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良的话声音并不大,但在场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画作为仿品,款识为真!
哗——!
一时间场中所有人都是面露惊诧之色,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真的假的,这……这幅《空山新雨图》真是赝品?”
“马老都开口了,这还能有假?”
“我的个乖乖,这特么就跟做梦一样!”
众人议论焦点都放到了画作身上,反倒是忽略了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何林。
朱松林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胖脸抽搐一下:“马,马老,你说这画真是赝品?”
马玉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此画确实为仿品。”
“可,可是怎么看这画都是出自沈周之手啊!”
朱松林心头仍有不甘,一指款识处:“还有,这画作为仿款识为真,这种事情我可从没听过啊!”
何林心头一怔,朱松林问出的也正是自己脑中的疑惑。
他转头望向马玉良,也想听听马玉良会做何解释。
马玉良眼中含笑的看了一眼何林,脸上满是赞许之色:“这事儿还真得多亏有小何,要不是有他提醒,就算是老夫今日也会打眼。”
“像这类画作为假,款识为真的画卷确实为数不多。”
马玉良沉声说道:“毕竟世人都不会让他人仿冒自己作品,可这事儿落到沈周身上却是不奇怪了。”
“沈周,时代隐居吴门之内,他的曾祖父和王蒙是挚友,沈周父亲又是杜琼的门徒,这些人可都是明代当时书画界的名人。”
“可以说沈周一出生就是在书香门第,他习书学画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简单,也正因如此,沈周在书画方面追求的反而是一种自由,而非金钱名利。”
“家庭环境也就造就了沈周随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也正因为这种性格,只要有人求画,他都是有求必应!据野史记载,当时就算是贩夫走卒登门拜访,沈周也一视同仁不会拒之门外!”
“更有趣的是,当时有人模仿了沈周的画作,拿去让沈周落款,沈周居然也答应了下来,并为来人盖上自己的印章。”
“所以,沈周仿作上出现真的落款和朱印也不足为奇了。”
“其实这幅画也算是仿得惟妙惟肖,不管是笔触还是韵味都几乎和沈周晚年相差无几。”
说着,马玉良指了指落款处:“但是,如果你仔细看这落款处的墨迹和画卷题词处的墨迹,你会发现两处墨迹前后会有差别,而且用墨也不一样。由此看来,此画确实为仿品不假。”
“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朱松林胖脸满是惊诧,不可置信道:“为仿品盖上自己私印和提款,这……这不是傻子嘛!”
“呵呵,朱老板,这人与人思维想法不同,有人会觉得沈周傻,但有人也觉得沈周为人洒脱豁达。”马玉良捋了捋胡须,笑道:“除了唐伯虎之外,沈周的另一个学生文徵明就曾评价:‘吾师,真乃神仙中人’。这事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朱松林眼皮一抽,愣在当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何,不简单呐。”
马玉良这时面上带笑对何林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眼力劲儿,前途无量啊!”
何林受宠若惊,谦逊道:“马教授您严重了,我也只不过是凭直觉才侥幸瞧出一些端倪而已。”
不得不说,何林这还是从小到大头一次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
当然,马玉良这番夸赞也是有深意的,那就是改变一下众人对何林的看法。
“哎哟,还真是看不出啊,何家这小子有点东西。”
“切,运气好而已。”
“啧啧啧,但这么小年轻就有这样的眼力劲儿,属实可以了。”
一时间人群中也会议论纷纷,虽说态度依然不一,但总的来说比之前对何林的看法改观了不少。
倒是朱松林胖脸上那一双绿豆眼盯着何林的眼神,虽没了之前的鄙夷,却多了几分阴冷。
他在东区古玩圈内好歹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古玩收藏者,结果今天被何林这小子抢了风头。
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可能圈内人还会觉得他眼光还不及何林一个小娃娃强呢!
“马老,幸苦您了。”
柳芙蓉笑着对马玉良说了一声,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何林。
“呵呵,没事儿。”马玉良笑了笑就带着何林和青玉两人回到座位上。
见马玉良下台,众人也是纷纷归位。
“各位,相信刚才大家也听见了马老所说的鉴定结果!”
柳芙蓉面色严肃,一本正经说道:“由于这一幅画是仿品,但也应该是明代仿作,综合考虑一下,我觉得将这件作品流拍。”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说完,她又举目扫视了一周。
见到台下并没有异议,柳芙蓉才点了点头:“那行,今天的拍卖会就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亲临,等下我们拍卖行会为大家安排酒会,希望大家玩得尽兴。”
说完,想要参加酒会的众人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往了二楼会议厅。
而不想参加的则直径起身离开,朱松林则是灰溜溜离开得最快的那一个。
“行吧,我们也走吧。”
马玉良低声说了一句也起身朝大门走去,青乐紧随其后。
何林也立刻跟上,他还急着鉴定夜明珠凑齐金元坤那三百万的违约金呢!
“小兄弟,请留步!”
何林才走几步,一声喊叫在他身后响起。
何林和马玉良三人纷纷驻足,回头望去,叫住何林的正是拍卖会老板柳芙蓉。
“你是在叫我吗?”何林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柳芙蓉扭动着妖娆的身段来到何林面前,笑着说道:“呵呵,不然呢?”
她脸上依然带着标准的职业笑容,但此刻笑中明显少了一分客套,多了一点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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