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叫什么话？贺倾城抬起头看他，说道：“不管他之后如何，都与我无关……你知道的，我都已经不喜欢他了。”她现在能很坦荡的和他说，她早就不喜欢陆墨之了。
首辅大人嗯了一声，之后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捧住了他的脸。
他看着她。她就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从两年前开始，我这辈子的丈夫，就只能是你了。”她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在他的唇瓣上印下一个吻，“首辅大人，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再怀疑我。”
他当然知道。只是有些话，他想再听她说一遍罢了。他太喜欢这种被她喜欢的感觉。
贺倾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觉得陆墨之根本就不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障碍。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那就有点不值得了。
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她静静的说：“这种话我就再说一次，下回你若是再这样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因为她犯过错，所以这个时候，她愿意先妥协。可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能总是在这个问题上绕来绕去。
感觉到男人的唇再次压了下来，贺倾城下意识紧攥着他的衣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整个人就沉浸在男人的柔情中。
……
这日首辅大人去御书房的时候，小皇帝皇上正在认真的批阅奏折。十一岁的少年，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如往常般向首辅大人请教了几个问题，之后君臣两人就陷入了沉默。皇上想起那天四公主和他说得话，又这样态度决绝的不许他再接近魏王爷。他固然喜欢魏王爷，可若是四公主让他选，他肯定会选择四公主的。
可是这样还不够，他答应了和魏王爷少接触，四公主还是不满意。
最后给魏王爷赐了封地，直接让他到雍州去了。已经离开快两个月了。
有时候他还挺想他的。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之前他那样帮自己，和自己玩儿，他却一声不吭的将他调去雍州，他肯定对他心存怨恨吧。可是那能怎么办？他不能让四公主生气啊。
皇上执着笔的手顿了顿，侧目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首辅大人大人。想了想，才说：“上回朕的话，还请首辅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四公主已经教训过他了，他再也不敢动这些歪心思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毕竟除了首辅大人，哪里还有那么好的男人？
这件事情，两人皆未再提起过。
首辅大人恭敬的说：“皇上一时胡话罢了，臣自然没有多想。”
虽是如此，可皇上还是觉得首辅大人待他和往昔生疏了很多。他望着他，随意的问：“首辅大人家的小公子多大了？可会开口叫父亲了？”
之前他还不是现在这个身份的时候，同首辅大人亲近许多，有时候还会去江家玩儿，那时候他就和徐善玩儿的很好。不过他当了皇帝之后，和徐善就很少见面了，这两年更是没有见面的机会。首辅大人待自己的亲弟弟都那么好，如今有了儿子，待这个男孩儿肯定会更加的好吧。
想起那个小东西，首辅大人便道：“稚子不过六个月大，尚未开口说话。”
才六个月啊，怎么他觉得好像很久了呢？
皇上笑了笑，这个时候和他说着话，好像先前的不愉快都过去了。他孩子气的笑笑，问：“那日后首辅大人会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吧？首辅大人足智多谋，肯定是虎父无犬子，可要为朕培养一个栋梁之才。”
既然不是女孩儿，他不能把皇后的位置给她，那这个男孩儿，日后肯定和首辅大人一样有出息，他就好好待他好了。
皇上忽然有些羡慕那个男孩儿。从小有这样好的父亲教导……若父皇还在世的话，四公主和他也不会这么孤单了。
·
堂哥那新嫁小妾虽为首辅大人的堂哥生下一个儿子，可她终究是个姨娘，一个庶子，洗三礼也并没有怎么大办。
首辅大人的堂哥自觉对她亏欠，见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私下待她自然是关心一些。至于卫妍，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性子变得沉稳了一些，可是看到堂哥那新嫁小妾母子的时候，有些情绪还是控制不住的。毕竟堂哥那新嫁小妾是她的贴身丫鬟，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和贴身丫鬟却勾搭上了，对她来说，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会儿卫妍抱着怀里这个大胖小子，也是喜欢不起来的。而堂哥那新嫁小妾坐在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卫妍，双手紧张的攥着身下的被褥，生怕卫妍会对孩子不利。
等孩子重新抱回来的时候，堂哥那新嫁小妾才失而复得般紧张的将其抱住。
卫妍看到堂哥那新嫁小妾这样的表情，心下不由得嗤笑一声。
日后这个孩子若是像他母亲那样不安分，她有得是法子教他规矩，可如今才刚出生，她就是再狠毒的心肠，也不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做什么。
昨日犬宝有些咳嗽，贺倾城就让厨房煮了点梨糖水。这会儿小东西坐在罗汉床上，她就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梨糖水甜甜的，小家伙特别喜欢喝，喝得时候咧着嘴小，晶莹的口水都流到了嘴边。贺倾城用帕子替他擦了擦，他就仰起头开心的看着她。
她就又舀了一勺给他喝。
这时候丫鬟进来了，轻轻唤了一声夫人，然后把她让她留心的事情和她说：“今日程大人由萧尚书举荐，担任了吏部侍郎。”
难怪那晚首辅大人会说那样的话？
