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妆本来想回家休养,但是战容肃表示两人伤还未好,一事不烦两位大夫,就让这位老大夫一直负责吧,并以及时告知小宝那边的信息为由,劝两人留下来。
万宝妆考虑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深巷偏僻,来往确实不便利;而且大丫的手伤也要好好养,家里就自己和大丫两个人,生活起居也不太方便。
最后想起来:“可是我的鸡,没人照顾不就冻死了或者是饿死了?还有果树怎么办呢?”
战容肃愣住了,随即莞尔浅笑:“别担心,我会安排人去照顾你的果树和.....鸡的。”
“那也太麻烦大人吧?”
“只是顺手之事。”
万宝妆长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大门钥匙只能进院子里,自己的屋子包括楼上的房间门都是锁着的。不过人家也看不上我这点东西,想拿东西早就可以拿了,甚至用不到钥匙。
被万恶的资本主义收买了呀,她便交了二十两,作为伙食费和医药费,先在这里住下了,战容肃推脱不过,考虑再三还是收下了。
这日,战荣景缠着万宝妆:“姐姐,姐姐,你也把那个算术技巧教教我吧。”
战荣景,那个和小宝差不多大的小孩,战容肃的弟弟,也就是那日在万宝妆迷糊中假扮了一眼小宝的小孩。这小孩还挺喜欢万宝妆的,毕竟万宝妆长得好看又不扭捏,还会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和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可太不一样了。
他也很想知道小宝那些算术能力到底是怎么来,万宝妆笑了笑,没有私藏,一点一点教给他。
大丫看到这样的场景总有些恍惚,时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旁边。
这个时候,万宝妆便会停下和战荣景的讲课,将旁边的女孩揽入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
红衣一直待在这对姐妹身边,主要是跟在万宝妆身边,随时听从她的吩咐,当万宝妆安抚怀里的少女时,她便递上手帕。
日子又过了两日,真是十分难熬的两日,距离小宝被带走已经是四天了,万宝妆从来没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每一分钟都让人心焦。
就在她快要到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等到收尾工作了,万宝妆也来不及细想那日在书房里,战容肃欲言又止的话语。
战容肃这几日一直忙不开手脚,鲜少待在家里,听到自家弟弟缠着万女郎,也没说什么,甚至是有几分赞许。
万宝妆知道自己参与其中只能说是拖后腿,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嗜睡懒动,每年跑个八百米也不是说不能跑,就是跑完以后简直就要闻到铁锈味,无一是处当代女青年。不仅如此,给自己治风寒的老大夫,不知道战容肃从哪里找来的,风寒刚好就说自己腰肌劳损,腰椎间盘突出,非要给自己扎针。
天天坐在电脑面前工作可不是有这些毛病嘛,她现在看到这大夫就嘴里发苦,腰间发酸,身上又痛又麻。
虽然可能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真的没有事可以做,一味地等待总让人心焦慌乱,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从来不是件好事,她还是去问了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战容肃沉思了一会。
万宝妆看出了对方的为难,倒也没有追着想要做什么,接着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如果.......”
还没等她说完,战容肃便表情放松了下来,应声道:“当然可以,是何事?万小姐请直说。”
万宝妆组织了一会言语:“大人,上次你说,是你的副官在场一直追着贼人,没有追丢过,然后一直到了目的地,他将几个小孩混在木桶里转移到房子,再由鹰犬嗅到小弟的衣服,准确找出他的,是吗?”
战容肃不明觉厉:“是这样没错。”
万宝妆思考了一会:“上元夜人多眼杂,那人又精通深巷小道,可以让你的副官追丢一会吗?”
“万小姐这是何意?”
