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的死到底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因为赵曹然的身份,南楚将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压了下去,对于所有人来说,莫府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丫鬟而已。
这个丫鬟根本不配与赵曹然赵国五皇子的身份相提并论。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给莫如深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这时
赵曹然到底是赵国五皇子,还是赵国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哪怕是君傲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却还是顾及着他的身份,最后却什么都做不了。
本以为赵曹然会主动跟莫如深道歉,却没承想他是个脸皮厚的人,此事一过,他完全没有任何愧疚之心。
灵儿的死在他看来也不过犹如死了一只蚂蚁般小,君傲作为一国之君自是不好为了一个丫鬟跟赵国对抗,幸好莫如深没事,不然只怕两国之间定不能再继续友好往来。
自打那件事过后,赵曹然便离开南楚回了赵国,至于争嫡需要的协助跟帮助,君傲并未答应。
“灵儿的事,全当朕对不起你。”
“不必。”
她自会给灵儿讨回一个公道。
“我知道表兄的难处,如今,我别无他求,只想让灵儿以莫府二小姐的身份下葬。”
君傲看着她这般平静无波的模样,知道她心底的难过,叹了口气,一个赵国皇子,一个小丫鬟,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莫如深摇着头,说起灵儿时,眼底总是不自觉的淌下泪水,却忍着悲伤,与君傲说:“我想让灵儿以莫府二小姐的身份下葬。”
灵儿为救她而死,君傲知道莫府二小姐的虚名对已故的灵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安慰的不过是活着的人罢了。
他不愿意看到莫如深陷入自责跟悲伤,于是点头应下:“好,朕答应你,朕会亲自下旨将灵儿封为莫府二小姐。”
莫如深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祁途。
她的目光并未在他的身上停留分毫,就在她与祁途擦肩而过的时候,祁途叫住了她。
“如深,灵儿的事情我很抱歉。”
莫如深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着祁途,“侯爷若是真的抱歉,那就麻烦给灵儿一个公道。”
“如深,赵曹然他是赵国的五皇子,你也知道我们……”
莫如深打断他的话,“赵曹然是赵国的五皇子,你们动不得没错,我没有怨言。那沈轻柔呢?沈轻柔总动得吧!”
“你说什么?这件事情与她有何干系。”
莫如深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祁途何等聪明的人,若是他仔细想想定能想通里面的关节所在。
灵儿下葬之时是以莫府二小姐之名下葬,莫如深还把她的灵位放到了莫氏祠堂内。
灵儿得此殊荣不仅仅是因为她舍身救下莫如深,还有她长年以来的陪伴,在莫如深的心中她早已是亲妹妹般珍贵。
灵儿的葬礼十分简单,葬礼结束后,莫如深才有时间来认认真真的跟祁途聊一次。
“如今五皇子已经离开燕都,侯爷便无需再与我做戏,更无需继续留在我这莫府内。”
等有了空闲的时间,莫如深便对祁途下了逐客令。
灵儿的死她并不怪祁途,可她却对祁途失望透顶。
因为她后来知晓那天晚上原本该守在她院子四周的侍卫却忽然转而去了侯府,只因侯府那边转来消息,说是侯府遇刺,沈轻柔有危险。
怎么会那么巧。
可他从未想过,也不会想。
因为沈轻柔在他眼底永远是那个冰清玉洁,不染凡尘的仙子。
所以。
她的恶毒,她的算计,她的阴险,她的狡诈。
他统统看不见!
她弯了弯唇,笑道:“若我说这件事情是沈轻柔为了毁掉我与赵曹然串通一气的,侯爷能帮我讨这个公道吗?”
“轻柔她不会的。”
“既然你这么相信她,就别在我面前说抱歉这种话,我不需要!祁途,我只要你记住,若不是灵儿赶来,现在躺在黄土之下的那个人便是我。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你口中说不会的沈轻柔!”
莫如深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底再也没有半点波澜,“赵曹然已经离开,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
走吧,莫府不需要你,我也不再需要你。”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如深,我们之间非要闹成这样吗?”
莫如深轻笑了一声,“侯爷,我们之间变成现在,闹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做的,都是他照顾不周。
祁途心里也一直后怕,若是那日伤到的人是她,他不敢想……
“灵儿的事是本侯对不起你,本侯答应你,日后你可随意向本侯提一个要求,本侯定会允诺你。”
“那侯爷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丢下这句话之后,莫如深再也没有半分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可谁也看不见,在她故作潇洒的背后,有多疼。
看着莫如深的背影,祁途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捏紧。
他和她,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如深。
对不起。
若我不姓齐,或许我们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
出宫之后,莫如深便将祁途留在莫府的所有东西一并打包送回了侯府。
侯府也差人将她的东西送了回来,一并来的还有几个丫鬟。
“夫人……”
“如今我已不是侯府的夫人,你们不必这么叫我。”
几个丫鬟低下头来,“小姐,我们是侯爷派过来伺候小姐的起居的。”
莫如深笑了笑,“你们家侯爷倒是挺闲的,回去吧,我莫府的事情不劳他侯爷操心。”
几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侯爷叫我们过来伺候,我们定然是不能再回侯府了,如若你不留下我们,我们也无处可去了。”
莫如深只觉得好笑。
他祁途就吃定了她会不忍心然后留下这几个丫鬟是吗?
