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萧景明目光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他心里当即就觉得不对,难道叫五哥这样高兴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人不成?
这个时候,其他几位皇子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萧景桓眼底莫名一沉,伸手就想将窗户给关上。
太子还有一众皇子更觉得奇怪了,“五弟,你方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竟然小心成这样,竟然连看也不让咱们看一眼似的。”
萧景桓只是淡淡将窗户阖上之后,才说:“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看到一个淘气的孩童罢了。”
“孩童?”
太子不经摇头,他这个五弟,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孩童而已,居然都能这样在意,还真是……
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想着,便收回了视线,同其他人闲聊起来。
只是,萧景珲也要转回视线的时候,外面正正好吹过一道风,刚好就将窗户吹开了一小段空隙。
他的余光就看到金水河畔攒动的人群里,有一抹清淡的身影,赫然间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萧景珲立刻就反应到,那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身姿曼妙,气质出尘脱俗的女人!
一下子,萧景珲便觉得自己这心里又像是被猫儿抓似的。
这种感觉,在法华寺的时候有过,在永安坊的巷子里有过。
如今再次出现。
萧景珲所有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难道,这个身影清淡的女人,就是前几次他看到的那个么?
若真是她的话……
那他可一点也不想就这样让她给跑了。
想着,萧景珲便站了起来,朝着其他几位皇子抱了抱拳说:“太子殿下,臣弟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退了!”
说罢,还来不及等太子同意,萧景珲便即刻转身离开。
太子和萧景殷他们不经又觉得奇怪起来:“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不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就是有事要忙,得先离开?”
“……”
萧景桓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坐在楼上,看着萧景珲带了人离开的背景。
他发现,萧景珲追过去的方向,正是方才他看到朝暮的方向。
萧景桓再想到之前在永安坊巷子里,陆朝暮被萧景珲的人追,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寒气。
没有多想,萧景桓也站了起来,话也没有多说一句,也离开了这里。
“五哥!五哥!”
因为萧景桓就要回京了,所以,萧景明是想同他多多了解了解,大家关系亲近一些的。
可是,他这话还没说上几句呢,萧景桓人就走了。
萧景明这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失落。
旁边,大皇子拍了拍萧景明的肩膀,就说:“行了,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还不一定领你的情呢。”
不过……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即将回到京城的五弟,就是个不知好歹,不知变通的愣头青。
这样也好。
既然他人性子是这样,就算父皇让他回京,有父皇自己的打算,但是……
这个萧景桓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实在是不用担心。
……
萧景珲从阁楼上下来之后,便即刻带了人左右寻找陆朝暮的身影。
“你们都分开去找,是一个穿了浅色衣裙,瞧着就仙气十足的女人!”
萧景珲一双眼睛不停的转动,来到金陵城这么久了,虽然,他也尝到了许多女人的滋味,有青涩的、有娇媚的、有婉转的、有挣扎的……
但是,这个几次让他心底如猫抓般难受的女人,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而且,别说是在金陵城了,就是在京城,都没有这样的女人。
今天他既然碰到那个女人了,那他便是将这整座金陵城翻个个儿,都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给找出来!
萧景珲想着,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极尽香艳的画面,这越是想,心底便越是难耐极了。
恶狠狠的转过头,让手下的人赶紧去找啊,还愣着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是!”
萧景珲的手下,这便马上四处散开,顺着人多的几条主路,仔细的找了起来。
而且,为了保证一定能找到,别说什么身姿曼妙了,他们但凡见到一个穿了浅色衣裙的女人,就一定会将那姑娘给拦下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萧景珲想要找的人。
可是,他们找了好半天,都没有能找到萧景珲想要的那个女人。
“怎么会没有呢?该不会是四皇子他看花了眼吧?”有人忍不住抱怨说。
便立即有人附和:“我看啊,就是他看花了眼!”
甚至,还有人在心中腹诽说:这别的皇子到了金陵城,虽说也是养尊处优,但到底也注意自己的形象,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他们这个四皇子倒好,一天到晚都想着女人、女人!
