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从宁不太在意地笑笑,将耳边的头发别到后面,有天分如何,没有运气罢了。
她正式从校报退出,卢葭提前知道,规劝不了她。就像葛从宁自己说的,现在是为生计奔波的时候了,文学与她无关。
说来悲凉,其实也是事实。
葛从宁回来,卢葭冲她招了招手,让她到她床边来,她就在床边和葛从宁说话。
“交上去了?”
“嗯。”
“胡文浩收的吧?”
“嗯。”
“胡文浩他肯定是最不想你退出的,连我都看出来了,他对你还余情未了呢,平时都和你没交流,就想着在校报这个事情上还能和你说说话,哎,可怜的胡学长啊。”
葛从宁说:“那我这么一退倒是更好了。”
卢葭声调上扬,“怎么说?”
“我是肯定不会接受他的,以前我没答应,以后……就更不可能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更不该让他还有什么继续交往下去的幻想,我退社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了,时间久了,他就忘了。”
卢葭啧啧三声,“葛从宁,没看出你还有点心狠,这样都不为所动。”
葛从宁笑说:“可能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吧,挺冷血的。”
卢葭不想她这么说自己,“冷血的人会利用胡文浩给自己谋利,但你不是,葛从宁,我觉得你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遇上了自己真正喜欢的,肯定比胡文浩还深情,只是你现在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而已。”
葛从宁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谁说现在了,你还能一辈子不谈恋爱吗,你以后总会遇到的。”卢葭从被子里坐起来说,“再说,爱情这种事,也不是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的,都是缘分,都是注定,你要的时候没有,你不要的时候它就来了,谁说得准明天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太阳是照常升起。”
葛从宁还有一个兼职,回来主要是要拿包,马上又要出去。
米娆从外面回来,葛从宁正要走。
最近葛从宁没课的时候总是早出晚归,周末也不回家去了,就住在宿舍里,见到她的频率猛然上升,米绕就有点不习惯。知道了葛从宁家的事情后,又想怪不得她最近不回家了,家都没了,还怎么回。
“葛从宁,你今天也很晚才回来吧?”
葛从宁听米绕问她,她点头说:“是。”
米绕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穿衣风格也是少女系里的,齐刘海像洋娃娃的卷发,眼睛硕大,异色美瞳亮晶晶的,好看是好看,像个行走的人偶娃娃。
“你回来得太晚了,每次我都睡着了,听到你的声音又被吵醒,下次你能不能轻一点。”
葛从宁从前还从没有被抱怨过吵人,她向来是宿舍里最安静的一个。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一点。”
米绕念叨:“光注意有什么用,做到才行啊,被吵醒的不是你才这么说。”
卢葭就看不惯米娆假芭比娃娃的样子,“我怎么没觉得吵啊,就你耳朵尖,装了扩大器啊。”
“哼,你们俩一伙的,当然互说互话了,大家以后都是常住在寝室的,这种问题还是越早说清楚的越好,我也是不想大家到以后再有什么矛盾爆发起来,谁都不好过。”
现下也是正巧,宿舍里四个人都在。
卢葭肯定是葛从宁这边的,米绕一个人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气势不足,她拉上崔雨巽,“崔雨巽,你最公正,你说葛从宁晚归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声音?”
崔雨巽站起来,“我什么也没听到。”
“你!”
