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白星澜走在沧玄山的山道上没有任何的拘谨,旁人也根本想不到他其实并不是沧玄宗的人。
不过白星澜并不清楚山上的路如何的走,所以他一边走着一边在物色着那个适合给自己带路的人。
也是巧合,白星澜一眼就看到了正和朋友分开的钟鱼。
而白星澜明显看到了钟鱼在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眼睛先是一亮,紧跟着似乎身体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可最后却还是因为理智而双脚生根,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白星澜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这样多变的情绪,于是本来目标在谢邈身上的他不由对钟鱼多了几分兴趣。
钟鱼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在临近山脚的地方遇见“谢清源”,但她也不能躲得太明显,所以还是站在了那里对“谢清源”露出了笑容,“谢师兄”
白星澜点了点头,因为不知道钟鱼的名字所以没有出声。
钟鱼抬着头看着身高比自己高的谢清源,“谢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钟鱼见“谢清源”眯了眯眼睛便连忙找补“啊我也不是想打听你的行踪,就是随便问问。”
白星澜心中暗笑,然后压低了嗓音,带着几分鼻音的说道“有些事找你,去那边说吧。”
钟鱼愣愣的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反抗的意识。
她一边跟着“谢清源”往道路边上去走,一边问道“谢师兄鼻子堵了难道是风寒修真之人风寒还是比较少见的”
谢清源的话一向不多,所以钟鱼最初根本就没有怀疑什么,甚至自己想着办法找话说这才不至于冷场。
当然,她觉得像是谢清源那样的人可能都不会有“冷场”这种意识,甚至有可能是享受安静的,但是她却不太能适应太过于安静的氛围,特别是和一些特别的人在一起的时候。
钟鱼说着说着便转头看向了谢清源,“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谢师兄”
她刚想说帮忙抓药,但没想到一转头“谢清源”的手就刚好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瞬间,她就已经开始设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谢清源,然后又被谢清源设计了什么样的死法,又会从中获取什么利益了。
最后的最后,她甚至都开始已经在心里向那些自己不舍得的事情告别了。
至于对死亡的恐惧她倒是还好,毕竟她自认为自己心态很好,这多活的穿越的一世本就是赚到了,自己活着似乎对世界没什么贡献,同样死了好像也不会影响什么,而且她每天都是能偷懒就偷懒,能享乐就享乐好像也没什么一定要完成的遗憾。
但当她双眼一闭,一副英勇就死的模样时,面前的人却是笑道“你倒是有意思得紧。”
钟鱼愣愣的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谢清源”,然后渐渐的从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了不属于谢清源的神情来。
她的脑袋飞速转动,最后终于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面。
白星澜。
钟鱼在想原小说的剧情。
谢清源是个大boss,而且是个热爱演戏,假身份很多的boss。
他的演技出神入化,让之前身临其境旁观过的钟鱼都叹为观止。
而这样敬业的精神,一度让他自己的下属对他这个boss痛下杀手。
因为谢清源根本就不告诉他的手下那些身份其实就是他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便谢清源身上有什么疑点,他们这些有着上帝视角的读者其实也都没有怎么怀疑过的。
直到身份揭露的时候,许多人才冒了出来,说是“当初就觉得他不对劲”、“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只可能是他”、“原来有时候越是明显就越不可能是真的这件句话其实并不适合所有情况。”、“我走过最深的套路就是作者的套路”以及“果然苦肉计yyds”。
而这一次白星澜会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谢清源自导自演的一波戏剧。
毕竟谢清源对冀无尘感兴趣,结果因为白星澜,人冀无尘跑了,谢清源就找了白星澜的麻烦。
但谢清源不说是因为白星澜伤了冀无尘,反倒说是他对谢清源下手了。
结果白星澜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开始怀疑起了谢清源和谢邈之间的血缘关系。
但不论如何,他都跑到沧玄宗的山上来了。
原著里,白星澜抓到的是殷念琴的妹妹,要她给自己带路,那妹子表面答应,等到人多的时候便直接喊道“谢清源要杀了自己”拔腿就跑。
但也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惹怒了白星澜。
最后人死了,白星澜也暴露了因为真正的谢清源也出现了。
