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母子成了黑坚玉的心病,他是既想钱又想人。他也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所以一直没动毅虹一根汗毛,他是等着思锁的解放军爸爸送来大把钞票呢。
又是一周过去了,毅虹家里还没有赎人的动静,黑坚玉有些坐不住了。要么拿钱来赎人,要么留下来当二房。他一直想要个孩子,这么多年了黑嫂就是生不出,若把思锁当儿子也挺好。当然,毅虹的丈夫如果真的是解放军,带一大笔钱来赎人那也不错,有了钱还愁找不到女人?
想到这里,黑坚玉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查一查毅虹的丈夫是不是解放军。
黑坚玉竭力回忆毅虹打电话时向总机所报的号码,他荒唐得连一个数字也没有记住,因为他当时完全被毅虹的美貌所吸引。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毅虹当时莫名其妙地说了两遍“我不怕,杀死老爸”。她与她爸爸有深仇大恨?是不是杀死父亲后,带着思锁逃出来东躲西藏被收容的?那她有没有解放军丈夫?如果没有那拿钱赎人不就要落空?黑坚玉满脑子疑问,觉得这个毅虹不简单。
不不,不是,啊,应该是一组数据:我不怕,五八八;杀死老爸,三四六八。是电话号码,哈哈哈,黑坚玉翘起大拇指夸赞自己聪明。他高兴极了,立马飞奔去打电话。
他十分扫兴地放下电话,哎,被毅虹骗了,哪来什么解放军?对方是公用电话。
毅虹在申海市后街后巷为毛扁卖猫匾时,看到旁边的小店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公用电话号码和拨打价格。她觉得那个号码好奇怪,数字里似乎隐藏着她对父亲沈万固刻骨铭心的恨。就饶有兴趣地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不怕,杀死老爸。”这就自然而然地熟记了那个号码。
黑坚玉不是逼毅虹打电话叫家里带钱来赎人吗?她就用这个公用电话号码糊弄他,反正申海话谁也听不懂,她提着电话说了些黑坚玉爱听的话,还真把他骗过去了。
黑坚玉捞一大笔赎金的梦想成为泡影,既然没有钱那就娶毅虹做二房。但是,他犹豫了,毅虹太狡猾,他不敢轻言嫁娶,还是等弄清毅虹的背景再作打算吧。黑坚玉想着,要揭开毅虹的面纱,只有女人和女人细谈才能探听到虚实,他觉得他老婆是不二人选。
机会往往是一种巧合,当你想做某件事的时候,别人也正想做另一件事,而两件事中又有着必然联系。
黑房子里就剩下毅虹和思锁,黑坚玉的两个助手并未因为人少而放松看管警惕,相反他俩轮流值守寸步不离,堵死了逃离的唯一通道。
毅虹知道用公用电话号码糊弄黑坚玉的事迟早会暴露,她正琢磨如何逃离虎口。她的想法是高难度的,既要搞到盘缠,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脱险。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带着思锁逃生,简直是天方夜谭,难不成天上掉下个贵人相助?
她观察了很久,发现黑嫂是个神秘的人物。黑坚玉娶了个比他小二十岁的黑嫂,在黑铜山这个非常封闭的村子里正常吗?婚后那么多年为啥没有孩子?她与黑坚玉的口音为何有微小的差别?黑嫂的脸上为什么经常流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忧伤?
毅虹越发觉得黑嫂就是她要找的贵人。只有接触黑嫂,让她敞开心扉,产生心灵的共振,才能找到逃离的机会。
黑嫂依照黑坚玉的嘱咐给毅虹和思锁送晚饭。
“大妈好!”
