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大师兄”“大师兄”...
去往云阁的路上不停地有同门弟子向清尘问候,云孤跟在清尘身边也是眉开眼笑,心里不停地嘚瑟,这是她的师父,嘻嘻!
云阁。
无望大师欣慰地看着清尘,清尘携云孤跪拜在无望大师面前行礼,两人齐声声的向座上的三人问安。
“师父”“师祖”
“入座吧。”
无达坐在左侧,无忧坐在右侧,三人各怀心思的看着跟在清尘身边的云孤,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等坐下后,清尘先开口说:“师父,我这次回来,是来取几年前在朝摇谷底发现的一株冰兰,云孤下山游历受人恩惠,现在需要冰兰救命,弟子特意带她回来取。”
无望点点头:“古云言:授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云孤外出游历许久,能学会知恩图报这很好。另外为师现在也有件事要与你讲,前段日子我游历月氏山偶遇一少女,此子天资聪颖,虽然年少但却慧根深种,言行举止间,颇有你的风范。为师便将她带回朝摇,暂时取名为‘清芙’。正好你回来了,就互相见见吧。清芙,出来见见清尘。”
“是。”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后方传出,只见一个妙龄少女从里间走了出来,明明只是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长袍,却独她神清骨秀。只见她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唇红齿白、清雅脱俗、一副仙姿玉色的模样。饶是清尘这般清心寡欲的上仙,也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清芙眉眼含笑一声清爽利落的:“大师兄,我是清芙。”
连声音也这样婉转好听,云孤心里默默的嘀咕。
清尘并未起身,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是见过了。
无望说:“清芙,清尘难得回来,你要多多向他请教,日后也要光大我们朝摇的门楣。”
清芙毕恭毕敬地说:“弟子谨遵教导,一定向大师兄多多讨教。”
“嗯!”
无望颇为满意地看着清芙点点头,好像看见了日后朝摇又飞升了一位女上神一般。按自己的私心来说,清芙做清尘的大弟子才是对朝摇未来最好的安排,只是...哎...世事难料。
无望心里盘算着些事情要与清尘商议,无需让太多人知道,便对他们说:“你们都散了吧,清尘留下。”
“是”众人齐口回应,准备离开。
清尘转身小声的云孤说:“你先去取冰兰,要是有人为难你,就去找白雀。”
“嗯。”云孤乖巧地点点头,便随众人一起退下。
出了云阁后,云孤一路小跑去了朝摇谷。谷底一如既往的阴冷潮湿,现在明明是盛暑时节,却还是入深秋一般,一入谷里云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真冷!”赶紧取了赶紧走吧。云孤扒开那堆虚掩的草,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株透明的水蓝色兰花,她拿起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由衷的感叹着:真美!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随身带着的琉璃瓶里。正准备回一骑楼时,转身便看见清芙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不知是什么神色。云孤被她瞧得浑身不适,心头更是一紧。
清芙站在出谷的唯一一条道上,要想出谷只能先与她打招呼了,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朝清芙说:“师叔。”
清芙也不言语,仔细地打量着她,然后说:“你就是大师兄最宠爱的那个徒儿云孤?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然后用颇为惋惜地语气说:“掌门说我是最适合做大师兄大弟子的人,可惜晚了一步有了你,掌门还说你...不堪重任。”
云孤虽然知道师祖一直不太喜欢她,但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师祖否认自己的存在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清芙说:“大师兄如此仙姿卓然,你既然是他的弟子,想来独得大师兄真传,那我试你两招。”
说完也不等云孤同意,一招凌厉的掌风便朝云孤拍来,云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生生的受下这一掌。清芙这一掌却是使出了十足十的掌劲,打的云孤连连后退直到撞到石壁上。
清芙嘲笑地说:“大师兄如此厉害的人,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的弟子,莫不是他也只是个欺世盗名的人。”
云孤一向护短的很,听到有人出言诽谤师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憋着怒气召出碧落剑,决心给她一点好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讲师父坏话。一招飞星逐月急吼吼地冲清芙刺去,清芙巧妙的一躲,避开云孤的攻击,脸上尽是嘲笑的神色。云孤有些气恼,剑法使得越来越凶,清芙空手难以应对,只能左右闪躲,两人在谷里打的难舍难分,招招险中。
“你们在干什么!”