不过不是读者的大家显然是不知道是白星澜易容为谢清源的,所以结果就是殷念琴根本就找不到恨的人,最后将事情怪在了谢清源的身上。
当然要说罪魁祸首,真的要算那也确实是谢清源。
不过此时白星澜抓着的是自己,钟鱼想着事情的发展应该会有改变才对。
如果这件导火索改变了或许殷念琴之后也就不会成为谢清源为了冀无尘找来的试验品了。
于是钟鱼在白星澜的手上别提多乖巧了。
即便是碰到了熟识的同门她也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让别人怀疑自己身边的“谢清源”的身份。
“你还挺上道的。”就连白星澜自己都没有想到抓到的这个人这么好用,好用到他甚至出口夸奖了。
“呵呵那肯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白星澜勾唇笑了笑,随口问道“我看你品性不错,要不要做我徒弟”
钟鱼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拒绝的这么快,不然肯定会损害反派的尊严的。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前辈的身份,要是真的答应了下来,那也显得我很肤浅,更何况,我已经有师父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还有什么什么一仆不侍二主”
白星澜便故意逗弄的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只要你想,我这就去杀了你现在的师父就行了。”
钟鱼可没想到自己还能给自己的师父招来杀身之祸,于是忙不迭的说道“那也不行啊前辈您觉得我是哪种人吗就算我是那种人,你不就不会收我了吗像是这样为了重新拜师就让未来师父去杀了现任师父的事您到时候哪还会收我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个隐患吗”
白星澜笑着看钟鱼,“真会说话。怎么办啊你越是这样,我还就越想收了。”
钟鱼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星澜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逗你玩的,不过这个机会你放弃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钟鱼这才松了口气,“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做你徒弟孝敬你。”说着她还多看了两眼这样笑着的白星澜。
没办法,谁让白星澜这个时候顶着的还是谢清源的脸呢。
她都没见过谢清源笑得这样开怀过。
好看啊、真好看就是容易要命。
钟鱼戴着白星澜终于到了长溪峰,“这上面就是掌门一派的所在了,那个前辈,虽然我带了路,但还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白星澜看着因为距离很远,所以显得较小的宫殿,“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放心吧,不会伤了你们的人的。”
钟鱼听到这里眼皮跳了跳,什么不伤人,你是已经伤过了还被你亲爱的门主教训过了才不打算伤人的吧
白星澜将周围的环境大概看了看便对钟鱼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但钟鱼犹豫了一会儿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白星澜问道“还有什么事”
钟鱼鼓起勇气,试探着的说道“你易容的对象是我们掌门的亲儿子,他在宗门里的名声不太好,你要是弄出什么动静,之后他可能又会经常被找茬了所以等分开之后我能不能告诉我同门,把事情说出来啊”好家伙,自己被绑架了,还要恳求放走自己的绑匪得到能够说出实情的权利
但钟鱼也实在惹不起白星澜,毕竟不被他记挂着就是最好的了。
白星澜听了也是好心情的点了点头,“可以啊。”随口答应下来之后他就抬脚上了长溪峰。
钟鱼松了口气,等到白星澜没有了身影才赶紧提气往自己师父那里跑。
这边白星澜找到了谢邈的所在,门口的门童修为不高,所以并没能够看穿白星澜的易容,只是稍有些奇怪谢清源怎么去而复返了。
“谢师兄”
白星澜点了点头,依旧是压低了嗓子,一副嗓子不怎么舒服的样子,“父亲在里面吗”
“嗯嗯”门童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便觉得不太对劲。
白星澜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于是连忙说道,“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方便是方便的”门童正说着,殿内的谢邈就已经闪身出现在了殿外和白星澜两两对望。
白星澜瞳孔一缩,知道自己想多了,而谢邈也立刻就识破了面前的人不是谢清源。
但谢邈不能确定此时谢清源是否安全,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沉下心来礼貌问道“这位道友这副模样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与此同时钟鱼也赶到了自己师父庄凝的所在位置。
“师、师父”人未到声先到,钟鱼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声把院子里站着的人都给惊到了。
