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处于s市城郊的一处别墅群里,这是个有些年代的别墅群,建筑格局与如今的别墅小区有很大的差别,别墅依山而建,楼与楼之间的间隔,都有着一小片的树林,给人造成一种小隐于野的悠闲境界。
方谦的车子在等大门开启后,又沿着柏油路走了一小段,简晴心下虽万分紧张,也还是被林子里花样繁多的奇花异草给吸引了。
简晴觉得有点目不暇接,便这般对身边的方谦说道:“这里的花草当真有趣,盆景的造型也很特别。”
方谦悠然一笑,瞄了她一眼:“你这话留着对我爸说,他会很高兴的。”
简晴消化了一下他的话,不禁诧异地问道:“这些都是出自伯父的手?”
“大部分是。”方谦点点头,“自从他把公司扔给我后,便沉迷在这些花花草草里了。”
“好厉害。”这么有耐心照顾一大片林子的人,应该不是很难相处的人吧,简晴在心里自我安慰地想着,她也曾听同事提及前任总裁,说是个比较和蔼的人,虽然少不了一派商人的市侩,可行事作风和手腕,显然比现任的总裁要温和多了。
想到这里,简晴忍不住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这个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总是温柔似水,她很少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可他在外人眼里,其实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呢,因为身份的缘故,别人看他时,总会带有一种敬畏的心态,加上他处理公事时的强势作风,更是让人不敢随意接近他与他玩笑半分。
这般想来,他会待她如此尽心,多少是有原因可循的,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友,他给与她的关注与相处的方式都是与众不同,她在爱他关心他的同时,其实男人也是同样付出了他的温柔与专注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止不住勾起嘴角,惹来旁边男人的侧目:“笑什么?”
简晴看着前方逐渐出现在视野里的三层小楼,轻声对着她的男人说道:“谦,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的。”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情话,方谦很是满意的笑了笑,不容置疑地回答:“当然。”既然是他认定的女人,他定会伸长羽翼,护着她一辈子。
方谦的车子在房前的一处空地停下来,简晴打开车门下了车,一阵晚风迎面吹来,夹带着灌木的气息,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喊了声少爷后,便从方谦手上接过车钥匙将车开走了,简晴站在一旁有点发愣,没想到这种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画面,居然就这样真切地在她面前上演了,让她一时间有点难适应。
于是委婉地问道:“有很多人在你们家工作?”
对于她的好奇,方谦只是笑了笑,示意她将手放进他的臂弯,边往里面走边解释着,“是有一些人,刚才那个是司机,还有负责厨房的,负责院子的,还有清洁的,这些人都归齐婶管,齐婶就是上次给你送过衣服的那位,她平时虽然严肃,不过人挺好的,很为家里人着想。”
听着男人以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向她娓娓讲述着家里的情况,简晴的心情始终像泡在蜜罐里似的,甜滋滋地。
不管是在公司或是在家里,男人始终是处于主导地位,很少仔细地向旁人解释某件事,如今这般细心地给她介绍家里的事,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必然是与众不同的吧。
“哥,怎么才来?”一个穿着件白色小礼服的女孩从大门里小跑出来,二十来岁的样子,灿烂的笑容使得她看上去格外甜美。
简晴第一眼看到她,心下便很是喜欢,又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自己是否在哪见过?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方谦见到女孩,也露出宠溺的浅笑,回头对简晴说道:“这是我妹妹,方灵。”
“我们见过的,我上次跟着齐婶去送衣服了。”方灵笑着对简晴眨了眨眼,样子娇俏调皮。
经她这么一说,简晴也想起来了,笑着朝方灵点点头:“你好,我是简晴。”
“哥哥说了,你是我的准嫂子,嫂子好。”方灵亲昵地拉起简晴的手,“嫂子真漂亮,我要是男的,定和哥哥抢你。”
“好了,进去说吧。”看着自己的妹妹越说越不靠谱,方谦随即搂着简晴往里面走去。回头又问方灵:“里面人多不?”
方灵嘟着嘴说道:“方夫人开的酒会,来的人能少吗?我出来就是为了避难的。”身为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舞会上理所当然会成为目光的焦点,更是众多未婚公子哥追求的对象,可对于这样的追逐,方灵早已是厌烦至极。
简晴听着他们兄妹两的对话,不禁疑惑地看向方谦:“酒会?”
方谦看出她的不安,勾着嘴角说道:“方家的亲戚朋友很多,过年后我妈一般都会办个酒会,让大家聚一聚。”
难怪他们要穿晚礼服这么隆重,原来是要参加酒会,只是方夫人选在这样的场合见她,是想考验她么?那么多不认识的人,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来。
刚想到这里,便听方谦对方灵说道:“等一下要是我被支开,你要跟着小晴,明白吗?”
