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饺子被丫鬟端到桌面上，饺子白白胖胖的，劲道弹牙，里面的馅是玉米肉泥，鲜嫩无比。贺倾城平时倒是不怎么吃饺子，但是首辅阁厨子的饺子做得特别好，正吃着，徐煜仰头问她：“婶婶，你吃到铜钱了吗？”
徐煜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吃饺子，脸上红彤彤的，额头上有细腻的汗，仰着头，嘴里鼓囊囊的。
贺倾城摇摇头，一大盘饺子里吃到几枚铜钱，她本就是不抱希望的。
徐煜也有点失望，筷子直戳着饺子皮，嘟着嘴：“我也没吃到。”
小孩子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吃饺子的环节，因为吃到铜钱的人，一整年都会有好运气。他们倒不是期待好运气本身，就是觉得有趣。
首辅不管这些不觉惊喜期待，大概这些年，老太太为了好寓意，没少给他碗里放过铜钱。
“嫂嫂，你一定要吃到铜钱，说不定好运一来，生个小侄子给我玩玩。”
听到贺倾城和徐煜的话，凌瑶华也插进话来。
小时候，她也最喜欢吃饺子这个环节，不过从来就没有吃到过，都是她哥吃到，次数久了，也就不期待了。
今年有点不一样，贺倾城新嫁进来，说不定能压压她哥。
贺倾城浅笑：“是吃到铜钱，又不是吃到送子观音，哪有那么夸张？”
皇宫里也有这种习俗，不过母后一碗水端得平，怕哪位皇子公主不高兴，送到各宫的饺子都是有铜钱的。每年都吃得到铜钱，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很厌倦的事。
因为这铜钱背后，不是独一无二，是毫无特别。
正出神间，首辅给她夹了个饺子：“再吃一个！”
贺倾城碗里还有几个没吃完的饺子。
看他一眼，她觉得莫名其妙。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是没有手，这样多不好。而且她的胃口一向小，吃几个就已经吃不下了。
贺倾城有点不舒服，但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只好勉勉强强地咬了一口。
然后她怔住了。
往饺子馅里一看，果然看到显眼的铜钱的一角。有丫鬟反应过来，拿手帕过来接住铜钱。
贺倾城看向首辅，他正淡淡的吃着饭，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看到她探究的视线一样，很随和平静。
他怎么知道……这里面有铜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煜，瞪大眼睛看贺倾城：“婶婶运气真好，一整年都会平安顺遂的。”小男孩一直在等铜钱，见到贺倾城吃到了，看起来比自己吃到了还要开心。
“还有，今年一定会有小侄子！”凌瑶华顺口接话道。
贺倾城笑了笑，把铜钱收了起来。
今年倒是不显得那么无趣了，原来吃到铜钱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只是这份幸运感迟来了很多年。
坐在贺倾城对面的卫妍冷冷的看了一眼贺倾城，没说话。
偏偏是首辅夹给她的饺子里有铜钱，让她白白抢了这么多风头。
卫妍在桌子底下的手紧了紧。
这不是年夜饭，大家吃完了，也就各走各的了，只有卫妍被老太太留了下来。
卫妍能住在首辅阁，一住还住了这么久，这全离不开老太太在皇上皇后面前帮衬，她虽然是个公主，但是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摆架子。
面对卫妍，老太太倒是少见的和蔼：“你，心里一定还喜欢旭儿吧？”
虽然她整日吃斋念佛，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完全失去了对首辅阁的掌控权。首辅不让她管教贺倾城，她不管就是了。卫妍是她心水的孙媳妇，虽然很快就要走了……她还是有些话要提点提点的。
卫妍一向不掩饰自己对首辅的想法，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老太太……可否有什么办法？就算……当妾也没关系。”
如今这形势，她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老太太看她一眼。纯洁无暇眼眸背后隐藏的欲望像烈火一般熊熊燃烧，这个女孩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老太太默了一会，然后开口：“公主知道，我是真不喜欢那贺倾城，可人已经娶进门了，又是旭儿喜欢的，今日旭儿怎么对她，你也见着了。我一个老太婆，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从前还能管管家务事，现在也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的态度很明确，贺倾城和凌旭的事，她撒手不管了。
至于卫妍，皇上早定了日子，随着四公主的大嫁一并去晋国，她就算想插手也插手不了。
卫妍听到这话，有点接受不了，整个人有些激动，浑身发抖：“老太太，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刚进府的时候，老太太说好要把她扶上正妻的位置的，现在才多久，就变卦了。
老太太说：“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凭什么？”卫妍的眼眶已经红了。
老太太看了有些激动的卫妍一眼：“凭什么？你觉得是凭什么？”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现在年纪到了，依旧是不服气不服输不妥协的性子，见卫妍质问她，她冷哼了一声。
“要说凭什么，你心里应该是最有数的吧？”她中气十足的说：“我给你和旭儿制造了多少机会？就凭你那张狐媚子的脸，但凡旭儿有半分喜欢你，你今天也不至于到要被遣送回去的地步。但偏偏，人家心里就是只有一个贺倾城……”
“不是，不是这样的。”卫妍只一个劲的摇头否定：“首辅大人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从小到大，哪里有男人见了她能移开眼的？首辅大人再怎么仪容端方，丰神迥异，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英雄般的男人。
世上难有英雄不爱美人。
“这话，你自己留着去质问旭儿吧，”老太太说：“你们几个人的破事，我不想再搅合。”
说相貌，卫妍确实出众，但是比起贺倾城来，还是差了那么点韵味和灵魂。
这年头，实在不缺美在皮相的女人。
仔细一想，也确实不是非卫妍这个女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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