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
被这么多大儒师长注视着,小年轻心中不由一紧,不过还是迅速道:
“大家听说先生陈小二在‘恩科街’前街小楼之上,就都折回去了。”
一众大儒具是一惊。
每年七夕,祈福诗会都会在‘恩科楼’外的广场之上举行。
且,诗会还有很多繁琐的礼仪。
现在所有学子都走了,那这祈福诗会,岂不是要拉了?
“……简直胡闹!”
一名年过古稀的国子监博士,拍案而起。
“我国子监,之所以区别于某些,背弃圣贤礼教,自甘堕落的宵小。”
“就是因为我们遵循伦常礼仪。”
这名博士越说越激动,一张满是皱纹的面皮一抖一抖,一副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看得人恶心不已。
他所说自甘堕落的宵小,自然就是指白马书院了。
“……这陈小二只是写了区区百句残缺诗词,还没继承儒门气运呢,
就如此罔顾伦常!”
“……可见,他已经在我们和白马书院之间,做出了选择。”
一番话,说的厅内沉默无比。
不论是身为祭酒的柳安,又或者是司业,典簿,全都对陈小二的行为不满。
只有礼部侍郎,以及几个朝中权贵,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虽然他们之中也有修儒的,可儒门理念之争由来已久。
这个时候站队说话,毫无意义。
……闹不好传出去了,传进太妃耳朵里,被误会了,那官运怕是要到头。
没看到场的官最大,也不过是二品的侍郎级别,从一品的六部尚书,
一个都没到场。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自然有心为儒门略尽绵力,可也不会拿我的人头和官位来拼啊。
局势混乱,谁敢站队?
“……那个,各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学生就先告退了。”
“听说,在恩科街入口的小楼上陈小二先生为学生们,讲解诗词。”
“学生怕错过了就来不及了。”
小年轻可不管你们这些老炮的花花肠子,我现在只想去见先生。
把诗词补全,提升儒道修为!
“……你说监丞也在?”听到陈澄的消息,柳安第一个坐不住了。
一张老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其他人见此,更为怪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柳安对弟子,太好了。
小年轻也被祭酒大人的表情吓了一跳。
呆呆的点了点头,道:“嗯,他们兄妹三人都在。”
“……都在!”
柳安深吸口气,道:“诸位……”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年轻可以离开了。
小年轻也不耽搁,拔腿就冲。
柳安从袖口掏出一卷诗册,环视一圈,道:
“不管陈小二心中是什么想法。”
“又是否在国子监与白马书院之间站队,我们都不应该错过这次机会。”
“我有消息,听闻慕容摘打算以这些诗词,为儒道续上前路。”
“一旦让白马书院为儒道续上前路,那在天下儒修眼中。”
“必然以白马书院为首!”
说着,柳安眸光深邃,沉声道:“届时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说着,柳安举起诗册,道:“……这些诗词的价值,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众大儒表情都不由凝重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整个儒门,将被宫里的那位掌控。
天下学子,也都将承认她。
那时,就是盛阳王朝真正的末日。
柳安深吸口气,瞥了眼众人后,转身便大踏步出了恩科楼。
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陈澄!
一刻中不见,他的心都要死了。
只有陈澄在身边时,他才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还在,体温还在。
初见时,陈澄还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一眼万年,柳安知道自己离不开了。
他曾爱慕过无数…但却从未像那次那般,到了道心不稳的地步!
于是他自告奋勇的上门自荐。
为爱慕之人启蒙,却拒绝收徒拜师。
……既以娶她为目标,又岂可承那师徒之情?
费尽心思培养,百般呵护,把控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
……终于!
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
且无论是学识,又或者是地位,都达到了足以与自己匹配的地步。
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坚信,小澄是爱我的。”
行走在灯火流明的大街上,柳安表情坚毅,周身灵力浮动。
一个个学子被不知不觉的推开。
他一人,孤身冲入人海。
“……嗖!”
一道黑影从一侧掠过。
头上包着一块布料的二货龙,眨了眨锃光瓦亮的龙眼,躲在了一处货架后。
狠狠吞了口口水!
“……卧擦!这老家伙耍诈,他不是儒修,不,不对,他不是人。”
说着,二货龙亚了摇头脑袋,又道:“是人,不是人,是妖?”
“人……妖?!”说着,二货龙愣了一下,懵逼道:
“有这说法吗?”
“算了,不管了,这老家伙品级不低,至少六品!”
“……打不赢!”
二货龙只有三个尖甲的爪子,扒拉了一下脑门上的倒刺,
而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事先说好了的。这叫不可抗力因素,可不是我不动手的。”
说完!二货龙冲入夜色中。
今晚不太平,原定计划是它干掉柳安,然后立刻回家。
但现在计划有变,等大佬看到柳安的时候,自然会明白一切。
……
“咚!”
“咚咚!”
一道道璀璨的烟花升空,宛若流星雨般的祈福灯随风飘向天穹。
照耀着整座南城!