“当然。”很显然,方灵跟他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听到方谦吩咐方灵的话,简晴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担心方家人会不喜欢她,担心会在舞会上除糗,总之对于即将踏进方宅的举动,在她看来就是一种冒险。
方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欧式风格浓郁的室内装修,沉稳中带着点贵气,仔细观察下来,却能发现每样摆设,每个角落,皆透着不漏痕迹的精美,总之方家的布置,很符合一个形容词——“低调的奢华”。
一踏进大厅,便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喝酒谈天嬉笑,众人在看到方谦出现时,立时都围了上来,不管是年纪长的,或是年纪小的,都争着想与方谦搭上话。
有人问起他身边的女伴是谁时,方谦便会大方地告诉他们,她是他的未婚妻,如果没人问起,他也就没做介绍。
简晴始终勾着他的臂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并未如她自己所想的那般紧张。
方灵个子和简晴相似,站在她身边,小声地跟她搭话,对于这个漂亮的嫂子,她可是从第一眼看见时,便很喜欢了。
“这些人都不重要,不值得我哥将你介绍给他们。”或许是看出简晴的疑惑,方灵在她耳边小声地解释着。
简晴感激地向她报以微笑,这个未来的小姑子,还是真越看越可爱。
刚和方灵小声嘀咕完,简晴抬眼便看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齐婶,只见她仍是一身有板有眼的套装,脸上无一丝表情,待她看到方谦与简晴站在人群中时,便排开众人,站到方谦身边说道:“少爷,跟我到起居室,先生和夫人在那等你们。”
方谦轻轻拍了拍简晴的手背,对着方婶说道:“这就去。”
简晴随着他们走过一道走廊来到起居室,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对夫妇时,简晴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悄然地归了位,很显然,方谦的父母和她自己内心想象出来的人物,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方爸爸,靠坐在沙发上,手夹着一根雪茄,看到他们走进来后,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样子很是慈祥。
至于方妈妈,比起方爸爸来,样子就要严肃得多,方谦的长相很显然是像妈妈多一点,那抿着嘴不吭声的严肃表情,更是十足十的相像,或许平时在公司也见惯了方谦严肃的样子,此时看到方妈妈绷着脸,她居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方妈妈是个美丽的女人,因为生活安逸,让她有时间有金钱去保养,即使她的年龄与简妈妈的年龄相似,可看上去,却远远要比简妈妈年轻多了。
一身碧绿的旗袍衬托着方妈妈白皙的皮肤,让她看上去就跟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一般,雍容华贵,气质非凡,让人看就会移不开视线,简晴看着方妈妈那张美丽的脸,心里不禁感叹着,这个女人,在年轻时,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倾国倾城。
方谦并不容她胡思乱想太久,带着她走进起居室,便开口为他们做了介绍,“爸妈,这是我的未婚妻简晴。”
“伯父伯母好。”简晴乖巧地向两人问着安。
方夫人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挑了挑眉,淡淡地开口,“还没举行订婚礼,怎么能称为未婚妻。”
方爸爸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听到老婆这般表态,也点点头,“订婚礼是要办的,还要办得热闹。”
方妈妈瞪了方爸爸一眼,继续说道:“不管你们之前在哪办过,我皆不会承认,方家这么多亲朋好友,相信你们不会不知礼数。”
简晴原本还觉得方妈妈也许不是很难说话的人,可她一开口就有点咄咄逼人,让原本就垂着头的简晴,差点没把头垂到胸口上去了。
方谦听着母亲的话,只是挑了挑眉,将简晴带到一边的沙发上,示意她坐下,并暗暗用眼神鼓励着她,像是说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
“虽然之前办过一次订婚礼,不过我们也有想过在s市再举行一次,如果妈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会让齐婶着手去办。”
“我有没有意见,你会听吗?”简妈妈冷哼一声,将目光扫向简晴,并很不客气地打量着她。
方谦并没有被母亲生硬的语气震到,反而是笑了笑说道:“婚姻大事,当然要询问你们意见,可我这辈子和谁过,还是得我自己决定的。”
“行了,你们母子每回见面必要针锋相对一翻,你们不嫌累我还觉得烦呢。”简爸爸看着场面越来越冷,终于是出声制止了,随后又对简晴笑了笑,“小晴别太在意,这两个人就是看对方不顺眼,每次见面都会争论一番,让你看笑话了。”
听着方爸爸的话,简晴立马乖巧地摇摇头。