他本就是皇子,什么女人没见过!
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幅见到个漂亮女人连路都不会走的样子?
而且,他们啊还听说,这四皇子每每在同女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手法都极尽残暴!
这哪里像是个皇子,明明就是个淫、魔!
“好了,别说了,继续找就是了。”
有人打断他们的话,萧景珲不管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毕竟是皇子,他做什么、说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过多议论的!
“走吧,既然这边没有,那咱们就往街头那边去看看。”
“好,往街头去。”
……
陆朝暮和凤月沿着金水河畔走了一圈儿之后,人便有些乏了。
凤月指了指街头一家卖糕点的茶铺,说:“姑娘,要不然咱们到那边去坐坐吧!”
那家店虽然看上去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们家的梨花糕是真的很好吃!
软糯清甜,入口即化,既不会太甜,也不会太淡,口味把握得刚刚好!
再配上他们家的一杯清茶,加上如今天气凉爽,那么坐上一小会儿,简直不要太惬意了!
“真有你说得这么好?”陆朝暮见凤月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的,心里便有些好奇。
凤月点点头:“是真的,姑娘,过去奴婢外出办差,只要是时间允许,就总会去那里买上一份梨花糕。”
只是,后来出来的机会少了,也就没有多少机会能够买一次梨花糕了。
“行了,瞧你那一脸嘴馋的样子,咱们这就过去吧。”陆朝暮笑了笑,她也想试试,能叫凤月这么心心念念的梨花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主仆两人就朝着街头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间,陆朝暮听到身后传来了阵阵声响。
“……诶,你们什么人啊,没长眼睛么?怎么挤人啊!”
“诶!说的就是你呢!挤什么挤啊!别急啊!”
“……”
不远处好几个百姓不知同什么人挤在了一起,那声响叫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陆朝暮也顺着看了一眼,她发现那团拥挤的人群里,有好几个男人,正不断的朝着她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而且!
她还下意识觉得,他们似乎是朝着她来的!
萧景珲的那几个手下,找了好大一圈都没有发现,没想到往街头这边走了几步,还真的就发现了一个穿了浅色衣服的曼妙女人!
她肯定就是四皇子想找的那个女人!
于是乎,他们便飞快的想要追上来,只是,他们动作太快太急,一不小心就同旁边一个卖面团娃娃的小贩撞到了一起。
这才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让开,都给我让开!”
“混账东西,全都滚开!”
“……”
那几个男人不断往前挤。
陆朝暮也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立马就对凤月说:“快走!”
紧接着,她微微将长长的裙摆一提,就朝着前面弯弯拐拐的巷子里走了过去。
金水河畔的街市,有很多条岔道,若不是仔细观察,就连金陵城的本地人偶然都会迷路。
所以,陆朝暮很快跑到巷子里,就是想趁机甩掉他们。
可是!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眼瞧着就能拐出去,从前面的路离开金水河畔了,忽然间——
有人狠狠将她的手一拽,就将她拉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陆朝暮下意识就往旁边一抓,就想随便抄起个东西,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身上砸了过去,不过——
“是我!”
陆朝暮才刚刚抓到棍子,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她扭过头一看,不是萧景桓又是谁。
陆朝暮眉头一蹙,将棍子往地上一丢,语气有几分不好:“你怎么老是这样咋咋呼呼的吓人?你这个五皇子,就总是喜欢跑到巷子里来抓人?”
萧景桓听得她这呛声,好看的眉梢往上一扬,也不客气的说:“不是我喜欢到巷子里抓人,实在是有的人,总是会撞见危险就往巷子里钻。我若是不抓住了,只怕有的人,能不能站着喘气都不一定。”
“你!”陆朝暮眉心一拧,“明明我这就能出去了!”
若不是他忽然间冒出来,她早就和凤月一起离开金水河畔了,根本就是他出来捣乱的!
“是么?”
