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到江城之后,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各方势力都开始对我施压,显然,这一趟长白山之行,让我的身份大面积的公开了,现在只是这些老熟人在逼我,后面呢?
其实让我最在意的一点就是,墨贤夜每天都在忙,虽然晚上都会赶回来陪我,但是我知道,这样两边跑,他很累。
可是每次我说要跟他一起去做事的时候,他就会让我待在家里等着,不准我轻举妄动。
因为我没能力吧,即使带着我也是个累赘。
但修炼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对于我来说,短时间内想要变得强大起来,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将那一魄融回到我的身体里面去,这样,我以前的记忆以及那些修炼精华甚至于我以前的狐身,都有可能变回来,这是最快也是能够让我的能力变得最强大的途径,可是这条路很难走,墨贤夜也不允许我这么做。
另一条路,就是外力的加持,比如,卢老五为我提供的这个机会。
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需要冷静的思考,一旦做出决定,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但是,如果我现在拒绝了卢老五的话,我估计这个叫做‘欣’的女行尸立刻就会捏死我。
这种随时被人扣着命运的咽喉的感觉,我真的是受够了,越是被压迫的时候,我对能力的渴望就越强。
或许,我可以拼一拼?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才说道:“卢老五,我要跟你立血契,只要你敢背叛我,万劫不复的那种血契,你敢吗?”
血契分为很多等级,一般的血契其实就是划分主仆的标志,而最毒的血契,是要上冥契的,只要主人不允许解除血契,那就算是二者一起毁灭,也解除不掉,并且无论怎样投胎转世,这种契约关系都还会维持下去。
卢老五沉默了。
我心里冷笑,他怂了。
卢老五什么人?他熬过了上千年,就是想要做人上人,一时的屈服是为了爬得更高,走的更远,他怎么可能答应生生世世做我手里的一把武器?
欣怒了,直接一拳砸向我的后脑勺,她的动作特别突然,并且力道很大,我只感觉到脑袋里面晕晕的,几乎要摔倒。
“不识好歹的东西,给你脸,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薅住了我的领子,将晕眩的我拽起来,送到木桶边,将我按在木桶的边缘上。
“老大,对于这种不识抬举的家伙,你又何必给好脸色,咱们江城上万行尸大军,又怎能让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拿捏的死死的?”欣忿忿道,“我们只认你这一个老大,其他人,休想动这位置一分一毫。”
“欣,你越来越粗鲁了。”卢老五嗔怪道,但语气里面却并没有怒火。
我耳朵里面嗡嗡嗡的响,努力的抬起头来,对上白犼那双幽绿色的眼睛,脑子里面还回旋着欣的那句话:上万行尸大军。
整个江城他们集结起了上万行尸大军,上千年来,卢老五已经有了极强的凝聚能力,一般人是根本无法替代他在这群行尸大军之中的地位的。
一旦他不受控,对于江城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卢老五如今找我来,除了我能帮他隐藏他的魂魄,帮他报仇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看上了我的身份。
如果我坚持不答应他,他也未必没有别的出路,正如他所说,我与他之间,不是友,便是敌。
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宁友勿敌,不是吗?
我和墨贤夜,本来就要面对云晟的攻击,再加上一个卢老五,以及可能为了七窍玲珑心,正在涌向江城的那些势力,墨贤夜该会累成什么样啊?
一年之后,他还得渡劫,如果不断的受伤,到时候胜算便更小了。
我只需要稳住卢老五一年的时间,借卢老五的手除掉卢昭以及一些枝节人物,一年之后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在乎了,不是吗?
我的心渐渐地开始动摇了,卢老五一直就那么看着我,给我时间去考虑。
正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咚咚咚的上楼,之前骗我来这里的汉子冲进来说道:“老大,卢昭的人已经在周围搜寻了,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怎么会这么快?”欣急了,转而冲着卢老五吼道,“老大,跟她费什么口舌,直接夺舍算了。”
“我答应。”我闭了闭眼,做了决定,毕竟真的要夺舍,我可就没命了,“两年为契,卢老五,我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在两年内为我所用,两年后,我就会放你自由,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两年?”卢老五呵呵一笑,随即严肃道,“好,成交!”