崔雨巽经过米娆,蔑视地看她,走出了寝室。
“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小声一些。”
米娆也不计较崔雨巽的事了,得着便宜,赶快顺着台阶子下了,“说清楚了就好。”
葛从宁走在去兼职的路上,
她想,刚才如果不是卢葭帮着她说话,她会有几分勇气回对米娆。
从前的她可能只是一笑置之,但是现在就要差一点了。
都说一个人的家庭是他最有力的支撑,葛从宁的背脊,因为葛明军的倒下,感到了现实生活的压力。
☆、第23章
医生说只要葛明军醒来,之后配合治疗,活下来不成问题。
只是脑溢血这个事情,即便是救回来了也有很大的几率造成行动上的不便,所以葛明军生病的前几个月都是要住院观察的。
葛明军自己觉得,不管再怎么治,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与其每天在医院里多花这么些钱,还不如回家去,慢慢将养着。
葛从宁也不敢说强留葛明军在医院治疗,一是医生也并不反对他出院,再一个是,确实负担不起。
葛从宁把出院的葛明军接到了临时租住的一室一厅的房子里,这个房子离a大还近,她平时没课
不兼职的时候,就可以过来照顾他,晚些回宿舍也不耽误时间。
只是葛从宁究竟是个学生,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学习,还要兼职,时间上就显得很不充裕。葛明军半边身子还是麻木的状态,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葛从宁作为女儿,照顾了几天就发现了许多不便。
比如说,吃饭葛明军右手无力,左手也不行,她可以喂,从床上下到客厅来坐在沙发上,她也勉强能够支撑他,衣食住行都还是小事,但上厕所洗澡这些涉及私密的事情,葛明军说什么都不让她帮忙。
葛明军说了,要是他全瘫了还好,只有脑子能动只管呼吸空气,也顾不得羞不羞这些事情,可是他能说能走的,虽然不利索,还是接受不了女儿给自己穿裤子擦背的事情。
葛从宁想了想,说:“那要不请一个保姆来吧?”
可看看眼下,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了,家里唯一的床就只有葛明军的那张,她自己为了省钱都不住在这里,请一个住家保姆是肯定不行了。
等找了一个空闲时间,葛从宁上家政公司打听了,是有这种白天干活,晚上回去的保姆的,给的报价是最低的一个月四千,因为要照顾的是一个不能自理的病人贵一些。
葛从宁拿着家政公司给的单子,“我再回去看虑考虑。”
家政公司的员工很礼貌地说:“行,您考虑好了直接打下面的这个电话,我们这边直接给您派人上门去,不用您再跑一趟。”
葛从宁从家政公司出来,把手上的单子直接放进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
a市转眼又到秋冬了,叶子黄了橘了,枯了又落了,生命的春天还有漫长的等待,一直不到来。
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再打电话来了,那个接待她的工作人员应该也是清楚的,所以她起身,那个工作人员送都没送她。
葛从宁想,四千块一个月,太贵了,她根本负担不起。
可总要找人来照顾葛明军。这段时间因为还要到出租屋去照顾葛明军,她兼职的时间大大减少。
眼看着要过年,这个学期结束,下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还有葛明军的药费,房租费,一大笔的账单像雪花一样朝她飞来,葛从宁感到生活的急迫,一刻都不停脚步地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赶。
一瞬间,她产生过退学的念头。
但立刻便打住了。如果退学了,短时间内是可以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但是没有学历,找到的工作也不会太好,以后要奔更好的单位,学历是一个大关。这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保生计舍学历,没学历又难得更好的生计。
再说,葛明军也不会同意的,他已经觉得自己拖累她太多。
葛从宁今天下午就安排了去家政公司一件事,现在解决完了,保姆也没找到,就转弯去了菜市场,买菜回去给葛明军做饭吃。
租住的房子是a大附近的一片老居民区,聚集的都是老人和一些外来务工的外地家庭。
葛从宁家楼下住的就是一个从农村上来的三十来岁的独身女人,大家都叫她小涂,葛从宁见到都叫一声小涂姐。
小涂出来倒垃圾,正好葛从宁从楼下上来,垃圾道设置在每个楼道的转弯。
“从宁,回来啦。”
“诶,小涂姐。”
葛从宁快要走过小涂的时候,突然转身,“小涂姐,你是做家政的是吗?”
小涂点头:“是啊,刚来那阵做过一段时间保洁,现在改做保姆了,照顾老人带孩子,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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