萧景桓声音往上一勾,伸手就往前面的巷子口指了指:“你真觉得那些要找你的人,只有街头上的那几个?”
“……”
陆朝暮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正正好就看到的确有好几个男人在各个巷口等待着什么。
若是方才萧景桓没有抓住她,只怕她和凤月还真的就是主动掉进了火坑了。
萧景桓唇角微微一勾,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不用客气。”
“!”
陆朝暮恨恨瞪了他一眼,虽然他是又一次救了她,但是,他这也有些太……
不要脸了吧?
“怎么没人啊?不是往这边来了么?”
“不对,那姑娘好像没有往这边来,我们去那边再找找!”
“……”
那几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站在陆朝暮身前的萧景桓,就身形一点点压了过来。
他两条健硕的臂膀,撑在她两边,想要用身体隐藏住她的行踪似的。
这样的姿势和动作,同上次在永安坊街角的时候,是一样的。
一次再一次。
萧景桓总是能及时的出现,替她将还未发生的危险悉数挡回去。
陆朝暮瘪瘪嘴,心里就想:这个男人虽然确实有些不要脸,但是,几次救她也是事实。
等到那几个男人没能发现他们,陆朝暮才微微低了低头,说:“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还有就是……
多谢。”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很细很细,但是,萧景桓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他唇角又淡淡的往上勾了勾,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她往前面又拐了好几个路口,领着她走到一件屋子里,说:
“在这里等等,他们找不到人,过一会儿就该去别的地方找了。”
陆朝暮点点头,不过,她却觉得很奇怪:“那些人是谁?”
她不过是在街头上随意走着,怎么就能惹得这么多人非要将她给抓住似的。
除了纪氏母子三人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其他人。
萧景桓抿抿唇,淡淡吐出了三个字:“萧景珲。”
既不喊一声“四哥”,也不尊称一句“四皇子”,可想而知,萧景桓心里对他这个四哥也颇有敌意。
而陆朝暮在听到“萧景珲”这三个字之后,好看的一张脸,瞬间就冷了一片。
上辈子的丑恶记忆,再次浮现,陆朝暮立刻就狠狠握紧了帕子,手指的关节处,还因为用力而泛白。
“呵,居然是他。”
陆朝暮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这句话给咬了出来。
她没想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萧景珲居然都打起了她的注意。
一想到萧景珲那张恶心的脸,她这心里的恨意和敌意,就如同倾泻的洪水一般,完全控制不住的就表露了出来。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等不急了,不如趁着现在萧景珲还没有回京,直接就一刀子砍死了他来得干净!
“不可以。”
萧景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直接就否定了她的这个念头。
就算她觉得自己能做好,可是,萧景珲毕竟是皇子,若是他出了事,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如今方老将军也还在金陵城,再加上张沐,他们一定会将事情彻查到底。
到时候,若是查到了她的头上,那她要如何?
难道,她要为了这样一个恶心、丑陋的男人,而顶上“杀人犯”的罪名,搭上自己了一辈子么?
“他不值得。”萧景桓冷静说。
陆朝暮抿抿唇,又紧了紧自己的双手。
的确,萧景桓说得没错,萧景珲这样的一个恶魔,实在不值得她搭上自己的将来。
可是……
她就什么也不做么?
这样的一个恶魔,便放任他不管么?
真是可恶!
陆朝暮握紧了拳头,狠狠就要往旁边砸下去。
但,萧景桓却像是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似的,有力的大手,一下子就将她小小的拳头给包在了手掌心中。
他凝眸,说:“你急什么。”
萧景珲这几天在金陵城中的“所作所为”,虽然已经让人小心掩饰了行迹,但是,雁过留声,蛇过留痕,总归是有暴露的那一天的!
而且……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若要其亡,先令其狂。
之前,她能沉得下心,静静等待纪氏母子犯下大错再重拳出击。
怎么事情到了萧景珲的身上,她就像是忘了这个道理了?
萧景桓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心底沉了沉,还是忍不住问说:
“你到底同我这四哥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竟会让一惯都沉稳的你,居然这样乱了心神?”
