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儒毕竟是个长辈,又熟知自家儿子的德性。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进来把粥放在了床头:“一醒就胡闹,也不看看场合。”
这话是对着俞天霖说的,沈蔽日却觉得没脸见人了,又挣扎着要下去,结果碰到了俞天霖腰上的伤。俞天霖痛的倒吸凉气,他赶紧掀开被子来看。俞长儒也看了眼,好在伤口已经愈合了,没什么大碍。
“我去叫医生来,你陪着他。”俞长儒说完就出去了。沈蔽日满脸通红,心却揪了起来,摸着腰上那块厚厚的纱布问他痛不痛?
俞天霖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痛啊。你不肯吃饭,肯定也没好好睡觉,我心痛死了。”
沈蔽日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纵然还是想继续抱着,也不敢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俞天霖拉着他坐下,让他把腿架在床头给自己看。他的脚踝扭了,情况不严重,只要静养少走动就好。手背上的是擦伤,已经愈合了,就是还有数道伤疤和青紫的淤痕显着。
“还好你没事。”俞天霖笑道,见沈蔽日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总算觉出点不对劲了:“怎么了?从我醒了到现在你就说过一句话,是没话想跟我说?”
沈蔽日摇着头,手指一转便与他十指相扣住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不是现在。你刚醒,需要好好休息。”
“我都睡了那么久了,哪里还躺得住。过来,现在就说,我要听。”俞天霖手腕一用力就把他拉了下来,沈蔽日赶紧用另一只手撑在床沿,免得自己压到了他:“别闹,你爸来了,让他看到不好的。”
“刚才那样都被他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何况我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他既然接受了你这个儿媳妇,以后肯定会经常撞到我们亲热的,他会习惯的。”俞天霖越说越扯了,见沈蔽日红着脸想要躲开,灵机一动就“嘶”了声。
沈蔽日果然上当了,焦虑的问他是不是哪里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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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天霖道:“喉咙痛,渴了。”
沈蔽日给他倒了一杯水,想让他把头偏过来喝。他不干,说这么转头会扯到伤口的,非要沈蔽日用嘴喂他。
沈蔽日犹豫了,毕竟刚才被俞长儒看到了,要是再被撞到一次,可能会给俞长儒造成他很随便的映像。
见他不肯动,俞天霖又故意咳嗽了几声,愣是把他的心都咳软了,喝了一口水,俯来喂给他。
俞天霖张嘴接着,等那口水都咽下去了,就在他唇上舔了几下。明明是没味道的白水,偏偏砸吧出了蜜水的甜来:“还要。”
沈蔽日只能继续喂他,这次却没那么顺利了,两人的唇刚碰到一起,俞长儒又把门推开了。
沈蔽日受到的惊吓比刚才更甚,那口水下意识的就被吞了下去,这下真的呛到了,捂着嘴猛咳不止。
俞天霖不满的瞪了眼门口的人,拉着沈蔽日想要给他拍背顺气。沈蔽日赶紧站起来,和床保持了一步距离,咳得眼睛都红了。
接连两次撞到他们亲热,俞长儒已经没脾气了,好在医生是跟在他身后的,没看到那一幕。他把医生让进去给俞天霖做检查,沈蔽日和他都被护士请了出来。沈蔽日尴尬的站在一边,不敢看他。俞长儒想点根烟,拿出来又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把烟放回口袋里了。
他们就这样一人站一边,谁也没有再说话。等医生检查完出来了,沈蔽日急忙上前来问俞天霖的情况。
“放心,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这次伤在腰上,以后要注意腰部的保暖,也要避免做一些影响到腰的剧烈动作。”医生说的比较隐晦,但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两人都听得懂。
俞长儒还好,沈蔽日的脸就像锅里的热油那么烫。好在医院走廊的光线不算明亮,他又是背光站着,就没被看出来。
等医生走后,他俩进了病房,发现俞天霖已经坐起来了。
俞天霖一看到沈蔽日就伸出手,沈蔽日却不敢再靠近病床了,谨慎的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俞长儒走到床边,一把拍开俞天霖的爪子,板着脸道:“说正事了。”
俞天霖也不是真的胡来的性子,干脆道:“医生说我睡了四天,洪逸既然把你请来了,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俞长儒沉着脸:“他已经查到主谋了。”
“是赵文瑄?”俞天霖问道。
沈蔽日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俞天霖道:“别激动,你站不稳,快坐下。”
俞长儒道:“你怎么知道的?”
俞天霖笑了笑:“那天我就观察过了。火是从楼梯开始着的,烧得那么快,肯定还洒了油。陈六又怕我死不了,想来就是寻仇了。我跟王源安那群人早就没了利害关系,现在想让我死的也就只有宜州这边的人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听完后俞长儒的脸色倒缓了下来,赞许道:“看来在宜州待了两年,倒没把你的脑子磨钝了。”
俞天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爸,宜州可比北平安定多了。”
“安定还会出这种事?之前教了你那么多,怎么还是学不会斩草除根?”俞长儒又板起脸来训他了。
“就因为安定,所以不适合北平的那一套。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会记住教训的。”俞天霖坦诚的认错。
知子莫若父,俞长儒也明白他不是个粗心大意的,就没有继续抓着这件事不放了,叮嘱他好好休息,那件事自己会安排洪逸去处理的。
俞天霖欣然接受了,俞长儒本打算出去,一转身看到沈蔽日,又想起了另一件棘手的事,于是道:“听说昨天是令堂的寿辰?”