无望大师和清尘一起来到谷底时,恰巧看见云孤拿着剑冲清芙刺去,清芙听到身后的喊声回头一看,一时忘了闪躲,云孤的剑冲的太快,清芙已经躲不开了...就在这时,清尘疾步冲过去,抱着清芙闪开了云孤的剑,云孤眼睁睁看着师父抱着清芙闪在一边,清芙一脸后怕委屈的靠在清尘怀里...云孤觉得自己心里有团小火苗被点燃了,迸发出熊熊烈火,将理智燃烧殆尽...
清尘一把松开清芙,不再理睬,他走到无望大师身边说:“师父,想来是她二人一见如故,切磋剑法,一时失了分寸,好在没有伤及同门情谊。”
云孤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里没有回过神。
清芙也走到无望大师身边委屈地说:“掌门,是我主动要和云孤比划的,如果要怪就请责罚我吧。”
无望看着两个爱徒都在替云孤解释,一时也不好太过苛责,只是冷着一张脸对云孤说:“同门弟子切磋比划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大多点到为止,从没有真的要伤谁的性命。可你出手这般狠毒,是将朝摇对你的教诲全然抛在脑后了吗?”
清尘偷偷地冲云孤瞧瞧的使眼色,让她过来认个错,但是云孤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她内心那团怒火在极速地膨胀,随时就要爆发,她瞧见清芙嘴角若有似无地嘲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大声吼道:“是她先动手的!我没错!”
“住口!真是冥顽不灵,本是待罪之身却不思悔过,再三惹事,还拒不认错,你如此难以教化,朝摇怕是不能再留你了。”
云孤听到掌门要赶她走,心里有些后怕起来,尽管往日里不喜欢她,但是也不像今天这样疾言厉色,是真的要赶走她吗?要给清芙腾位置?云孤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但还是倔强的将嘴闭的紧紧的。
无望看见云孤一副难以感化的倔强模样,一副天要亡朝摇的模样。嗔念如此深,日后如何悟道,朝摇难道要断送在她的手里。
清尘正要求情时,清芙跪了下来对无望说:“掌门,都是弟子的错,弟子原本想与云孤师侄亲近些,就讲了两句玩闹话,哪知云孤师侄动了怒气,想来是我不知分寸,惹恼了她,掌门,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替云孤受罚,还请掌门不要再责罚云孤了。”
“我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求情!就是你的错,明明就是你先动手的!”
“放肆!”
“师父!请息怒。是弟子管教不严,这次一定会严惩云孤,还请师父不要生气了。”清尘跪在地上对无望大师说。
无望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他头一次无视清尘的请求,对云孤说:“弟子云孤屡次犯过,冥顽不灵,不知悔过,遂今日起逐出...”
“师父!!!”清尘大声阻止无望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无望的眼睛,一脸决绝地对无望说:“师父,如果云孤被逐出师门,弟子...弟子一定携她一起离开。”
清芙听到这心里暗暗的吃了一惊,她偷偷地看向清尘,发现他的眼里似乎有些别的情绪,他对云孤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师徒情谊那样简单...
“你...”无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没想到清尘居然陷得如此深,这该如何是好,朝摇难道真的要毁在云孤手里。
“噗~”
“师父!”“掌门!”
无望怒极攻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然后笔直的向后倒去,清尘和清芙急忙忙冲上前扶起无望大师,只见无望双眼圆瞪,牙关紧闭,情况还太妙了,清尘一时也顾不上云孤了,他施展了法术带着无望大师笔直往云阁飞去。
云孤一个人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嘴里失神地念叨着:“师祖...”
不一会,朝摇的铜钟撞的满山嗡嗡响。
云孤站在原地看着云阁的方向,一步都挪不开脚。
“小傻子~”头顶传来一声戏谑地调戏。
云孤抬头一看原来是白雀,只见他悠哉悠哉地坐在生长在崖壁上的一棵树上,他说:“清尘不放心你,要我来看看。你还好吧。”
“师祖他...”
“生老病死,凡人常态,朝摇掌门来来去去多少人了,我早就看习惯了。”
云孤听到这话全身失去气力,是自己,是自己害死了师祖...她伤心的哭了起来。
白雀瞥见云孤这个样子,也不敢逗她了。他从崖壁的树上跳下来,说:“无望不太好,你要是真担心,我陪你一起去云阁。”
将将走到云阁,发现里面聚满了朝摇弟子,大家都静悄悄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无望虚弱地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朝摇弟子听命,朝摇第二千九百九十九代掌门由弟子清尘接任。”
“参见新掌门。”地上跪着的弟子齐刷刷的向清尘拜去。
“清尘,你一直都是让我放心的,唯独一件事,这件事也是为师的心病...清芙是个有慧根的,也是能担起重任的。师父知道云孤自幼长在你身边,与你感情深厚,自是与别不同,但是你日后是要继承朝摇的,云孤根基平庸,如何能担起朝摇未来的重担。咳咳咳...”
