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后,集训就结束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究竟是要等候到什么时候,张守仁自己心中也是没有底。
这一切还得靠军情处的情报和朝廷的邸报结合起来,然后靠参谋处的小伙子们没日没夜的推演……到底战况将向何处发展,浮山何时介入,一切都有赖于此了。
迟或早,都会有大麻烦,都有大问题。
此时士气宜鼓不宜泄,有这么一场大校阅,有秦知州现在的表现和刚刚的授勋仪式,这样看来也算足够了。
“杀!”
所有参阅的士兵都是立正,冲着将台的方向怒吼一声,然后在各级武官的带领下,分别被带回下去了。
……
……
今天的枪术考核十分重要。
现在各队以下,都知道张守仁的打算是在明年开春后就扩编,很可能再编成一营。
因为现在浮山的各项辅助机构和设施已经渐渐成熟,以现在的规模只供应一营,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最少成立两营,拥有九千左右的战兵,近三千辅兵,加上五六千人的海防营和陆防营的二线部队,近两万人左右的规模,到时候,张守仁手头的实力和现在的声望相加一处,实力就不在曹州的刘泽清之下了。
他人为总后官能为之,张守仁凭什么不能为之?
在众人心中,大人不仅能为总兵,还能加将军号,取代丘磊,成为节制一方的总镇总兵。这样,才对的起大人的能耐和威望!
考核分三等九则,每个长枪兵于二十步外冲刺木靶上的目标,冲刺九次,九次刺中目标,并且将木靶中间的木球挑出,刺于枪尖上的,为上上等,可以直接升级为什长。
九刺八中,为上中,七中,为上下。
七中以下,五中以上,为中平,不奖不罚,士兵级别仍然为列兵。
哪怕是入伍多日,也一样为列兵。
浮山营中只讲能力,不讲资历。如果当年多年,一无建树,这样的兵油子留着肯定也没有好处。
除非是辎重营或是炮队之中的专业军士,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们有自己的专业考核,而且也一样的严格。
李耀武在上次考核中九刺七中,加上一贯表现良好,所以被授给上等兵。
他的胸前,有一个明显的上等兵的标识,在战场上,所有军阶低于他的士兵都要接受他的指挥,在战况紧急时,老兵可以自主决断,收拢低阶的士兵手足,节节抵抗。
这阵子的集训,光是败退后老兵起的核心作用,这样的内容就集训了多少。
这一次集训后的考核更加要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出征前的最后一次考核,在战场上,地位的高低决定了站位的优劣,也决定了在战场上的生还机率。
虽然浮山军人没有人怕死,甚至是渴望在战场上获得荣誉,但敢战肯战是一回事,对自己的性命看的与常人一般要紧,这是另一回事。
张守仁从来不是那种拿士兵的性命换功劳的将领,他的部下,也没有动辄丢掉性命的想法和习惯。
“大人来了,看着没?”
“瞧见了,嘿,咱们甲队就是有这个面子。”
“可不,瞧队官和贴队都迎上去了。”
解散之后,张守仁也是先送走了秦知州等远道来的客人,从这大营回胶州城不超过一个时辰,知州等人当然是回州城去。
几个卫指挥提出要在浮山各地转转,张守仁也是安排了周炳林和赵百户等人陪同。这样的事,还是他们做最为合适。
把人送走后,他也是对考核很有兴趣,因此很快就赶了过来。
浮山军中,毕竟还是以枪术为根本,是以枪阵为克敌的最强手段,所以枪阵和枪术是根本中的根本,不容轻乎。
“瞧,那是马队的朱王礼,这厮已经是九刺七中了。”
在所有人围在张守仁身边的时候,马队那边也是传来欢呼声。
马队的标配还只是斩马刀和长枪、铁鞘、马槊、纹眉长刀等数种长兵,都是用木炭和精铁打造的上等兵器,只有马队中表现优异,武艺高强的军士才配给长枪或是别的长兵器。
毕竟以浮山马队现在的水平,在急速奔驰下能控骑转变方向和调整骑速,或能马上挥刀斩人而不震伤自己或是从马上掉下来,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平。
只有最精锐的马队中的高手,才会练长枪大戟,在战场上,多一层争胜的手段。
现在将作处正在研习一种马上武器,但时间太紧,现在九成的精力用来打造铠甲和维修兵器火铳,想用的上,就只能等明年了。
“这厮不错!”
