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尹素总算学聪明了,在首辅准备拆信的时候,往后退一步,行礼:“大人,天色不早了,家父设有门禁,就不打扰了。”
她这话说得圆滑,把尹老爷搬出来。她想,就算首辅不给她尹素面子,看在她老爹的份上,也必会卖几分薄面。
但首辅是谁,就连皇上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更别说尹素了——
“站着!”
首辅喊住她,但没有抬头,手上动作不停,还专心拆着信封:“你这欲盖弥彰的演技,就算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走,也实在是说服不了我自己啊。”
官场人事诡谲,首辅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练就的火眼金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尹素:“……”
呵呵,
看看这话,像人说的吗?
瞧瞧这一脸欲言又止,满心满眼贺倾城的样子,
想要问我她的消息就直说,别在这拐弯抹角、大义凛然的徇私。
尹素腹诽完,赶紧胡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个,我忽然想起来家父的门禁是给狗设的,这夜色正好,适合聊天,我就在这里陪陪首辅大人吧!”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讲的就是一个排面。
首辅神色寡淡,没回应她,信,看到第一句话,脸色就绷不住了——
凌瑶华写的是:“嫂嫂生病了。”
后面的内容,首辅没再看下去,脑子轰鸣,只猛地抬头,看向尹素,眼神阴骘声音低沉:“她,生病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啊?”
话题转换得太快,尹素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二傻子似的。
闻言,首辅的脸色黑了一个度。
“嗯……是的。”尹素莫名不敢看首辅。
听到首辅开口第一句说的是贺倾城生病的事,她很意外,没想到凌瑶华会把这件事消息告诉首辅。
像首辅对贺倾城这样闷声宠着,一根筋只为贺倾城的性格,必定是要查这事背后的缘故的。这样一来,凌瑶华就怎么也逃不开责任了。
毕竟是她贪玩,把医师换成了画师,那画师还好死不死画了一副让首辅恨不得撕了的画。
在这种人命关天又关乎男人尊严的大事上,首辅比谁都能痛下杀手、大义灭亲。
但是一码归一码,她觉得有些欣慰。
虽然凌瑶华年纪小,如此看来,也是个能担事的。
“呵,好好的一个人,交到你哥的手上,就病了,你们尹家,真是好得很啊!”
首辅的抓着信纸的手捏得紧紧的,骨节分明青筋暴起,那说话的语气森冷阴寒,像从地狱传上来的一般,摄人心魄惹人心惊。
“不,不是这样的,是……”尹素被吓得腿都软了,连一句完整的简单的话都说不出。
首辅也眉斜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也不像有耐心要听她说话的样子,乘着寒风,斗篷被吹得鼓囊囊的,大步走了。
尹素扶着墙,一阵哆嗦。
那眼神,该不会要去杀她全家吧?
不是,说好的送信,怎么就变成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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