“师父...”
“清尘,你就听师父最后一次,这也是为师第一次恳求你,也是最后一次了,咳咳咳...清芙,你可愿意重新拜入清尘门下,做他的弟子。”
“掌门,弟子愿意。”
“好,好,朝摇众弟子听命,弟子清芙为朝摇第二千九百九十九代掌门清尘的第一大弟子,改名云芙。”
“师兄...”无忧觉得有些不合礼法,却被无望给伸手阻拦了。
原本静悄悄的屋内,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云芙?那云孤呢?被逐出师门了?!”
“云孤前些年犯了错,被放下山游历,还没同意她回来呢。”
“就是就是,大师兄继承朝摇,日后大师兄的大弟子就是朝摇未来的掌门,云孤资质实在...嗯...”
屋内窃窃私语,大家都知道掌门怕是不行了,这是在留遗诏。
这时,清书急吼吼地从山下跑回来:“师父怎么啦?!”清书便喊边朝屋内跑去,压根没注意到门口早以失了魂魄的云孤。
这一声叫喊到是把内殿里的人目光全都吸引过来,这时,大家才都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云孤,云孤像是一个空洞的木偶,没有任何灵魂地呆站在门口。清尘瞧着一脸的心疼,明明只隔了一个屋子远,不知为何像是隔了一条银河般遥不可及。
“掌门师兄!!!”无达突然悲痛地喊了起来,清尘回过头,只见无望大师已经咽气了...屋内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等到清尘再回头时,门口早已经没了云孤的身影。清尘心慌意乱起身便要往门口去,无达一把抓住清尘,说:“掌门师兄尸骨未寒,你要去哪,朝摇还等着你来主持大局。”
“师祖,我出去看看,马上回来。”
“清尘!”
清尘疾步走出门外,哪里还有云孤的身影,只见白雀悠哉的坐在一旁,似乎在等着清尘,他眼角斜撇了一眼他,说:“云孤说还有朋友等着她,无望如此厌恶她了,想必也不愿意让她戴孝,她先离开了。”
清尘听完后,半晌回不过神来,清书从屋内走了出来小声的安慰他说:“大师兄,师父还等着安葬,等处理好了朝摇的事,我们再去找她。”
清尘看着这朝摇,从心里觉得这趟回来是错的,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
历任朝摇掌门仙逝后都将葬在后山的‘万佛塔’,成千的佛塔整齐规律的林立在空旷的后山,每座佛塔里都存放着各个掌门的仙体。众弟子一席白衣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恭送朝摇第二千九百九十八代掌门无望最后一程。
等到清尘主持完无望掌门的后事,接下来就是新任掌门的接任仪典礼。因清尘心中一直惦记着云孤,无心处理他事,接任大典也只是简单的举行了授权仪式便罢了。
就是这般简单的处理完这两宗大事后,也是一个月后了。
照理,清尘接任新掌门后将住到云阁,而一骑楼将留给自己的大弟子,也就是下任的掌门人选。可是,清尘却借口整修,将一骑楼封锁起来,而将书语院分给云芙,众弟子皆纷纷意会新掌门用意,流言纷飞,而云芙却好像众人议论的主角不是她一般,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欣然的接受了。清书暗暗称奇,他对清尘说:“大师兄,这个云芙有些不简单呐!”
清尘心里头一团乱麻,他有些烦躁地清书:“西陇那个院子找到了吗?”
“还没有...”清书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清尘的脸色,适当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我要出去一趟。”清尘脸色明显有些不耐了。
“打小也没见这么大的气性呀,这次怎么跟鬼撞墙一样,还离家出走了,真是脾气跟着个头长。”清书在一旁暗暗称奇咋舌。
“师父,您要出门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云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外,也不知道刚刚的话她听去了多少。
清尘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对她说:“朝摇的事已经忙完了,我要回趟昆仑,不能带你一起前去了。”
云芙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那门中事务怎么办呢?”
“有无忧、无达师祖在,不必担心,如有什么急事,我会从昆仑回来的。”
“师父这次要去多久?”
“我也不知。”
三人一阵尴尬的沉默,云芙再抬头看向清尘时,以是满脸纯真地微笑,她看着清尘说:“嗯,我知道了,我会在门中等师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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