先前那萧尚书帮助陆墨之，她倒是能理解，毕竟萧尚书和礼部尚书有几十年的交情，可现在……礼部尚书出事，陆墨之也已经不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婿了，而且在礼部尚书出事的时候，他和五公主和离，按理说，但凡萧尚书向着礼部尚书家，这个时候也不该帮陆墨之的。说来也有些奇怪，当初她那么喜欢陆墨之，为了他背信弃义，什么都不管了，如今细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对他根本就不了解。
他那样一个人，不像是追名逐利之人。
只是想起那天陆墨之在茶楼说得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陆墨之。
小家伙轻轻的“啊”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手中的勺子。
贺倾城笑了笑，将最后一勺喂到他的嘴里，见他咂咂嘴巴还想吃，就对他说：“已经喝完了，没有了……”小东西好像是听懂了，眼睛亮亮的，然后凑过来看看，她把瓷碗递过去。
胖胖的脸往碗里边探去。
里面空荡荡的，的确没有剩余的了。小家伙才遗憾的蹙起小眉头，然后白嫩的手臂就缠了过来。
顺手将瓷碗递给丫鬟，贺倾城把小家伙抱到了怀里，看着他胖墩墩的模样，像个白白圆圆的元宵似的，越看越可爱。
贺倾城过去的时候，首辅大人正在书房和几位大人谈事情。她坐在外面等，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才微微颔首。
她是内宅妇人，自然没什么接触过，不过先前犬宝满月宴的时候，大多数都有过一面之缘。比如神机营的那位陆大人，生性耿直，说话也很有趣。还有几位她只叫得出名字，并没有交谈过。
和首辅大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可是每回首辅大人在外人面前，她就会发现，那五年对首辅大人和她来说，都让他们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书房的窗扇开着，外面养了两缸睡莲，正值花期，屋内就有一股睡莲淡淡的馨香。陈设还是一如往常，只是书桌上和窗台边多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还有她留下来的东西。靠东窗放了一个休息的美人榻，原先是放长几的，她经常来之后，就换成了美人榻，首辅大人做事的时候，她就可以坐在一旁休息，也能抱着犬宝玩儿……
首辅阁府的下人们觉得首辅大人威严，也不太希望别人动他的东西，可是他对自己确实一味的包容，脾气非常的好。纵容她一点一滴的闯入他的生活，将他的东西霸占着，染上自己的气息，他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的。
这样好的一个丈夫……
她看了他一会儿，首辅大人才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她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他就拉着她坐到了他的腿上，执着她的手柔声的问：“好看吗？”
贺倾城凝视着他俊朗的眉目，点点头说：“好看的。”怎么会不好看呢？她也抚着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看，指腹有些许薄茧，虎口处也有……对了，先前首辅大人就带兵打仗过。她重新抬起眼看他，“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还习武……怎么都不告诉你我呢？”
她和他认识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
首辅大人笑了笑，学武的初衷，他不太说得出口。她是将门世家出身的女孩儿，她的父亲选婿的要求自然也和普通人家不一样。若真的是文弱书生，她父亲怕是不放心把她交给自己。他还想着，等成亲前，她父亲考验他的时候，他还能表现一番……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至于不告诉你她……有什么好告诉她的？她和他的父亲不同，喜欢温文儒雅的男子，身边却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她大概会觉得粗俗吧。
小事罢了，贺倾城也没有继续问，只是想到刚才丫鬟和她说得事情，有些担心他，说：“陆墨之他对你会不会有影响，你打算怎么做？”
总觉得陆墨之令她有些不安，况且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萧尚书。
首辅大人握着她的手，和她说：“倾城，你不必担心。”其实他倒是有些期待陆墨之有一日真的能面对面和他站在。他现在的能力，他若是真的忌惮他，大可以在他根基不稳的情况下除掉他，只是男人大多都是要面子的，他这辈子输给过他一次，虽然想要的东西都拥有了，却还是希望能够势均力敌的再来一局。现在这样就赢了，就太没意思了。
他想看看，有了萧尚书的帮助，他能爬得多高……更准备的说，想要夺回她的决心，有多坚定。
这样幼稚的想法，她大概是想不到的。首辅大人见她低着头摸着自己的手，一副好奇的模样，凑过去，在她的鬓发上吻了吻。
五月底的时候堂弟凯旋。
皇上封了他三品武官，又赏赐了金银布匹和一座宅子。
他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的作为，的确是英雄出少年。
回来的时候，堂弟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见过大哥大嫂后，就急着问小侄儿了。小家伙倒是不怕生，被堂弟抱在怀里，咯咯直笑，好像很喜欢这个二叔似的。
贺倾城站在边上也觉得奇怪。堂弟和首辅大人的样貌有些相似，按理说小家伙这么不喜欢父亲，对着二叔怕是也有些抵触的……怎么就这么亲近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怕生。
今儿郑怡特意拾掇了一番，穿了件湖色宝瓶妆花褙子，鹅黄色的挑线裙子。她生得娇小美貌，眉宇间少了些许青涩，已经有内宅妇人的沉稳了。
看到堂弟本是很激动的，可在人前要矜持一些的，她就站在边上没有说话。这会儿看着堂弟抱着小侄儿，而小家伙穿着开裆裤，粉妆玉琢，又像极了他的父亲，两人看上去也跟父子似的……堂弟二十二了，该当父亲了。
想到自己的肚子一直没动静，郑怡心里就有些难过了。
堂弟抱了一会儿，就笑着跟贺倾城说：“大嫂，我这还没洗澡呢，浑身上下臭烘烘的，可别把犬宝给熏着了。”
说着把小家伙递给了身旁的魏嬷嬷。
然后微笑着对贺倾城说，“大嫂喜欢骑马吗？回来的时候得了一匹良驹，不过个子有些小，不太适合男子骑，我就想着送给大嫂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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