欣松开了我,我拿出短鞭,嘴咬指尖,滴血在红宝石,不,确切的说是鸡血石上,卢老五教我控魂心法,一点一点的将他的魂魄吸入到鸡血石里。
卢老五的魂魄完全离开白犼的那一刻,白犼的双目瞬间暗灭,紧接着,身体以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在腐烂,巨大的恶臭味飘散开来,熏得我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而我手里的短鞭不停的在抖动,浑身的筋脉都一起鼓动着,浑身猎猎的疼。
“别装死了,卢昭的鼻子尖得很,一会就回循着这恶臭味找到这里来的,跟我走。”欣一把拽住我,想要将我拖出去。
我咬牙瞪目看向她,强忍着疼痛立起姿态。
既然我已经收了卢老五,那我就不能允许他手下人再轻视我,两年的时间内,我得统领他们,而不是作为卢老五避身修炼的一个傀儡,一个空壳子。
欣不耐烦的话在对上我的目光之后,一下子全都吞到了肚子里面去,嘴唇张了张,最终拉着我的手一寸一寸的慢慢的松开。
她松开我的那一刻,喉咙口里一股腥甜涌了上来,紧接着,有黑血从我的嘴角溢出。
随之,我的手腕上,青筋鼓起的地方,渐渐的变黑,两只手心里,黑线纵横,就连眼睛里面似乎都被什么东西侵入了一般,有半分钟的时间,眼前都是黑的,眼眶周围冷的像是要结成了霜。
卢老五被白犼咬过,千年间又不停的吸食精气,修炼提升,他所携带的尸气到底有多重,从我现在浑身的反应已经可以看出端倪。
那一刻,我心里面其实挺怕的,我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怕现在就被卢老五反噬,变成一具彻头彻尾的僵尸。
我想,卢老五估计也乐得见我变成那样。
但就在我浑身的冰寒之气从四面八方裹挟着朝着心口冲去的时候,我只感觉到心口忽然迸发出一股热浪,反冲出去。
那股热浪所到之处,筋脉里的寒气尽数褪尽,身上的那些黑线顷刻间消失不见,我捂住心口,一口一口的黑血往外吐,直到吐出了鲜血,整个人才堪堪缓了过来。
欣一直站在我的对面,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狂热,到后来失望爬满巴掌大的小脸,我已经明了。
卢老五在试探!
刚才的那一切,只不过是他向我发起的第一波进攻,这家伙贼心不死,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轻易的就屈服与我?
以他的能力,或许不该溃败的这样快,之前我染上尸气的时候,就连墨贤夜帮我,也没能彻底的根除,而刚才前后短短几分钟内,那股强大的尸气便溃不成军,我想,就是因为之前立的血契在制约着卢老五。
等到身体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握住短鞭,大拇指在鸡血石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卢老五,这两年,你就乖乖的跟着我吧,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
欣看我站在原地不动,刚想催促,但随即声音却软了下来:“咱们……咱们先离开吧,直接跟卢昭的人对上,恐怕不好。”
“你怕?”我眯起眼睛看向欣。
卢昭我是一定要见的,毕竟我要为香姨讨个说法,欣他们不想面对面的挑起争斗,跟我无关。
欣脸色变了变,摇头:“我只是担心,老大刚刚才与鸡血石融合,可能还并不服帖,要是真的打起来,期间出了什么小岔子,对你对我们,都不好。”
融合的不好?
呵!
如果真的融合的不好,那刚才那么强大的尸气是怎么来的?
鬼他妈的融合的不好。
“你们先离开吧,我单独见他。”我说道,“对了,有事我该怎么联系你们?”
