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已经安排好,米依兰领着婷婷回家住,小豆和朱新福回他家的老房子住。
回小区的路上,朱新福特意和小米走在最后面。
“其实想一想,我这个人确实够猪的。”
“你终于承认了?”
朱新福点点头:“昨天晚上我就应该知道你怀孕是假的了,没往那方面想。”
“你怎么能知道,这东西是靠想可以想出来的吗?”
“如果是真的,都好几个月了,你的小肚子怎么可能那么平呢?怪我眼瞎啊,观察了那么仔细却没悟出这个道理来。”
“二猪头!你偷看我?!”
“我偷看,用得着偷看吗?你就明展大亮地摆在那儿,不看白不看!”
“流氓!”
“看你俩也有不少话说,你们先聊着,我带他俩先到我家去,一会聊完了来接小豆。”米依兰说完带着小豆和婷婷先回家了。
“你还看见啥啦?”
“反正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你身材真好,嘿嘿。”
小米伸出双手来掐朱新福的脸蛋子,朱新福没反抗,等她掐累了又说:“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嘿嘿,这叫预览。”
小米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连个下跪求婚仪式都没有,我就这么不值钱地成了你们家人,稀里糊涂就让你给骗啦。”
“怎么能说是不值钱呢?你这叫平易近人、乐于助人、勇于献身啊!”
“放猪屁!”
“这是命,这样说总行吧,你飞来飞去也没飞出我老朱的手心,认了吧,哈哈!”
“死德性!”
说话间已经来到小米楼下。
“你快去接小豆吧,总在人家兰兰姐家呆着也不好,不早了,都要休息了。”
“不请我上去喝一杯?”
“请你喝啥?凉水啊?”
“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嘿嘿。”
“你不该是有啥想法吧?你昨天晚上不是让我吓得够呛吗,今天还敢跟我上去?”
朱新福立马不服气了:“昨天?昨天是你喝多了,我不能趁人之危,今天你要是还敢像昨天那样磨我,我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不是人!”
小米伸出食指在他脸蛋上点了一下,温柔地说:“猪哥,你想多了,快滚吧。”
“真没戏?”
“没戏。”
“真抠门儿!”朱新福一转身便放声大唱了起来:“寂寞的鸵鸟总是一个人奔跑……”
旁边一楼的邻居直接从窗户里扔出一个矿泉水空瓶子来:“小区里没草,哪来的驴啊?!”
朱新福捡起瓶子:“谢谢啊,这东西能卖好几分钱呢。”
“啊呀,是小福啊,好些日子没见你啦,有空来家坐啊。”朱新福一开口,对方认出了他。
“不坐了,以后天天到你们家窗户下面来唱!”
小米躲在楼门口,没敢笑出声来。
这一晚小米又失眠了,不过还算有成绩,总算把自己从一白天的懵懂状态中带了出来。
自己已经是准朱太太了,这就是现实。
和苏剑锋的恋爱其实像大多数人一样,从外观开始,包括相貌、地位、眼缘等,再慢慢随着接触向深层次了解,合适就接着往下走,不合适就分手。
和朱新福却恰恰相反,对他不感冒恰恰是由于第一印象不好,可愿意和他做朋友却是发现了那个真实的他才开始的,是从里往外发展的,当然不用进一步了解,条件一成熟自然就走到了一起,不需要任何仪式和促因。
小米睡了个大懒觉,直到快中午时才醒来。
奇怪,这个猪居然没来找自己,按说昨天刚和他确定了关系,他应该兴奋得早早来才合理啊?
昨天临睡前已经把朱新福买的新手机换上卡充了电,给他一打电话,不到一分钟就到门口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来了两次,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嗯,这家伙这是心疼自己,不舍得把自己叫起来。
嗯?不对啊!
“你来了两次,看我睡得香?你怎么看见的?”
“呵呵,反正我就看见了。”
“说!是不是你和王壳郎又拿了套钥匙进来偷看我啦?!”
“我拿他钥匙?他给你的钥匙还是从我这儿拿的呢,这个房子是我爷爷给我留下的,他从我妈手上借的!”