黑嫂一阵高兴,觉得思锁很有礼貌。不一会儿脸色却骤变,变得让人揪心。
黑坚玉和黑嫂一直没有孩子,这成了黑嫂的心病,也成了黑坚玉欺负老婆的说辞。或许,黑嫂生不了孩子是另有隐情?从黑嫂对思锁的反应看,黑嫂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这么沉重的面部表情究竟透露出什么信息?毅虹的大脑在高速地盘算着这个问题。
毅虹把复杂的问题简化,她想试探一下黑嫂想要孩子的迫切程度,说:“思锁,扶大妈坐下,给大妈抱抱。”
思锁乖乖地走到黑嫂面前,拉住她的手说:“大妈,谢谢你送了好吃的,坐坐呀。”
黑嫂情不自禁地搂住思锁,泪水滴答滴答地滴在稻草上,如果她的孩子能保住的话,也该有思锁这么大了。
黑嫂和家乡同村的黑娃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人们都说是天生的一对。两人从小一起玩,稍大一点又一起上山砍柴。他俩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只知道两人在一起很惬意,平时互相想着对方。
十九岁那年黑嫂嫁到了黑娃子家,虽然条件十分艰苦,但两人心里都甜滋滋的。
有一次,她和黑娃子进山砍柴采野果。他发现前方山坡上有一朵非常漂亮的紫色野花,他不知道它叫紫罗兰,只想着是黑嫂最喜欢的这种颜色。
黑嫂喜欢紫色,主要是因为它端庄优雅,她并不知道它还代表着神秘、热情、浪漫。山里闭塞,很难见到这种颜色的物品,就更谈不上穿这种紫色的衣服了。
黑娃子奔跑着去采花,边奔边嚷:“插在你头上一定好看。”不料,他的脚绊了棵小树,身体瞬间滚下了山。
黑嫂哭着赶了过去,黑娃子强忍着痛微笑着说:“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黑娃子的腿摔伤了不能走路,黑嫂吃力地把他背回了家。山里人对于跌打损伤的毛病从不看医生,都是自采自制土药调理。
为了让黑娃子尽快地好起来,黑嫂独自去山里为他采药。她背起篓子正准备回家,在她的身后忽然有一只黑口袋套住了她的头,眼前一片漆黑。她尚未反应过来,双手就被捆住了。
她狂叫起来:“救命!救命!”
对方一边用布条塞住她的嘴巴一边说:“我看你还叫不叫?”
黑嫂听得真真的,说的是本地土话。她判断,此人对这里的环境和进出山的情况非常熟悉,应该是本地人所为。
也不知翻了几座山走了多少路,她被带进了一个山洞。接着,本地人和操外地口音的人谈起了生意。
“人给带来了,这丫头才十九岁,正好用。”
“不好用我要她干什么?”
“正当时的丫头,不多啊,钱不能少。”
“就一百块,不行你就把人带回去。”
“这……好,好,一百就一百,不赊账。”
黑嫂知道自己被卖了,她心中在滴血,亲爱的黑娃子还在等她采回草药疗伤呢。她发誓,一定要雪恨报仇。
突然,她控制不住而“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吐物随着口袋顺流而下洒落在地面上,散发出难闻的酸味儿。稍缓了口气,她又吐了起来,虽没有什么吐物,但黏液不停地从袋口往下滴。
“这丫头有没有男人?”
“刚结的婚。”
“抄,二手货,会不会怀孕了?”
“不,不,不会。”
“算了,算了,过半个月我们再来,你们把她肚子里处理处理干净再谈。”
在后来的半个月里,黑嫂一直被套着黑布袋待在这个山洞里。吃饭、灌药时,只是让她露出嘴巴,她无法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第二天,她被灌了很多药液,服药时间不长,她的下身就哗哗地出血,顿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她迷迷糊糊醒来,两个外地口音的人正架着她的胳膊拖着走。
与外地人在一起的日子,虽不蒙面,但她并不知道身居何地,更不知晓那些人是什么人。
她被关在黑屋子里不见天日,日日夜夜有男人来发泄,有时一天得好几回。
再后来她就被带到黑铜山成了黑坚玉的老婆。至今她不敢讲自己结过婚,不敢说流过产,也不敢提在黑屋子里天天被那些男人糟蹋。如果黑坚玉知道了这些,会是什么后果她不知道,心中时刻充满着恐惧。
毅虹完全忘记了利用黑嫂帮助逃生的念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在面颊上滚滚流淌,还发出了凄婉的抽泣声。她本以为这个世界对自己太不公平,没想到黑嫂的遭遇比自己还要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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