万宝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请你帮的忙,就是稍微改一下找到小宝的流程。在上元夜那晚,贼人将小宝掳走,副官第一时间追了上去,但是那贼人迅速逃窜至人群里,当时人山人海又热闹非凡,贼人又深知城里的暗巷小道,副官很快在一道巷子里追丢了。这时候,多亏了新雨咬破那贼人的手背,鹰犬顺着血迹和血腥味才能迅速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见战容肃有些疑惑地看着看向自己,万宝妆一口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我希望你在今夜里解救完孩子们后,对着我妹妹说‘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找到贼人的老巢,才能锁定位置,把这些小孩救回来’。当然,并不是在什么场面公开的说,只是我们几人私下那种,只需要让她知道,她帮了忙,而且是很重要的忙。”
她目光恳切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虽然她并未明说,可是战容肃听明白了,他面容霎时间柔和了下来,说道:“这件事由我出面可能不太合适。”
见对面的女郎抬起眼眸疑惑地看向自己,他接着说:“由我这位副官主动说,我再应下,效果应该会更好。”
没想到对方不仅愿意帮自己,还说了一个更好的方式,万宝妆喜上眉梢:“多谢大人。”
万宝妆记得的时候会称呼他为大人,但是在聊天途中时常会忘记这一点,一不注意的时候,便习惯的“你我”相称。战容肃注意到这一点,说道:“不必叫我大人,我并无官职在身。”
“并无官职?”万宝妆有些疑惑,“可是那些人都叫你大人或者侯爷,你身边还有士兵。”
战容肃解释道:“那些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们,都是一些鳏寡孤独或者身上有残的老兵。他们家中无人又居无定所,我便把他们都收留下来了,留在府上看院,也是有个地方给他们住,别看他们都身上有伤,但是对付这群三道九流还是绰绰有余的。”
接着又说道:“侯爷也不过是一种称呼,在本朝,只要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作为或是家中有荫庇,便能被封侯。这只是一个封号,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这样啊。”万宝妆不是特别懂,不过或许是类似乡君那种封号吧。
战容肃看对方信以为真的样子,偏了偏头接着说道:“万小姐直接唤我的名,战容肃即可,也可以叫我的字,凌风。”
万宝妆轻声读了一遍:“战容肃,凌风。”
战容肃点点头,解释道:“取自‘惨惨寒日,肃肃其风,翩彼方舟,容裔江中’,祖父觉得有些悲,便取字‘凌风’,也是因为‘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
“肃肃其风。”万宝妆又把这句诗放在嘴里反刍了一番,“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
他们取名字可真是讲究,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不仅与名有些联系,还能表示对子女的拳拳期待。难怪都说人如其名,面前青年的形象好像一下子就在自己脑海里立体起来了,好奇怪哦,这就是“字”的魅力吗?
万宝妆想起了自己家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低头笑了笑,又抬眸对着青年粲然一笑:“凌风。”
战容肃呼吸一顿,掩饰般地阖了阖眼睑:“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万宝妆笑起来既明媚动人又天真热切。
她脸颊的笑窝愈发动人:“那交换名字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凌风也直接唤我‘宝妆’吧。”
战容肃半阖的眼睑蓦然睁开,脸色复杂地应道:“宝妆.......”
万宝妆有些奇怪,没太看懂对方的神色,好像有些欣喜又有些不赞同,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没等她思考,战容肃起身说道:“我去将副官唤进来。”
万宝妆便把这个小事抛之脑后,应道:“好。”
她不太了解这个“名”与“字”的重要性,她只记得,古人朋友之间都是相互称“字”,而且对方如此帮她,又告诉自己可以直接唤他的“字”,就像是好朋友之间相互叫唤一般,再叫姓就生疏了。
这个朝代不讲究“女子隐名不隐姓”,或者是“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这样规矩,男子可以知道女子的名字,但直呼女子名字还是很亲密的事情。
万宝妆现在还不知道,至少青年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没一会儿,战容肃带着那位副官进来了,是一位相当年轻的青年,或者说是......少年?脸庞还带着点奶膘,像是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位副官一进来便咋咋呼呼地说道:“将军,万小姐找我什么事啊?”
“将军?”万宝妆睁大了眼睛望过去,这是什么意思?凌风以前这么厉害的吗?
战容肃皱着眉头纠正道:“涂月,不可再称呼将军。”
又抚了抚额头,对着疑惑的万宝妆说道:“待会再与宝妆解释。”
涂月嘿嘿一笑,摸着脑门:“我忘了嘛,那究竟是什么事啊?”
少年的眼睛弯成月牙模样,看着就让人没脾气。万宝妆好笑地看向战容肃,果然,战容肃也对他没什么脾气,只能无奈地坐下,与他说道:“想让你帮个忙。”
涂月一听,来精神了:“帮侯爷的忙,什么忙啊?”
“上元夜那日,你假装当时没有追到那贼人.......”
话还没落,涂月叫嚷道:“可是我追到了啊!”
一脸神气自得还有不服气,神采飞扬眉眼带笑求表扬的样子。
万宝妆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这几日她是真的心事重重,纠结不知如何开解大丫的情绪,也担心这几日小宝的处境。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独自前行这么些年,头一回体验这样的感情。
战容肃看着一旁的人笑靥如花,嘴角也带上一丝笑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自己这位孩子气的小副官说道:“我是让你假装而已。”
等到他将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后,小副官涂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问题,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万宝妆怀疑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青年,示意:真的靠得住吗?
青年无奈地颔首,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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