻轻地放在八角桌上,一旁的茶壶里是最好的茶。
盘子里的豌豆黄垒成一座小小的塔,色泽浅黄,甘甜爽口。
苏朝暮刚刚夹了一块含在嘴里,丝弦锣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戏要开场了。
在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之前,苏朝暮低头,顺着阑干往一楼的雅座处看了看,她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看不大清楚那些人的脸,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有些熟悉,八成是在哪里见过。
开场戏还是杜子规的,这回他换了出戏唱,不再唱从前总是拿来唱的《贵妃醉酒》,改唱起了《锁麟囊》。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
杜子规扮做大喜之日的富家小姐薛湘灵,一身大红的喜服,满头珠翠,那是和杨玉环截然不同的富贵之态,华丽却不显臃肿,使人觉得这位薛家小姐即使富贵,即使娇嗔,也总是不落俗套。
杜子规生得一把好嗓子,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把薛湘灵演得活灵活现的,就连苏朝暮都要忍不住赞一声:“这孩子算是年轻一代里难得的好苗子了。”
谁料正当他唱到「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变故陡然而至。
第一排偏侧的几个观众突然暴起,喝起了倒彩。
戏园子延续了旧时候的习惯,不但不像歌剧院那样禁止携带饮食,包厢里还会为观众主动提供茶水和零嘴儿。
只见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了个瓷杯子,连着茶叶带茶水一并泼在了戏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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