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嬴无疾一边对着吴洵吐口水,一边大笑,露出数颗雪白的乳牙,可爱极了。
吴洵将他举过头顶,又突然坠下,玩起了失重的游戏,逗得他“咯咯”直笑……
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婴孩,他不禁叹息。
从陈太妃那里得知,嬴无疾的母亲原是一名宫女,身份低微,在生他时难产而亡。
他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经常生病,这半年来又被毒害,以至于两岁了还不会说话,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人世之苦。
不过他长得倒肥嘟嘟的,由此可见,胖子的基因是天生的。
“哎呦喂……”
郑祥走进来看见这一幕,惊得冷汗倒流,急喊道:“吴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快把陛下放下来……”
吴洵笑了笑,将嬴无疾放到床上,可小家伙似乎意犹未尽,扭着身子哭闹起来,看见走近的郑祥,还给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这……就是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吗?
“吴先生,陛下身子还未好透,怎可如此?”郑祥擦了擦冷汗。
“好透了……”
“吴先生你说什么?”
“我说,皇上已经痊愈了,明日就可停药了。”
“真的?”郑祥睁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吴洵起身。
“呃……呃……”见他离开,嬴无疾发出急切的吼声。
吴洵再次转身,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才安抚下来。
“吴先生……”
随意的举动又将郑祥吓了一跳。
“郑公公,陛下的病虽然好了,但这几日的入口之物还需谨慎,同以往一样,必须由我亲自试验。”
“明白明白……”
送吴洵走出兰池宫的路上,郑祥脸上乐开了花儿,样子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他心里当然清楚,吴洵治好了皇帝,是天大的功劳,而他这几日来负责其饮食起居,后勤工作保障到位,自也有功,心里怎能不乐?
“吴先生,这两日吃食上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就是……”
“先生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老奴讲。”他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我的菜肴里,能不能不要放姜?”
“不要放姜?”
“是这样的,我因为要给陛下试药嘛,吃了姜怕影响嘴巴里的感觉。”
吴洵当然不会说,是这些时日吃姜吃怕了……
“老奴明白了,是老奴思虑不周……”
“郑公公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时日我的饮食起居被照料得无微不至,我真不知要怎么感谢郑公公呢……”
“哎呦哎呦,先生折煞老奴了,嘻嘻……”郑祥捂嘴笑道,“吴先生治好了陛下,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您现在可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啦……咳咳,那个……吴先生,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多多在太后面前,替老奴美言几句?”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呦嚯嚯,吴先生高义,老奴这里先行谢过了,嘻嘻……”
笑容渐渐收敛,吴洵的心情快速低落下去。一提到万太后,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该死的任务……
巧的是,此时的甘泉宫中,也在谈论着他的名字。
“太后,那个淫贼连日来只顾吃喝享乐,案子一点儿都没查,我们不能再继续信他了……”姜九离曲着身子,小捶捶一下一下,落在万太后身上。
看得出,她十分仔细小心,力度适中,位置准确,显然经验丰富,深谙此道。
“嗯……呃……”
万太后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将她惹得面红耳赤。
“那个吴洵么,也不是只顾享乐吧?皇上不是被他治好了吗?”
“可是……他查案不力,理应问罪……”
“嚯嚯,九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万太后转过身子,玩味道,“他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姜九离急忙侧过身子,羞愤不堪,脸上红霞似能滴出血来。
“好了好了,我说过这件事后,此人任由你处置。不过眼下他治好了皇上,确实是大功一件,你应该知道,此时此刻,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万太后脸色渐渐冷下。
姜九离也严肃起来,皱眉道:“明日,是否要让两位供奉一同入朝?”
“不用不用……”万太后摆手道,“明日一战虽然凶险异常,但哀家料想,还不至摆到明面上,动刀动枪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霍家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不分轻重吧?”她挑眉道。
咸阳城东郊,有一座风光明媚,景色怡人的湖泊,名曰“望心”。以西数里,一座占地巨大,气势雄浑的庄园依湖而建。
一名面容冷厉的中年人从豪华的马车上跳下,看了一眼匾额上,沧桑古朴的“霍府”二字后,径直向内走去。
霍经纶,三十九岁,当今秦国吏部尚书领尚书右仆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
身为现任的霍家之主,霍经纶却不常住在霍府,为了上朝方便,他住在咸阳城内,靠近皇宫位置的一座府宅内。
平日里因为公事繁忙,他甚少回大宅,恰恰,每次回来都因有重大的事情。
走到一处内堂,老管家躬身上前:“家主,老太爷已在等候了。”
“好的。”
点头示意后,他推开了屋门。
“大伯……”
“来啦……”
转过身来的是一名鹤发苍苍的老者,霍家的上任家主,太保霍静林。
“坐吧……”霍静林推过一杯清茶。
“多谢大伯。”
霍经纶拿起茶杯,轻呡一口。
“你的剑太多,却不精,明日想好用哪一把了吗?”
“想好了……杨缟。”
霍静林微微一怔,显然这个名字出乎他的意料。
“给事中……杨缟……”他沉声道,“不错,能把这把剑握在手中,你的手段看来已不在当年我之下了。”
霍经纶没有说话,再次低头呡了口茶。
“尝的出这是什么茶吗?”
“从未喝过。”他摇头回道。
“长青……咸阳街市上,一文钱一斤的长青……”
“倒别有一番风味。”霍经纶点了点头。
“对吧?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其价值要试过之后才能知晓。如今你手上确实握着一柄宝剑,但你怎知对方手里的破铜烂铁不似这长青一般,表里不一呢?”
“大伯的意思是……”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手里握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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