庄长老无奈正想要教训两句,就听钟鱼紧跟着又喊道“出事了大事不好了有人潜入长溪峰要找掌门了”
庄凝精神一振,连忙快步迎了上去,“你说什么”
钟鱼堪堪借着灵力紧赶慢赶的跑回来,才缓了一口气便连忙说道“有人假扮成谢清源的样子挟持我让我给他带路去长溪峰,他说他是要去找掌门的但是一般人找掌门没有必要像他这样又是易容又是威胁人潜入的,所以我怀疑他的身份”机会没怎么打哽,钟鱼就将话全部的说完了,说完之后她便赶紧抓紧时间喘气,喘着喘着她就惊讶的发现站在自己师父身边的竟然就是殷念琴那对姐妹
钟鱼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庄凝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于是她按住了钟鱼,转而对殷念琴他们几个说道“你们修为高的几个跟我来,其他人的赶紧去给其他长老报信,钟鱼你赶来报信不适合再过去了,否则容易被那人迁怒,留在洞府里休息休息。”
说着,庄凝并没有给钟鱼拒绝的机会就匆匆带人离开了。
“竟然真的是”亲生父子。
白星澜看着面前的谢邈,在短暂的震惊加心碎之后便变得又气又恼了。
但凡只要看到过谢邈和谢清源的长相,旁人根本就不会去怀疑这父子两个的血缘关系。
白星澜之前还在想怎么拿到谢邈的生辰八字,又或者怎么拿到谢邈的一滴血去用特殊术式去检测但现在他之前的那些想法都化为乌有了。
谢邈稍稍有些疑惑,不太清楚白星澜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友所说何意”
白星澜摇了摇头,“没事了。”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开,但谢邈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人突然的来又突然的去的毕竟他沧玄宗也不谁都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传出去了也有损他们宗门的脸面。
白星澜看着眼前升起的结界,就听身后的谢邈说道“道友若不说明今日所来为何,便不用走了。”
白星澜眼神一暗,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别提了。
门主只说不能对谢清源下手,可却没有说过不能多谢邈下手。
而且他本来就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是谢邈不放他的。
谢清源从谢邈那里离开就去了鸿雁堂给江离卿回信,等到送完信再回长溪峰的时候就正巧好殷念琴他们遇上了。
“冒牌货哪里跑”殷念琴说着就拔出剑来往谢清源刺来。
谢清源在一瞬间的迷茫之后下意识的后撤了几步,而殷念琴的剑势则被庄凝的一道灵力打中,偏向了一旁。
“这是本人。”庄凝忍住不满的看了眼动手的殷念琴,“带他上山来,我先去一步。”
说着庄凝便匆匆往长溪峰上而去。
宗门之内的许多地方都禁止缩地成寸和御剑飞行等手段,所以即便是庄凝也只能徒步上去。
不过借着灵力,倒是能够快上许多。
谢清源看着那还在微微振动的剑锋,“殷师姐这是为何”
“呵你还有脸来问我不若先问问自己又惹了什么麻烦吧。”殷念琴上前便要去抓谢清源,谢清源站在原地没动,反倒是殷念琴被那看不到的结界给弹到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
“殷师姐自重。”
殷念琴的脸色几经变化,还是她身边的妹妹出声给了给台阶“姐,时间紧急,我们先上去再说其他的。”
殷念琴深吸一口,对自己妹妹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谢清源“你要是还有点孝心就赶紧跟我们上去,否则那个人还不知借着你的样貌会对你的掌门父亲做些什么呢”
谢清源听后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就主动的往山上走了去。
他是知道白星澜要来的,不过他也知道白星澜只是来确认两个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本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白星澜其实完全可以借着每月一次掌门训话的时候混进门内弟子之中。
那种情况门派中弟子众多,就算是谢邈也是看不出有人混进来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白星澜既然会选择这个办法而且动静还闹得这样的大。
而等谢清源他们到达半山腰的时候,上方明显已经打了起来。
渡劫期的战斗可和练气筑基时的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这是两个渡劫期,自然会拿出渡劫的修为来一时间天地风云变色,抬头望向天空,刚刚还是青天白日,此时却已经黑压压的一片,掀起了狂风,阴郁而可怕,极具压迫感。
这里是沧玄宗,白星澜深知自己动起手来并不占据优势。
不说这里的护山阵法,就说他们宗门里那个坐镇的大乘期他就讨不了好。
但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人。
在没有遇上门主之前,那些过去熟识他的人都只说他是疯子,做事根本不会考虑其他,甚至于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会考虑。