欣摇头:“我跟着你。”
“不用,不方便,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联系你们就行,平常我嫌你们碍事。”我毫不客气道。
欣眼角抽了抽,也不敢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支令牌,那令牌是青铜质地,手掌长短,头尖,尾巴上绑着幽绿色的璎珞,令牌正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毛犼,背面刻着的是一朵黑色的火苗。
她将令牌递给我,然后将心法交给我:“遇到事情,你双手合掌,扣住令牌,做莲花掌印,念动心法,就可以调动我们周围的兵力,至于能调动的兵力战斗力以及波及的范围,都看你的能力大小了。”
“最顶级的能调动方圆多少里的僵尸?”我问道。
“方圆千里,但你别想了,就连我们老大也做不到这一点。”欣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质疑。
我点头:“知道了,你走吧,管好手下的人。”
欣无奈离开了。
房间里太臭了,我便一步一步的朝着楼下走去,毕竟是刚吐了血,筋脉也被摧残了一下,脚都有点麻,起先几步有点踉跄,下楼梯的时候才缓了过来。
“指挥我的人做事,你倒是得心应手。”卢老五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脑子里响起,对,我耳朵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脑子里面却可以反馈出来。
我嗤笑道:“这话你可说错了,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你的就是我的,就连你卢老五的命,都掌控在我的手中,我这是调度我自己的人做事,难道还有错?”
“白璃,我劝你收敛一点,否则,总有一天你可能为自己如今的张狂付出代价。”卢老五咬牙切齿道。
我不以为意:“正因为我知道两年后自己会遭遇什么,所以现在才要恣意妄为的行使我该有的权利,这一切都是我跟你交易得来的,难道我还要做圣母供养着你手底下的那一群僵尸不成?”
“你……”卢老五被我气到了,但终究没说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楼下,脚刚站稳,从外面便涌进来一群人,我背着手往前踱了几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卢昭已经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那时候,电视里面还放着林正英的‘一眉道长’,我一边看一边笑,像是没看到来人一般。
卢昭站在门口,看到我,先是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紧接着,朝着后面一摆手,吩咐道:“给我去楼上搜。”
“卢昭,这么久没见,你如今真的是攀上了高枝,谁也不放在眼里了,是吗?”我眼睛没离开电视,声音里面却带着一股压迫,质问卢昭。
卢昭说道:“白璃,这里没你的事,你该回哪,回哪去。”
“回哪?”我转过头来看向他,“我等的就是你!”
我站起来,走到卢昭的面前,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害香姨?识趣的,就立刻将香姨肚子里的东西弄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卢昭拧起了眉头,讥讽道:“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白璃,卢老五在的时候,我礼遇你三分,是因为不得已,如今你他妈的还想给我脸色看?你算哪根葱?”卢昭不屑道。
我挑眉:“想知道我算哪根葱?那今天姑奶奶就教教你,这根葱不是你能碰的。”
我抽出短鞭,一抖变长,狠狠的朝着卢昭甩过去。
其实这点口角,我本不应该直接动手挑事,毕竟我不知道跟着卢昭一起来的到底有多少人。
但是卢老五刚刚投奔了我,我得试探一下他到底好不好用,再者,卢老五那么恨卢昭,面对面的遭遇了,不动手修理一下,似乎也不符合卢老五的脾性。
长鞭甩过去的时候,贴着卢昭的耳朵狠狠的抽向他的左后方门框上,厚重的红漆木门瞬间便被劈成了两半,碎木屑横飞。
巨大的鞭响声伴随着木门倒地的声音,震得卢昭下意识的朝着右手边挪了两步,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一鞭之后,我收了手,强大的力量让我感到满意,而卢昭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嗫嚅着嘴唇道:“士别三日,真的当刮目相看啊。”
“那可不。”我得意道。
但是下一刻,卢昭的手里忽然就凝起了一股黑色的气体,不停的旋转,变大,犹如山雨欲来的气势。
墨贤夜每次发力的时候,也会凝起一股气流,只有身怀强大的内力才能办到,但墨贤夜的那股气流是淡蓝色的,而卢昭这边却是黑色的。
我下意识的后退,拉开我与卢昭之间的距离,而他却不紧不慢的逼上前来:“自不量力。”
说完,他手中的气流猛地朝着我拍过来,我抽起鞭子冲着气流甩下去,试图用鞭子将气流给击破。
就在鞭子挥出去的那一刻,鞭子上的倒刺,一个个像是刺猬身上的刺一般竖了起来,紧接着脱离出去,齐刷刷的朝着卢昭本人刺过去。
而我的鞭子僵在了半空中,根本没能抽到那股强大的气流,倒是因为那些倒刺,逼得卢昭没办法,撤了出去,那股黑气也随即消失。
卢昭一手扶在门框上,胸口一股一股的,瞪圆了眼睛不甘的盯着我:“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倒刺重新回到我的鞭子上,服服帖帖,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收放自如。
我是知道这短鞭不仅可以变长,还可以生出倒刺的,但是我却从来不知道,这些倒刺还能脱离出去,当暗器使用,要想做到这一点,非强大的内力而不能为。
也难怪卢昭会这么吃惊,就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看来收了卢老五之后,的确是有很大好处的,这让我心里很高兴,甚至觉得自己最终冒险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卢昭,你的内力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强悍,都是建立在祸害香姨,祸害那些无辜生命的基础上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早点收手。”
我的话音刚落,卢昭忽然阴森森的狞笑了起来,笑得我头皮发麻,紧接着,房屋四周脚步声不断,刹那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院门外,有两人架着一个孕妇走了进来,那孕妇不是香姨又是谁?
