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副导演神出鬼没地冒出来。
“接下来你们将会在卡莱伊奇老城待满两天,赚取剩余几天旅途所需要的资金。”
五个人里有一多半都有过偶像出道的经历,节目组怎么能不拿这个作为卖点好好做做文章。
谢朗熟稔地抱起吉他,坐在高脚凳上拍了拍麦克风,楚星洲径直蹲下身去摆弄起了那台音响。
“麦克风没有声音啊?”
楚星洲抬起头来,上手去检查那支麦克风。
“需要换一根卡侬线。”他转过头去向举着相机的摄像老师问,“请问有没有备用的线可以借我们用一下?”
(卡侬线:连接麦克风和声卡、话放、调音台等设备的一种常用的连接线)
摄像老师也不大懂这个,转头又去问其他的工作人员。过了一会儿,副导演过来了,他指一指路边挨挨挤挤地拥挤在一起的小店:“这个就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了。”
老城区这一带路演的街头艺人很多,他们过来的时候路过了好几家专门售卖音像制品和乐器麦克风的店铺,这种线应该不算太难买。
许春秋接过他手里的那根出了故障的线,主动说道:“我去买吧。”
没过多一会儿,她就消失在了对面一条街的小巷子里。
……
这种线很常用,只要是有卖麦克风、音箱之类的店就必定会卖这种卡侬线。
许春秋轻轻推开店门,一个看上去胖胖的白人店员站起身来:“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他的视线在她身后跟着的那个摄像老师手中的机器上停留了一秒,接着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许春秋把楚星洲给她的那根线放在玻璃柜台上给店员看,她不需要知道“卡侬线”这个名词用英语怎么表达,只是直截了当地跟对方说:“请问有没有这种线?”
店员随手拿起来一看,立刻明白了:“卡侬线?”
许春秋点一点头。
“请稍等一下。”
从推门进店到拿着线离开一共也就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许春秋提着买好的线原路返回,走着走着,目光却被旁边店面的玻璃展柜吸引住了。
一根累丝的发钗,做工很精细,上面点缀着血一样艳丽的玛瑙,看得人移不开眼。
店面的装潢很不讲究,卖的东西也很杂,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古着的奢侈品包码放得毫无美感,二手的戒指和表堆在玻璃展柜里,来自波斯的羊毛地毯和来自日本的西阵织并排挂在一起。
许春秋就这样怔怔地驻足在店门外,久久没有移步离开。
她趴在玻璃窗前数价签上的零,店员隔着玻璃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地搭理。
“许春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
许春秋回过头来,是陆修。
“陆总?”
陆修顺着许春秋来的方向一路找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接着继续说道:“谢朗说让你再帮忙买个变调夹。”
许春秋点一点头,转身进了隔壁的乐器店。
陆修站在原地,循着上一秒她的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将那支点缀着玛瑙的累丝发钗收入眼中。
价签上的标价是一万两千里拉。
陆修正欲进去看看,只见许春秋已经买好了东西,从乐器店推门出来了。
“变调夹买好了,我们走吧。”
……
谢朗把变调夹固定在吉他上,随手拨了一个和弦。
她从偶像转行做mc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疏于体力上的锻炼,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像刚出道那段时间一样的长时间唱跳了,不过吉他弹唱这样的东西倒是还没有忘。
谢朗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低位置,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就开口唱了起来。
她的选曲相当有灵性,是arianagrande的《7rings》。
「iseeit,ilikeit,iwantit,igotit」
我看见了,我喜欢,我想要,我买下了它。
这几乎是谢朗过去二十几年人生的常态,富二代千金逛街买东西从来不看价签,大手大脚二十几年,哪里想到跟着《世界那么大》在土耳其反倒过得扣扣索索的。
楚星洲才听了两句,一听到那句极具代表性的副歌歌词就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这首歌没有什么太多的要表达的东西,每一句歌词好像都只围绕着同一个主题,钱。
谢朗一点也不客气,她一唱到副歌就抱起吉他直勾勾地盯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盯完了摄像老师盯收音老师,盯完了收音老师又去看副导演。
「iwantit,igotit,iwantit,igotit」
「iwantit,igotit,iwantit,igotit」
「youlikemyhair,geethanks,justboughtit」
「iseeitilikeit,iwantitigotit」
谢朗这是在借着歌哭穷呢。
副导演让她给盯得浑身发毛,视线飘忽地躲闪着。
别看我,再怎么看我也不会多给你们经费的。
直播弹幕已经笑傻了——
“哈哈哈哈看看给孩子穷成什么样了,这首歌好喜感好应景,导演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至于不至于,倒也不至于直勾勾地盯着工作人员看吧。”
“哈哈哈哈我们谢朗做了二十多年的富二代头一次穷成这样,买个橄榄油都要计较半天哪个牌子比较便宜,导演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节目组也实在是忒狠了点,五个人还剩不到一万里拉,又要吃喝又要游玩,这么点钱怎么过啊。”
“有些人她以为《世界那么大》是个吃喝玩乐的旅行综艺,结果上了贼船以后才知道竟然是个披着旅行综艺外壳的《变形记》,孩子太惨了哈哈哈哈……”
“……”
渐渐地开始有人驻足,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谢朗唱完了以后行云流水地把麦克风移开,从高脚凳上下来,副导演用眼神朝着许春秋的方向疯狂暗示,用手势比划着示意她把麦克风转向许春秋。
她闻言下意识地照着做了,麦架刚刚移到许春秋的面前,谢朗就后悔了。
如果说她失去了《国民偶像》以来的全部记忆的话,那她还能唱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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