是啊。
祁途给予她的一切,她又何曾拒绝过。
伤也好,痛也罢。
她都一并接受了。
可如今他们都已经和离,他又何必做出这幅关切的模样来。
莫如深愤怒的站起身来,“你们无法回去,那本小姐亲自送你们回去。”
正好,她也正想去会一会沈轻柔。
侯府后院。
沈轻柔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针线,转头看见走进来的祁途,温柔的扬了扬唇,“侯爷,你来了。”
祁途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视线四处转了转,最后落在了沈轻柔的手上。
“侯爷,你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祁途还未开口,一个丫鬟便急匆匆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沈姑娘……”看见祁途,丫鬟吓得往地上一跪,“侯爷万安。”
祁途脸色微沉,“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是夫……是莫小姐,她带着家丁气势汹汹的往沈姑娘的院子来了。”
话音刚落。
莫如深就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祁途,笑道:“真巧,侯爷也在啊。”
沈轻柔走到祁途身后,故意做出一副亲昵的模样来,轻声问道:“莫姐姐,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何?”
莫如深毫不客气,“自然是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轻柔不太明白莫姐姐的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马上你就明白了。来人,给我搜!”
祁途眉头一皱,拦在了莫如深的身前,“你这是干什么?”
“侯爷既然已经与我和离,那便分的干干净净,我今日点了送回去的嫁妆,少了一根镯子,那根镯子便在沈轻柔这里。我要来取回我自己的镯子有何不可?”
“你若是喜欢镯子,我再买一个给你便是。”
“我要的是我自己那根。”
沈轻柔上前一步,抓住祁途的胳膊,“侯爷,我从来没有拿过莫姐姐的镯子,你送我那么多镯子,我怎么可能会拿莫姐姐的。
莫姐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莫如深目光从他们缠在一起的胳膊上划过,冷冷的勾了勾唇,“可有些人不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
“侯爷……”
“莫如深,你够了!”
莫如深心下微凉,可脸上依旧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沈小姐说自己没拿,那便让我搜一搜,你这般阻拦莫非是心虚了?”
“我只是怕传出去叫外人笑话了侯爷去。侯爷,你说说话啊。”
祁途看着莫如深,“一根镯子而已,你至于吗?”
“至于!我莫如深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会留在这里,更别说是留在这个女人这里。
祁途,你说过会满足我一个要求,现在我要搜她的房间,你让是不让!”
“侯爷……”
祁途眉心突突的跳着,他允诺给她的要求,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用了?
“你可想好了,这个机会用了就没了。”
“我想的很清楚!”
往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还留着这个要求做什么。
“好,本侯允了。”
沈轻柔握着手帕的手指紧了紧,站在她身边的丫鬟悄悄的退了下去。
“侯爷,莫姐姐可以侮辱和质疑我,我受了委屈无妨,可万万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坏了侯爷你的清誉。
若是莫姐姐没有查到她想要的东西,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还不等祁途开口,莫如深便说道:“我若是没找到,定会给你磕头道歉。若我找到了又如何。”
“若是莫姐姐找到了,那便随你处理。”
莫如深走到她的面前,“好,若是我找到了,你便到灵儿坟前磕头忏悔。”
沈轻柔脸色一变。
“莫姐姐,你……”
莫如深走过她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沈轻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灵儿的事情,我绝不会饶了你。”
说罢,她往内室走去。
大概一炷香之后,所有搜查的奴仆都走了出来。
“小姐,西厢没有。”
“小姐,东厢也没有发现。”
“小姐,内室里里外外搜遍了,什么都没有。”
沈轻柔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对着祁途说道:“侯爷,莫姐姐许是对我有误会,让莫姐姐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不想追究了。”
祁途眸色暗沉,他看着莫如深,“你听到了,也看到了,轻柔并没有拿你的镯子,你现在满意了?”
“我当然不满意。”
莫如深,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嗯?”
莫如深余光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对着沈轻柔微微一笑。
“她说不追究了,可本小姐我没说不追究。”
从前,她让着沈轻柔,不过是因为不想讨祁途厌弃罢了。
如今,她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对于沈轻柔,自然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所有的忍让,不过都是因为她爱他!
当她决定真的放下的时候。便是刀枪棍棒,都再也伤不到她半分。
莫如深笑了笑,沉着对着侧门外面的一指,“来人,把那个丫鬟带进来!”
沈轻柔抬头。
脸色猛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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