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北田大人,因为我的大意轻敌导致我军遭受巨大的损失,我请求辞去总大将的职务!”
坠落之谷的北方,一片平缓的山间谷地,小河从中央缓缓流过,无数木桥连接两岸,村镇,农田,集市,井井有条。
其中一座最为广大,最为豪华的宅邸之中,只猩正在向一个老人请罪。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坠落之谷的领主,北田一夫。
北田氏,曾经苇名氏的家臣,镇守坠落之谷四百年,已经与当地人彻底融为一体,并且将自己也看做了坠落之谷人,因此,在当年那场苇名国破国的战斗中,选择了懦弱的自保。
“你真的认识到你犯下的错误了吗?”北田一夫摇头道:“你啊,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指挥失误,不是大意轻敌,甚至不是我军遭受的巨大损失,而是你站在这里,低声下气地向我请辞。
你让我怎么办?是我识人不明?还是川蝉她看错人了?你是总大将,你明白自己的职责吗?你绝对不能显示出任何的犹豫,心软,你看看你那样子,那叫怎么回事?我不希望这种事还有下次!”
“是!感谢北田大人信任和栽培!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迟疑半分!”只猩在北田一夫的面前立下誓言。
“说起来,只猩,你说你们找到了御子大人?真的?”北田一夫露出狐疑的表情。
“回禀北田大人,这件事还需要您亲自认定,但是有一件事,我们找到的龙胤之子名为丈,而并非那一位。”
“唉,那一位,果然已经不在了么?只猩啊,叫他们进来吧……”
说起来,这还是安烬第一次进入苇名国的次级领主的豪宅,同样是个军事化的堡垒,尽管它建造地非常豪华,但依旧掩盖不了它的军事目的。四周被人刻意平整出开阔的土地,院墙外也挖了深深的壕沟,从旁边的河流中引过来水源充当护城河,平时通过吊桥与外界勾连。
得到了北田一夫的首肯,安烬他们得以从客房前往会客厅,终于见到了这位坠落之谷的领主,苇名人称呼这位为胆小鬼一夫,而坠落之谷的人则将他视为带领大家守护坠落之谷的英雄。
出乎安烬的预料,北田一夫依旧非常尊敬苇名一心,尽管他此前从未宣誓效忠过苇名一心,随后他又亲自确认了丈与巴的身份,接着谈判就陷入了僵局。
很显然,坠落之谷并不像水生村一样,有被简单夺权的可能,它有成建制的军队,外围还有田村主膳这个外部威胁,更重要的,这里的人虽然信仰源之水,却并不像水生村一样狂热。
听到安烬他们的来意,北田一夫陷入了沉默,随后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老夫在苇名城那边,被他们叫做胆小鬼,懦夫?”
大约二十年前,田村主膳作为内府大将进攻苇名国,来势之猛,简直有如风林火山,作为苇名国与外界的关口,平田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前方告急,苇名城立刻就给出了支援,与此同时,来自坠落之谷的军队也在向平田城进发,这几百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次也同样不例外。
但通常这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一定是出了意外。
平田家庶长子平田义从战场上回来了一趟之后性情大变,背叛了平田家,背叛了苇名国,为侵略者田村主膳打开平田城的大门,随后平田城陷落。
接着他又作为带路党,指引田村主膳在苇名城连接平田城的主路上埋伏,全歼了来援的苇名军,接着田村主膳率领着内府军长驱直入,趁着苇名城没有防备,攻陷了苇名城天守阁,苇名城正式陷落。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候,率军前来支援苇名城的北田一夫没有理会战火中陷落的苇名城,率领着自己的军队毅然返回坠落之谷。
从此那座陷落与战火的城市中的幸存者们便这么称呼那位从来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位大人,懦夫,胆小鬼。
安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是,苇名城那边的人确实这么看北田一夫,但这种场合这么说,那就是不想要一个好结果啊。
“哈哈,随便吧!”北田一夫摇头,没有等待安烬的答案,“我是不是个懦夫只有我自己知道,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你说的对,事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悲壮,事不可为而保存实力,是为理智,二者没有绝对的对错。”
“没有绝对的对错,”北田一夫夸赞道:“你说的很对,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是在世人看来,我没有为苇名氏陪葬就是大错特错。”
安烬:……
合着这个话题就没有打算跳过去是吗?
北田一夫继续说:“世人只知道我北田一夫是个懦夫,临阵脱逃,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也曾与田村主膳在苇名的山道间决战过一场,那一次,老夫差点丢了性命。”
说着北田一夫拉开了他自己胸前的衣服,袒露出自己的皮肤,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肩延伸到右腹上端。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厉害的武将,只不过两三个回合,老夫便差点命丧黄泉。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踏出过坠落之谷。”
那场对于北田一夫而言终生难忘的决战,发生在苇名城与坠落之谷北田宅邸之间的大道上,它从群山间穿过,宽度最多只能容纳一辆马车,而决战就发生在苇名城那一段的前端。
那一战,北田一夫虽然重伤,可地利过于明显,以至于挟大胜之威的田村主膳居然没能攻下道路全段。那段时间过后,这条道路上就多了几座一连串的关隘。
“现在,你告诉我,老夫是懦夫吗?”
安烬摇头:“不,你很勇敢,而且,不仅仅勇敢,还很聪明,明白自己的军队在什么时候用最为合适。”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哇……”
北田一夫大笑点头,胸前的疤痕因为激动地充血而显出鲜红的颜色,然后他接着问道:
“我说啊,苇名一心这个小子,他真的可靠吗?”
安烬点头:“就我所知,如果苇名一心不行,那么苇名国就没有人能行。”
北田一夫狠狠地点头,同意了。
“从今天开始,苇名氏、平田氏、北田氏、薄井氏还有水生村的源氏将重新联合在一起,诸君,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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