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身后的突袭,朱王礼的反应却是更佳!
他暴吼一声,身后如长着双目一般,前刺的枪根本不及回转,但直接从肘后向后戳去,这一下铁铸的枪尾正好刺中了那个马甲的咽喉,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喉结打的粉碎,那个马甲连哼也没哼一声,直接就仆倒在地了。
做为浮山营中九刺八中的好手,二十步外穿着三十斤重的铁甲运步如飞,手中长枪犹如蛟龙,刺中哪里,便是力道十足,能透穿木球,平时的练习是每天不停,身为骑兵,而步战之术也是炉火纯青,出浮山这十几天,遭遇几股流贼山匪和乱兵,加上此前对响马和山匪的几次清剿做战,朱王礼这样的好手是数千人强军中的强者,又岂能被一个鞑兵马甲从身后所害?
这清兵马甲,死的不冤!
此时双方混战成一团,明军是在战马上向下,占了不小的便宜,加上人数比清军几乎多出一倍,一下子就是掌握了战场的主动。
厮杀之中,清军马甲不停的有人受伤,但他们经验丰富,几个成一个小的阵形,互相倚持,用的兵器也是长兵器为主,长枪大枪虎牙刀半月斧,在他们手中挥舞不停,几乎没有丝毫明显的破绽,明军只能是倚靠马上之利,不停的打击着敌人,消耗着敌人的体力。
在激斗之时,这些浮山军人才发觉在火堆边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一看模样,显然都是被强掠的汉女。
这些女子都是被残害的不轻,一个个都被反捆着放在地上,还有一个可能是反抗的厉害,竟然是被几柄刀子插在手和脚上,用这种法子固定在地上。
此时鲜血都变成黑色,人显然是死了,但临死之时,脸上还有明显的痛苦和挣扎之色。
“一群畜生!”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不要叫他们死痛快了,王八蛋混帐东西!”
浮山军上下,都是大喝怒叫起来。
在这一次和鞑兵交手之前,朱王礼等人对东虏的了解只限于朝廷的邸报和张守仁一直不停的宣传教育。
鞑虏凶恶,杀人不眨眼,作恶累累,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听说和在纸上看到,毕竟是不同于亲眼看到的景像给大家的震撼来的更大一些。
所有的明军将士都是怒发如狂,眼睛红的能滴下血来。
再无能的汉子,心中也有一个必须保卫的家园。而平时大家内斗,打响马,杀山匪,护卫一方百姓的平安,出了一定地方,就感觉是别人家的事,就不那么上心了。
历来明军的规矩,出本土境做战的就是客军,战功要翻番,道理就在于此。
而此时此刻,看到这些留着金钱鼠尾异族在杀害和淫掠奸污汉人女子时,一种质朴的,连他们自己都不大明白的民族感情,自然而然的就在内心之中油然发生。
听到这些来自山东的明军将士的叫喊声,在场的女子原本麻木的眼神中也露出一点希望来。她们中有不少还是在几百里外被掠,十几二十天一直被带着,鞑兵想强bao就强bao,带她们在身边就是用来泄欲的。
这些女人有的年纪不小,惦记着家中的幼子或是丈夫,强忍着不死,就是想有获救的一天。那些刚性子的,被掠之初要么宁死不从,要么就咬舌自尽了,而她们一心想活下来,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次看到朝廷官兵,她们心中便起了希望,但每一次,都只能看到鞑子把官兵杀的四散而逃……不,其实官兵被杀的四散而逃的场景都极少见,因为大明王师一般看到鞑兵的旗帜或是骑兵奔驰腾起的烟尘时就已经躲的老远,最少也是进入坚城之中,打死也不肯出城一步,想看到两边野战的情形,也是十分难得,很难看到了。
朱王礼观看战局,他杀死两个,鞑兵还有十一人,连同三个无甲胃在身的有马跟役,十一人形成了两个圈子,分别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
不远方,马三桂等人也正赶过来,但朱王礼不觉得这些特务处的人能帮上忙。一则,他们的重兵器使的一般,只擅长近身突袭式的暗杀式的格斗。
二来,现在包围圈已经很密,再多的人并不能帮上忙,除非是换一批更勇悍的好手来。