简爸爸看见旁边两人没有吭声,这才摆正好姿势,与简晴话起家常来了,到了此时,简晴总算是看出来了,在方家,方爸爸看似最慈祥,最无害,实际在家里是拥有绝对的领导权,就连看上去精美干练的方妈妈,被他一喝止,也就没再吭声,只是看着简晴的眼神,多少有点不悦的成分。
“这么说,你们家也是四口之家了。”方爸爸在了解完简晴工作的事情后,便很自然地问起了她的家庭情况,因为方爸爸说话声的语气,就跟好朋友在谈天说地那么自然,简晴也渐渐放下了那份拘束,自在地说起话来。
“是的,我在外面工作,弟弟在外面读书,家里就剩我爸妈两人。”
“听小谦说你们那环境很不错,找个时间我也想去看看。”
“只要您有时间,我们都随时欢迎你们去玩。”
“那里有钓鱼的地方吗?我最好这个了。”方爸爸兴趣颇高地问着。
“有的,我们那里有小河,有池塘,是个垂钓的好地方。”听方爸爸这么一提,简晴也想起自己的父亲,只要天气好,他便会拎着钓鱼竿往外面走,一耗就是一整个早上或下午。“我爸爸也很喜欢钓鱼。”
方爸爸听她这么回答,爽朗一笑,点点头:“那真该找个时间去玩玩了。”
方妈妈始终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简晴时不时会瞄她一眼,虽然害怕,可还是被她发现了很有用的一点,方妈妈显然是有点不喜欢她,可这样的一种不喜欢,完全是源于与自己儿子的斗气,而不是针对她这个人的不喜欢,明白了这一点后,简晴也就不再去纠结于方妈妈会不会喜欢她的问题了,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让她去好好表现,只要方谦在身边,再大的困难,她都愿意去克服的。
“老爷子,人你也见过了,是不是该出去招呼客人了。”方妈妈在旁边提醒着自己的丈夫。
方爸爸看了妻子一眼,说道:“你和小谦先出去吧,我还想再跟小晴聊聊。”
大家都是精明人,听着方爸爸的话,很显然是想跟简晴单独聊聊,简晴原以为方爸爸这个提议会遭方妈妈的反对,哪知方妈妈在听到这话时,只是白了他一眼,便率先出去了。
方谦很了解自己的父亲,相信他绝对不会刁难自己的女人,在简晴耳边说了句“我很快回来。”随后就和方灵一起走出去了。
简晴心里有点不安,方爸爸留下她一人说话,肯定是有什么严肃的话题要与她说,因为不知道他会说什么,所以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了,刚才的轻松更是一扫而光。
“听说你和小谦在一起有好长时间了?”方爸爸打破沉默问着。
“有两年了。”
听到她的回答,方爸爸点点头,“那应该很了解小谦的个性吧,他是个很要强的人,只要认定的事,便会坚持到底。”
“他确实是个很认真的人。”说起自己的男人,简晴嘴角便很自然地微微往上翘了几分,甜蜜的样子,当然瞒不过老狐狸方爸爸。
“不满你说,其实一开始听他说起你时,我们都是持着不赞同的态度的,方氏是个大集团,我与妻子始终认为,身为方氏的领导人,一定要有那股统领大军的霸气,所以我们希望站在小谦背后的女人,也一定要强悍才行,起码在他遇到困难时,能为他撑起半边天。”方爸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简晴,“我和妻子曾去见过你,看出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可恰恰是这份温柔,让我和妻子都觉得不太满意,因为你和我们理想中的媳妇差距实在太大了。”
简晴仔细地听着方爸爸的话,听到他说因为她的温柔而不满意的时候,觉得有点无奈,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挺坚强的人,也只有在方谦面前,才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没想到她这份温柔,却成了今天他们批判她的理由。
方爸爸看出她的失落,也没有安慰,而是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为了你,从未跟我们红过脸的儿子,第一次很激烈地跟我们争吵了一次,他说他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好方氏,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如果我们不同意他和你的交往,那么他也将扔下方氏不管了。”
说到这里,方爸爸又呵呵一笑:“你也觉得意外吧,像他那么冷静的人,也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不过,虽然这样的威胁很幼稚,可我们还是接受了。”
简晴在脑子里想象方谦炸毛的样子,不禁也勾了勾嘴角,抬头迎向方爸爸的目光,坚定地说道:“伯父,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们相信,他选择我是正确的。”
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
方爸爸纵横商界几十年,在浑水上也趟了无数次,可谓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可此时面前的女孩,却让他铁打的心,微微软化了一角,不为她的诺言,不为她的坚强,只因她眼眸中那抹洁白无暇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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