“他——”他是她上辈子悲惨的助推者!
陆朝暮差点就将这句话给说出来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只能生生止住。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告诉旁人,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陆朝暮眼珠子转了转,就想出了个借口:“没有怎么,就是身为女子,上次在永安坊撞见他的混账模样,便嫉恶如仇罢了!”
“……”
萧景桓自然知道这句话,不过是她说出来打发他的。
“呼、”
萧景桓又沉了一口气,罢了,她既然这般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
“好了,那些人也走远了,你和凤月从这院子的后门出去右转行五百米,就能找到回金陵城正街的路了。”
萧景桓说罢,便足尖一点,从院子里飞身而出。
他的身姿还是那样飘逸、潇洒。
可是……
凤月看在眼中,心里不经就冒出来一股怪怪的感觉。
凤月凑到陆朝暮身旁:“姑娘,是奴婢感觉错了么,我怎么觉得这五皇子好像心情有些不高兴啊?”
可是,方才他将姑娘从街上带过来的时候,明明眼底里是有一抹浅浅的暖意的啊。
她在旁边看得很清楚,两个人之前说话的时候,五皇子也还情绪不错。
怎么说着说着,五皇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似的?
凤月又看向陆朝暮,问说:“姑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陆朝暮抿抿唇。
眸光也看向萧景桓离开的放心。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隐瞒?
可是。
就算他几次帮她,他同她之间,并非只是简单的陌路人,她拿他当做是朋友。
这也并不意味着,她要将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和他说清楚吧?
所以……
陆朝暮瘪瘪嘴,眼皮子一翻:“你管他呢。他们这样的皇子,还不就跟那戏文里说的那样,情绪不定,说变脸就变脸,叫什么,伴君如伴虎?”
凤月:“……”她怎么不觉得是这样的啊。
“行了,还不走?待会儿那些人又该追上来了。”
陆朝暮按照萧景桓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院子的后门,走出去,没多久,还真的就找到了回宋家的路。
不过,她们主仆走了一会儿,陆朝暮脚步却忽然顿住了,身子一转,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凤月不解:“姑娘,咱们不是回府么?”
陆朝暮摇摇头:“先不回府。”
她恨透了萧景珲,但她也了解萧景珲。
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只要看上了什么东西,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它!
若是得不到,他不仅会暴怒,而且,还会做出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他今日没找到她,只怕别的女子会遭殃!
她虽要躲避萧景珲,却也不能因为这样,让其他平白无故的女子遭罪!
她得去一趟县衙,让张沐伯伯多派些人手到金陵城四处巡逻才是。
不然,若是真有别的女子遭了罪,她可真是罪孽深重了!
……
果然
那边,萧景珲的侍从们将没能找到陆朝暮的消息带了回去,萧景珲便立刻几个巴掌甩到了他们的脸上,甚至还连连踹了好几脚: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不就是让你们找一个女人,能比登天还难?
她是神仙还是妖怪?会仙法啊,还是会隐身?你们这么多人,就找不到?!”
“四皇子息怒!四皇子息怒啊!”
“四皇子,那丫头实在是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咱们明明都看到她往街头的方向去了,咱们立马就跟了过去。
可是,她转了几个弯之后,人影立马就不见了!咱们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混账!没有办法还说得这么大声,你们还真是有本事啊!”萧景珲又是连连几脚直直踹到了他们的心门上。
疼得他们几个在地上直打滚,站都站不起来。
“真是可恶!”
萧景珲咬着牙,一想到这到了嘴边的绝世佳人就这么没了,心里简直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这被陆朝暮勾起来的心,更是难受得厉害。
妈的!
想他堂堂四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这样恼心!
那女人最好别落在他手里,不然,他定要将她抽筋剥皮,叫她也尝尝他此刻这般难受的滋味!
“四皇子,您看啊!”
正当萧景珲心里难受得厉害,忽的,有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指向了前面不远处: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您要找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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