张守仁在这种场合比在公务场合里要轻松自在的多,别人穿作训服或是着铠甲,他则是一身官袍,但神采奕奕,没有一点官威架子。
在这些弟兄们的面前,他时常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大家真正的打成一片,就象是一个年长的大哥,或是一个严格的教官,正因如此,他也格外的受到爱戴和尊敬。
此时看到朱王礼的架势,张守仁点头笑道:“这厮下盘很稳,骑术应该也不错,马上马下都来得,是一把好手。”
“可惜就是官运不佳。”
有人在一边加了一个注解,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守仁也是哑然失笑。
他是兼任马队队官,马队的这些好手他都熟知,朱王礼这伙,按后世标准不是好军人。不守军纪,为所欲为,很多毛病,特别是在军纪这一条上,张守仁是没有商量可打的。
一个从后世军队里出来的军官,在这一块上,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此时他心中一动,有一个迷迷糊糊的念头,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第八中,太难得了!”
朱王礼枪尖上挑起一个木球,神态十分骄傲,四周的军士都是欢呼起来。
不过上头的人没有给他时间,取下木球,立刻就示意朱王礼折身返回。这种枪刺术,讲究的就是连续不断的出枪,不停的折返跑,这样对人的体力消耗十分巨大,才能看的出枪术和身体素质,反应等诸多项能耐的高低,要是人人都歇息过劲来再戳刺,这靶子上的木球也不小,怎么可能戳刺不中?
现在朱王礼身披铁甲,从二十步外跑回原地,不得休息,调整过身子后就又是继续奔跑。
在奔跑途中时,他听到甲队那边传来欢呼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道:“这是第七中了,李兄弟加油……”的话语,听到之后,他心中十分懊恼,因为他知道李耀武的枪术十分出色,他这一次打算独占鳌头,但李耀武这样水平的对手很有几个,虽然十刺中七都很难得,十刺中八就是凤毛麟角,但朱王礼知道,自己这十刺八中,未必能保险拿到全营第一。
当下心有些乱,身上的铁甲也感觉变的沉重起来。
三十斤整的铁甲,配一顶熟铁头盔,加上脚上的短皮靴和牛皮革带,还有悬在腰间的一些零碎物品,穿这么一身再加上第九次的折返跑,这个体能消耗可是够大的。
当标靶近在眼前,盘算着长枪的距离和枪尖戳刺的方向,朱王礼在靶前带住脚步,一枪戳刺而出,感受到手腕受力后,又是往后一拔。
“唉……”
“可惜了……”
身后传来一阵叹息声,朱王礼心中一沉,仔细一看,果然枪尖上是空空荡荡的,没有把人形木靶胸腹中间的小木球给扎透带出来。
“他娘的,”他为人十分粗豪,此时也是忍不住骂骂咧咧的道:“狗日的姓李的要得胜了。”
朱王礼倒不是和李耀武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马队是新成立的,虽然在剿灭山匪的战斗中马队立功不小,不过在功勋卓著的甲队官兵们面前,马队的这群人只是一群沾沾自喜的自大狂和不知深浅高低的新人……甲队的武官,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什长,在上一次斩首过千级的战事中都立功不小,最少都有十颗八颗的首级功劳记在那儿,加上平时拉练时打响马和剿匪的帐也记着,这群人眼高于顶,对别的队不放在眼里,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口气别人就忍了,朱王礼可是忍不了,平时有事没事就和甲队的人争胜,有两次还差点打起群架来,浮山营中军法森严,这才治住了这群没王法的猴子,就算如此,虽然结怨不深,但彼此争胜的心却是越来越强了。
这种枪术比试,真正的对手就是因为枪术升级为上等兵的李耀武,要是对方九刺九中,朱王礼的脸就丢大了。
“八中,八中了!”
在朱王礼失望的同时,甲队那边的嘈杂声却更响了,和朱王礼一样,李耀武果然也刺中了第八次,整个枪术考核,只有这两个人中式八次。
但是和朱王礼一样,李耀武的第九刺也是没中,毕竟几十斤的铠甲穿在身上,来回折返,第八刺就有点勉强,和上次一样的力竭的感觉,果然,第九刺虽然刺中,但不能挑出木球,在甲队同袍的失望声中,李耀武抿了抿嘴唇,默然后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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