冷兵器时代,为什么能以少胜多,就是一方如果全力防守时,进攻的人并不能完全发挥人多的优势,眼下的清兵就是如此,他们反应快,在损失了几人之后,迅速结成圆阵自保,就算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下,仍然有自卫还击的能力。
这一群清兵中,最凶恶的就是两个军官。
两个鞑子武官都是明盔暗甲,盔管上有黑缨,其中一个背上有二尺方的背旗一杆,手中一个是铁制的长柄挑刀,一个是一标虎枪。
两个武官互相背倚对方,以为倚靠,其中那个分得拔什库最为悍手,手中的长柄挑刀运转如风,左挡右劈,攻防皆备,两只手臂粗的比常人的大腿还要粗几分,身上甲胃也是十分精良,也是精铁打造而成,被偶然伤及,根本只能伤到皮肉,伤不到筋骨。
在大吼声中,一个马队的将士被这个分得拔什库找到一个破绽,一刀迎面劈开,先是斩开头盔,再是劈开人脸面门,把整个脑袋都差点劈成两半。
另外一个马队的同伴又惊又怒,正要带击,那个壮尼达却已经转过来,找到机会,一枪刺过来,正透过这人的喉咙,这一枪又快又准,十分狠毒,却是将这个马队将士,一枪毙命。
杀死两个,这两个武官十分兴奋,狂呼大吼,在他们的带动下,两个小圈子的清兵士气复振,都是大呼大喝,拼命还击,一时间竟有夺回战场主动的可能。
突然,那个分得拔什库发出了惊天怒吼。
眨眼间,他的脸上和胸前多了好几支帑箭,一支帑箭射中了他的眼睛,把整个眼珠子都射的挤了出来,脸上和身上全部都是鲜血。
浮山帑用的箭矢和清军相同,都是箭头沉重的破甲箭,虽然帑不及强弓射的远,但近距离这么射法,神仙也抵挡不住。
在这个分得拔什库怒吼的时候,马三标冷笑着将手中的长枪送入了对方的身体……当然,还是从背后捅进去的。
一个如此的好汉,死的却是如此不堪,特务处的人十分得意,朱王礼正在赶过来的途中,一见如此,只得叹一口气。
在他叹气的时候,强帑连发,把那个壮尼大也给射成重伤,然后几个特务处的人一起配合,也是把这厮给刺死了。
两个武官一死,加上有弩弓的威胁,所有清兵神思不属,鼓起来的士气也一泄千里,被占有优势的明军或是劈砍,或是戳刺,全部杀死。
马三标和朱王礼也想留一个活口,但就是无马的清军跟役也是挥刀抵抗,势若疯狂,根本没有请求饶命投降的意思。
没有办法,最后只得七八杆长枪一起刺中那个跟役,把个人挑在半空,鲜血淋的众人一头一脸都是。
“鞑子真他娘的勇。”
“悍不畏死啊……”
“赢是赢了,也是好险!”
一群汉子,从山东千里过来,一路上不知道厮杀多少场,尽是有不少积年的悍匪和强悍的响马,但给这些人的震动,却是无与伦比。
三十多个浮山精锐,对付十来个鞑子,其中还有三个没甲胃的跟役辅兵,结果一场好杀,有四个浮山兵当场被杀,还有三个重伤,其中一个胳膊显然是废了,以后也不大可能再上战场了。
其余的人,也是个个有轻伤在身。
突然袭击,又是三比一的对比,这一仗还打成这样,马三标和朱王礼,此时此刻都是相顾骇然!
怪不得,大明王师从万历年到现在,野战万人以上战胜奴军的记录,那是一场也找不着!
往往几万明军,面对人数不及自己一半的东虏兵马,不战自溃,或是一战即溃的记录,当真是比比皆是,一眼看过去,全是心酸血泪。
以往,大家还说是朝中有奸臣,军中也有小人,比如广宁一役的孙得功之流。
若是正面堂堂正正的打,未必谁输谁赢。
但今天这一仗打完,在场的浮山军人心中清楚,他们是遇上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想象也很难想象的出的最凶恶的敌人。
十几人的前锋哨骑,还不是最精锐的葛礼什贤和摆牙喇营,要是遇上这两营的人,十来人都是和那个分得拔什库或是壮尼大一般的水准,这一仗的结果如何?就算还是能胜,在场的人,能剩下几人?
“厉害,厉害。”马三标沉着脸道:“这里不能久待,鞑兵最晚明天响午就会合围。我们要赶紧带上孙老头一家,赶紧走!”
他正说着,突然脸一松,露出一抹笑来,叫道:“三狗,是你不是?我们在这里。”
“是我,头儿。”
昨天派了一个特务处的小伙子入城,就是这个李三狗,为人十分精细灵活,装成了一个逃难的南方客商模样,混入城内,高阳城中因为没有被合围,城防还不严密,所以他很轻松的就进了城,现在终于也是赶了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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