但现在不同了,白星澜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够记得那个拯救自己的身影。
如果死在了这里,门主会为他伤心吗
不知道但是只要一想想门主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却会让他觉得难受到抓狂。
于是根本就不怕死的白星澜变得不想死了。
白星澜的武器是鞭子,那是他的本命武器,当他的鞭子和谢邈手中的剑缠做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周边的灵力却格外的混乱。
那浓郁到足以将低阶修为修士压得喘不过气的灵力混杂在一起,然后绽放出属于灵力爆炸后产生的冲击。
谢清源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庄凝便立刻起了结界,将他们保护在其中,不至于被灵力震得五脏六腑破碎。
“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插手了。”庄凝对一旁的谢清源解释道,随后她又说道“当高阶修为者战斗之时,如果自身修为不足,最为紧要的便是先保全自身,至于想要插手其中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庄凝只是合体期的修为,所以面对渡劫期只能说是无能为力。
若是没打起来还好,要真的打起来了,她也只能在一旁看看。
但这种情况,只要谢邈这边多一人,白星澜就多一分危险。
“那应该就是易容成你的人。”庄凝看着上方还顶着谢清源的脸的白星澜,“你可有什么猜想”
“对啊,如果不是你惹来的麻烦,为什么他只易容成你,不易容成其他人”殷念琴便也忍不住在一旁追问道。
谢清源并不去看殷念琴,而是回答庄凝的问题“猜想倒是没有,但我想会易容成我应当是我的样貌比较容易记住,且身份简单,即便是易容成我,也很难被识破。”
能将自己人缘不好说成这样,谢清源大概也是独一份了。
庄凝知道谢清源的处境,再听他怎么一说便点了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更何况如果他的目标是父亲的话那么用我的脸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因为一个儿子要去见自己的父亲,任何人都是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的。旁人即便知道了,也不太回去拦住。
两人正说着,便见上方黑云之中缠斗着的两人猛地分开,而后一左一右的落在了谢清源他们的两旁。
谢邈握着手中的长剑,浑身煞气,看上去和往日清冷的仙君掌门相去甚远,可这副模样的他却也格外的强大,让人升不起任何小看的心思。
稍晚一步跟着其他长老赶来的舒云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谢邈,紧跟着她的视线又看向了另一边易容成谢清源的白星澜。
少女一惊,但赶忙的又看向了站在庄长老身边眉头紧锁的谢清源。
不得不说,此刻的白星澜易容成了谢清源的样子和谢邈战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那张俊美的脸上被谢邈锋利的剑刃所划伤,留下了一道血迹。可偏偏是这样,却让他增添了一抹带着血腥的魅力。
那双一向淡漠的双眼此刻危险而紧迫,又是在这样压迫感的环境之下
这让本就对谢清源有些其他感觉的舒云不由短暂的走了神。
这样大的反差如果是真正的谢清源,又会是如何的模样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一瞬而已,舒云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当下的状况上。
显然不论是谢邈还是白星澜都没有施展全力,毕竟谢邈不想回了沧玄宗,白星澜也不想真把自己闹得没了命。
更何况白星澜一错眼就看到了一旁的谢清源。
一旦真的打起来,很难说会不会波及到谢清源。
一想到自己还要不能伤害谢清源,白星澜就觉得心中平添一股怒气。
如果不是因为门主,这样的人他都不知道能杀多少次了
这样的怒气最后转移到了一旁的殷念琴身上。
显然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最典型代表。
渡劫期的速度岂是一个合体期能够追得上的
庄凝的结界在一秒钟里便被破了个彻底。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站在谢清源身边的殷念琴便被白星澜抓在了手里。
殷念琴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跟着就白了脸色。
“掌、掌门救我”
谢邈眉头一皱,握着剑的手稍稍一转,“你想如何”
他深知要想从渡劫期手中抢人根本就不可能,即便他能够让白星澜短暂的松手,但渡劫期就是能够在松手的一瞬间就要了手中人的性命。
白星澜冷声说道“不多,让我走就行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狼狈,用这样的手段脱身
白星澜一边想着,手中的力道便又重了一分。
这次教训,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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