香姨一眼看到我,立刻嚎叫起来:“白丫头,救救我。”
看到香姨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卢昭不仅仅在找卢老五,也一直在监视着我,这里离我的店面骑电瓶车不过二十来分钟,离香姨住的地方就更近,从卢昭找到这里,发现我的行踪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对付我的策略。
“你是想我将她肚子里的东西拿走,是吗?”卢昭拍了拍手,脸色恢复正常,走到香姨的身边,手在她的肚子上来回轻抚,“可以啊,我是讲道理的人,但我们得公平交易。”
“我把她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并且确保她没事,而你,也要将卢老五给交出来,咱们两清。”
“两清?”我感到好笑,“卢昭,我跟你,怎么也清不了!”
卢昭只要跟云晟有关系,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他两清的。
卢昭抚着香姨肚子的手猛然顿住,香姨已经吓得浑身在哆嗦了,紧接着,他的手猛地下陷,那种幅度,像是一下子要将手插进香姨肚子里面去似的,我能看到他的手下,香姨的肚子在不停的鼓动,有的地方高高的凸起,有的地方却又深深的凹陷下去,里面的东西在不停的挣扎着。
“啊——”香姨尖锐的痛呼声响起,两条腿都被吓软了,额头上面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一个劲的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你叫我做什么我都配合你,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想活着。”
看着香姨的样子,我猛然间想起,之前我有问过香姨一次,当日从大刘村回来,卢昭有没有对她做什么,结果香姨说卢昭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将她送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现在想来,香姨当时就是在说谎,她骗我,她应该是受到了卢昭的威胁,不敢跟我说实情。
卢昭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我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越是熟悉弱小的人,越容易成功欺骗到我,就像香姨,我一开始对她完全就不设防。
卢昭扭过头来看我,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一成,香姨的痛叫声立刻拔尖:“白丫头,白璃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白璃……”
当时我脑子里面真的是一片空白,香姨我肯定想要救,但是让我交出卢老五的话,我也办不到,毕竟如今我与卢老五之间已经有了契约,我们俩是绑在一起的,休戚相关。
事到如今我只能装傻:“卢昭,你在说笑吧,卢老五不是被你逼的跳井了吗?那井下有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是故意来找我茬是吗?我怎么得罪你了?”
“白璃,你这装疯卖傻的样子,还真是面目可憎。”卢昭讽刺道,“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与卢老五之间定然存在着联系,而你的功力在短时间内增长如此之快,你当我眼瞎还是脑残?没有卢老五帮你,你刚才已经死在我的手下了。”
“白璃,收起你那点小伎俩,卢老五不值得你这样维护他,风水轮流转,就凭着你和我师父云晟的关系,说不定不久以后,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娘呢,都是自家人,何必胳膊肘往外人那里拐,不是?”
卢昭的话气得我直咬牙,没想到卢昭已经拜云晟为师父了,怪不得他当初敢下死手出卖卢老五,这是真正的攀上了高枝,恨不得将原东家碾进泥土里,永世不得翻身了。
这个祸害!
我张嘴刚想怼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掷地有声:“再叫一声师娘,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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