他这话是对着沈蔽日说的,沈蔽日拄着拐杖站起来,惭愧道:“是。”
“既然我过来了,还是要拜访一下你母亲的。这件事是你去安排,还是我让洪逸上门去下礼帖?”俞长儒问道。
沈蔽日没想到他会在初次见面就提这么重要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俞天霖插嘴道:“爸,这事让我和云深商量一下再说吧。”
俞长儒点着头:“行吧,那我晚上再过来,你们都好好休息。”
目送他出去后,俞天霖拍了拍身边的床铺,让沈蔽日坐过来。
这下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了,他把沈蔽日抱进怀里,刚亲上就有点失控了。沈蔽日顾忌着他腰上的伤,倒比刚才收敛了许多,亲了一会儿就把他推开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想和我说的很多的话。”俞天霖还是没松开搂着他的手,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近在咫尺的看着彼此。
沈蔽日的手臂环上俞天霖的肩膀,半晌后才道:“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你醒来了,平安了,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就先不说其他的,说一句我最想听的。”俞天霖啄了下他的唇,含笑的眼中写满了暗示。
他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俞天霖最想听的无非就是平时他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喜欢。要放在以往还是很难说出口,如今他差点要永远的失去俞天霖,为了俞天霖连大夫人都可以不理会了,又怎会再介意这些虚的?
他收紧了手臂,不让俞天霖看自己的脸,在那人的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句:“喜欢你。”
“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俞天霖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抓着他要听第二遍。
他看着这人一醒来就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心里最后的那点担忧也释怀了。抱着俞天霖说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俞天霖欢喜得眼睛都热了,激动道:“我也喜欢你,喜欢的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云深,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沈蔽日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胸膛里的情意流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像俞天霖将他捧在手心里的爱意,早已让他迷恋的无法自拔了。
他咬住俞天霖敏感的耳垂,感受到怀中的人打了个颤才呢喃道:“对,这辈子都不离开了。”
俞天霖的身体底子好,醒来后短短数日就能下床走动了。这期间沈蔽日依旧住在病房里陪着,尽管俞天霖提过几次,让他回去见见大夫人。他始终摇头,坚持要俞天霖康复了再说这事。
他心中对大夫人是有愧疚的,只是如今的他真的没精力再分心去顾虑家里了,他打算等俞天霖好些了再回去认错。但没想到的是,俞长儒却先他一步去见了大夫人。
那是个天朗气清的下午,他正扶着俞天霖在医院的欧式庭院里散步,忽然看到松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少爷,俞司长。”松竹跑到他们面前,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
沈蔽日皱着眉:“怎么跑得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
松竹喘匀了,直起身道:“上午的时候俞司长的父亲来家里了,坐了没多久就走了。然后大夫人就把我叫去房里,问了我两个多小时的话。”
“问你什么了?”俞天霖道。
“问的都是这些年大少爷瞒着家里的那些辛苦和想法。”
“你全说了?”俞天霖继续问。
松竹不安的看着沈蔽日:“大少爷,大夫人没有冲我发脾气。我看她一直都挺平静的,就想着趁这个机会把您这些年明里外里的苦都说与她听。”
沈蔽日没有责怪松竹,他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草地。
俞天霖道:“那大夫人听了有说什么吗?”
松竹摇着头:“什么也没说。”
俞天霖看着沈蔽日:“你妈那脾气,怎么会这么平静?该不会是我爸和她说了什么吧?”
沈蔽日没吭声,松竹继续道:“大少爷,要不您回去一趟吧。自从进了医院后您就再也没回过家了,大夫人明面上是生您的气,可她每天都要问我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是真的在担心您的。”
俞天霖让松竹先退下去,拉着沈蔽日转身往病房走:“我现在去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都说了什么。”
沈蔽日点了点头,扶着俞天霖走到护士的值班台,俞天霖借了电话打去洪庆饭店。俞长儒接起来后,他便直接问了上午的事。
俞长儒说北平那边催他回去了,后天就要走,所以在临走之前去拜访了一下沈大夫人。
“那你说了什么?”俞天霖急道。
俞长儒道:“只是说了些为人父母的看法。”
“比如呢?”
“有什么好比如的,难不成我还能去拆散你俩。”俞长儒的语气听起来不满了。
俞天霖噎了噎,也觉得自己问的话不对,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大夫人说了什么?”
“她与我的看法不同,但我说的那些她也没有否定。也许是云深弟弟的那件事给她带去的影响,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性子。”
俞长儒说完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俞天霖便把沈蔽日拉回病房里,将俞长儒说的都转达给了他。
“不如我现在换衣服和你回去一趟吧。”俞天霖道。
沈蔽日立刻拒绝:“不行,你的伤都没好。”
“我已经好多了,你看我现在走路都不用拄拐杖了。”俞天霖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既然我爸开了个头,那我们就不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回去认个错,我相信你妈看在我和你都是伤患的份上,应该不舍得拆散我们的。退一步说,她要是想动粗,那我就躺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她肯定丢不起这个脸的。”
沈蔽日怔怔的看着俞天霖,原本皱着的眉却因为他这番话而渐渐舒了,最后无奈的笑道:“你怎么老是出些馊主意。”
俞天霖坐在他身边,闻言就把他揽进怀中:“当初为了追你,我都不知道想了多少个馊主意。还不都是因为你难追,否则我也不会从一个七尺男儿变成个老婆奴了。”
沈蔽日抬起头来,见他温柔的看着自己,不禁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在我妈面前说话注意些,别说她听不得的词。”
俞天霖挑了挑眉,故意道:“什么词?老婆?”
沈蔽日拧了一把俞天霖手臂内侧的,把他拧的哀哀直叫,这才起身去给他拿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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