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盏只是路过,走在人行道上随意一瞄,居然还看到了徐灯。
小姑娘趴在桌上发呆,大夏天穿着长袖,咖啡厅里灯光昏暗,徐灯侧着脸趴着,看着外面,她的眼睛挺大的,陈千盏没想到这么大眼睛居然还能有死鱼眼的感觉,看上去木讷呆滞,像个傻瓜,难怪姜荻老跟她说这姑娘蠢了吧唧的。
她敲了敲窗,看到徐灯猛地抬头,一刹那那些四散的目光陡然集中,像是昏暗的灯光都汇聚在她眼里,霎时化为了点点星光。
她突然懂了姜荻那种要死不活的喜欢是为什么了。
这种凝聚真的只是霎时,下一刻又恢复原状,让人怀疑刚才的灵动只是一个泡影,但马上又恨不得被那种眼神时时刻刻包裹。
她互相想起姜荻在她家住的时候躺在地板上说的话——
“她看上去不起眼,但真的特别好。”
有些东西很难精准概括,最后就变成一个特别普通的词。
好。
她形容高彦也这样。
太多词可以形容,即便不好的,最后都变成了好。
“你怎么在这?”
徐灯看着走进来的人,抬起头问。
陈千盏还是老样子,一边头发剃地都能看到青色的头皮,第一次见面的看到的爱心变成了一个g字母,看上去依旧很酷,走路的时候耳朵上好几个耳环碰撞,泠泠作响。
“路过,看到失足少女,来关心一下。”
陈千盏坐到徐灯对面,徐灯这时候才看到她手上拿着一包烟,还没吃拆,估计是刚买的。
“谢谢关心,我就是来休息一下。”
“不想回家啊。”
陈千盏笑了笑,打量了一下这个咖啡厅,“困不困?”
“不困啊,”徐灯喝了口咖啡,依旧被苦到,“一点也不困。”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玩?橙港。”
陈千盏也知道徐灯跟姜荻在酒吧的事儿,“上次你去过的酒吧。”
“我上次?”
徐灯嘀咕了一句,抬眼看了看陈千盏,“姜荻跟你说的?”
“嗯,高彦在那调酒,今天是周年活动,挺热闹的。”
“本来就很热闹吧……”徐灯想了想,“到几点啊?”
“三点,”陈千盏看了看徐灯那一脸平淡的模样,“你不怕明天上课睡死过去啊?”
“不怕,那三点以后我再找个地方坐一下,直接去上学好了。”
“没事儿啊,我们在橙港有房间的,高彦明天也上学,不过他得回去的。”
“好。”
徐灯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轻易地答应,她跟陈千盏其实也没多熟悉,顶多是靠着共同认识姜荻这个原因。陈千盏是二十出头,看上去是个混社会的,好像一个人住,不过看陈千盏家的地段和其他装备,估计条件也挺好,自己凭兴趣开店,想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开,三天两头带着小男友玩儿,大半夜也在外晃荡。
走过去就几分钟的事儿,徐灯一直低着头拉车,她背着个包,看着学生气很足,陈千盏边走边抽烟,街上是零星的车,昏黄的路灯落下来,等到那酒吧一条街的时候,昏黄变成了五光十色,像是深夜才开放的另外世界的通道。
“你为什么不叫姜荻来?”
徐灯突然想起来,她在这个橙港见到姜荻,对方表现出来的就是对这些东西的了如指掌,今天周年庆这么热闹,她怎么会不来?
“她?来不了吧,”陈千盏带着徐灯从后门进,化妆间里有好多人,徐灯上次还跟姜荻在这扭打了一番,她当时抱着自己再也不会来的心情,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次。
“她家管的很严,你不知道吗?每次都偷着出来,不过夜的。来演出也都是前场,九点或十点的时候陈新塘来接她。”
徐灯不知道,姜荻哪跟她说过,每次都含含糊糊的。
管得严她是知道,谁知道她居然没表现出来这么浪……
“真不知道啊?”陈千盏笑了笑,她往前走,坐到了吧台前,今天人真的很多,几乎都是人,吧台还有两三个位置,她拍了拍边上的,“你坐这,书包给我。”
她拎起徐灯的包给正在调酒的男孩,“高彦,放一下。”
“你回来了?”有点清秀过头的男孩惊喜地抬头,冲陈千盏笑得特甜,看到徐灯,咦了一声,“这不是上次那个……”
徐灯勉强地笑了笑。
“上次谢谢你帮她送到医院啊,你喝什么,我请客。”
“哇,这么好啊小彦,你都不请我。”
陈千盏伸手捏了捏高彦的脸,完全不顾旁边人暧昧的眼神,“她估计不能喝酒,你给她喝果汁。”
“我能喝的,”徐灯突然说话了,“不要太烈的。”
陈千盏哇了一声,笑着揽了揽徐灯的肩,“这么厉害,姜荻在这一滴都不喝的。”
“她那是怕被发现,胆子巨小,”高彦一边做事一边闲聊还不忘记踩姜荻一下,“有时候就喝特多。”
“她今天不来吧?她们乐队今天还挺多场的,可惜了,姐你录个视频给她。”
高彦递给徐灯一杯鸡尾酒,“这个没什么的,你可以多喝几杯。”
男孩眨眨眼,又笑嘻嘻地给陈千盏递了一杯,“我今天能去你家睡吗?”
陈千盏伸手挠了挠对方的下巴,“不行,你妈知道估计又要来骂我了,结束了回家睡会儿就该去学校了啊。”
徐灯突然觉得她俩的对话实在是亲昵过头,还有点像长辈跟小辈。
“我刚说到哪了?”
吧台很大,陈千盏一边看高彦忙来忙去,一边问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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