恩科街上人声鼎沸。
……无数身着白衣儒袍的学子,手捧书卷,匆匆赶来。
行动间,衣袍咧咧,发带飘扬。
……人群将陈小二所在的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灯火阑珊的街道,
大气恢弘的宫庙殿宇。
环城河上乌篷扁舟划过,河岸两侧,通明的灯火;
街道摊贩的吆喝;
无数儒修学子身上的漫漫青气,与烟火气交织在一起。
勾勒出一副空前的如画盛景。
气氛在此刻空前的高涨!
小楼上,
陈小二也不由被眼前,这震撼人心的景象所吸引。
嘴里不由自主的讷讷道:
“最牛批的3a也做不出这种效果吧?传说中盛世大唐的不夜奇景,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大哥在说什么?”陈富贵撇头看向身旁的大哥,他面色有些微红。
面对如此盛景,
他也是抑郁不起来的。
……啧!我讨厌治愈!
陈小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完,看向身后的二妹,道:
“现在怎么办?貌似走不了了。”
闻言,陈澄背负双手,走到近前栏杆处,眺望远处大街,淡淡道:
“走不了便不走了。
……这万千学子在哪,诗会就应该在哪。祈福诗会,是为学子们而办。”
“不是某些人的秀场!”
啧!道心升华了的二妹,有点飒!陈小二很认同二妹这番话。
这就好比前世的儿童节。
……明明给儿童们过的节日,学校非要举办什么联欢会。
结果好了,校长上去逼逼赖赖个没完。却让儿童们顶着太阳看他作秀。
这节,不过也罢!
“……敢问小二先生,我寒门学子,是否活该被排挤,我等不配入诗会吗!”
忽然就在这时,
……下方人群中,却是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之声。
在这人声鼎沸的喧闹中,
硬是杀出一条道来,直冲到陈小二面前!
“……嗯?”
陈小二自然也听到了,不由向发声处看去。
只见在一群白衣中,
一群身穿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服饰颜色各异的年轻男女。
手拉着手,拥在一起。
任凭其他人怎么推搡,他们始终死死的在一起。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本诗册!
这群人混在一群白衣儒袍中间,显得很是突兀。
尤其是在这样一副色彩线条,搭配完美的如画盛景中,
他们的出现,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般的强迫症看了,估计会当场发疯掉。
难受!
……啧!你别问我啊。
又不是我办的诗会,我也不是负责人,找我干嘛?
……陈小二心中很是无语。
娘的,再这么下去,就算我没加入儒门,也加入儒门了……艹!
这是绑架!这是犯罪!我要上诉……啊!
突然而来的怒吼声,让周围的吵闹声一滞,继而整条街哗然。
一群白衣忍不了了。
“……放肆!”
“竟对先生如此无礼,简直有辱斯文!”
“羞与尔等同为读书人……”
一时间,这群穿着寒酸,自称寒门的学子遭到了群攻。
饶是他们心中不屈,也不由在此刻面色苍白。
周身的青气在众人的压迫下,越发渺小微弱,眼看着就要道心崩塌!
“你现在知道,国子监所说的‘儒为天下儒’,就是句空话了吧。”
“……二姐。”
陈富贵眼帘低垂,看着下方被群攻的,寒酸学子,神色越发的忧郁。
“……国子监从始至终,讲究的都是一脉相承。”
“白马书院,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长到与底蕴深厚的国子监对抗的地步,靠的就是这些寒门学子。”
“七夕的祈福诗会?”
“……说是在这一天,没有身份、圈子,阶级之分。”
“可你看看,这足可容纳数万人的恩科街上,除了身穿昂贵白袍的,”
“又有几个穿其他衣服的?”
陈富贵掠过争吵不休的白衣长河,
一指远处房屋上,一群或持剑而立,或枕刀小憩,或提壶灌酒的年轻人。
“……那是来自东城和北城的江湖儿女。”
然后他又一指环城河上,
一艘艘华贵宝船上的富家公子小姐,道:
“那是西城的商贾世家子女。”
“他们各自有各自圈子,什么身份融入什么集体。”
“……先生曾言,儒之根本是教化天下。”
“儒道前路断绝的今天,
……我儒门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江山社稷。为王朝慷慨,为百姓尽瘁。”
说着,陈富贵微微摇头,叹息道:
“可如今,儒门内部分裂,争斗不休。又何谈教化天下?”
“……常言道,人心齐,泰山可移。百姓齐心,可造一番盛世。”
“所以,儒门统一,势在必行!”
“……够了!”
这时,陈澄突然低喝一声,打断陈富贵的话。
转身看着弟弟陈富贵,道:
“不可否认,慕容摘所说却有道理。”
“……国子监往日的道的确走错了。可这不是妖妃弄权祸国。”
“枉顾伦常的理由!”
“……先有天地,正如先有君臣,才有王朝天下。”
“人伦纲常都不顾,又何谈教化天下!”
“儒门势必一统!”
“……却也不是你白马书院!”
“迂腐不堪!”陈富贵也怒了,喘着粗气,怒瞪着二姐。
我去!画风再次突变了呀!陈小二脑壳疼。
眼见二人又要论道争论一番,陈小二深吸口气,低喝道:
“……好了!”
一声低喝,姐弟二人对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闻言,姐弟二人面色难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啧,头疼!陈小二揉了揉脑。
看着下方又有大批寒门学子从远处赶来,
一副要冲击白衣的画面,嫌弃的看了眼身旁的二人,道:
“都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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