啊?小米又愣了,不用问,这事的背后也有这猪的影子。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啊?”
“没,没啥啦。”朱新福顽皮菜脸地说。
“那就是还有对不对?”
“明天你就全知道了。”
“行,不想说我也不问,我只求你一件事,有惊喜我不反对,别把我吓死就行。”
“那这间屋子的事算不算惊喜?”
“算,这个月我不用交房钱啦,正好我用省下来的钱请阿依古丽她们去南来顺吃一顿。”
“带我吗?”
“你乖不?”
“保证乖。”
“准啦!”
朱新福告诉小米,朱新梅为了向小豆和婷婷表达歉意,今天早上弄了两套欢乐谷的套票送过来,俩人这一整天估计都在那边欢乐了。
朱新福这一天嘛,就是粘着小米。
小米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小米跳新疆舞他就在旁边看着,下了场他就迎上来给小米递水擦汗。
“啊呀,就给女朋友买一瓶水啊,红姐也渴啦!”红姐走过来逗他。
等小米又一次从场上下来时,刚好看见朱新福带着烟酒店的人搬了三件矿泉水过来。
“喝喝喝,大家别客气。”拆开箱子就开始发放。
“你干什么买这么多?”小米过来小声问。
朱新福低下头:“喝得多,尿得多,一会儿大家不停上厕所没人注意你了,咱们不是能早走一会儿吗?”
像别的恋人一样,朱新福只要有机会就来拉小米的手。
不一样的是,别人把手紧紧拉着直到攥出汗来,朱新福却不那么老实,根本就不好好拉着,一会儿摸摸,一会看看,时不时还吹两下。
摊上这么个家伙,认了吧。
晚上分手时,这货又说了句让自己哭笑不得的话。
“咱们哪天领证啊?”
“领证?急什么?”
“领了证就合法了,咱们得先抓紧试营业啊!”
“对不起,咱俩现在还只停留在你说的那个预览阶段!”
“这意思是……今天请我上去览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滚就滚。”朱新福一转身:“寂寞的鸵鸟总是一个人……”
邻居再也没敢把空水瓶扔出来,谁见了这种赖皮不躲着点儿啊?
……
周一早上,田小米一到公司就打好了辞职信,然后交给米依兰。
“决定了?”
“定啦!”
米依兰本来是支持小米去给李三先当库管的,拉着小米就来到了周越办公室。
周越看着小米:“田小米,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啊,一大早新四集团就来了文,指名调你去集团工作,你这又拿来一封辞职信,你不简单啊!”
“调我去集团?我不知道啊!”
“行,你站好最后一班岗,集团的人十点来宣布任命,完了事咱们再说。”
小米回了办公室,刚坐下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一个人,李三先!
笑咪咪地站在那儿,一身深色西装,还打着一个红领带,衬衫雪白。
“李三先!你怎么来了?”小米迎上去,当胸就给了他一拳:“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这就对了,这才像个企业家的德性嘛!”
马上就轮到小米傻眼了,李三先后面跟着先前来过一次的新四集团陈副总、周越、丁连蓓、米依兰,还有林佳琪!
“李董和小田这么熟啊?”周越问。
“我未来的嫂子,亲嫂子,当然熟啦!”
林佳琪在后面给小米挤眼,小米虽然没懂她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有一点明白,现在不能和李三先开玩笑了。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四集团的李首铭董事长,李董是特别重视咱们设计部啊,开会前非要先来看一看大家,大家欢迎!”
小米愣得连掌都没鼓,李三先就是李首铭?
又是二猪头给自己埋的雷,难怪他说今天就都知道了呢。
尴尬了。
李三先却不以为然,笑嘻嘻的和没事儿人似的。
“我也是刚才见到他才知道的,他原来大名叫李什么勇的,谁知道他啥时候改的名啊。”米依兰对小米悄声说。
丁连蓓也过来对小米说:“小田,你藏得太深了,还告诉我说是通过朋友认识李董的,这么大背景还这么低调,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
“笑你个头!等我和你们一起算总帐的!”小米对笑个不停的林佳琪说。
“你和林总监也……”丁连蓓问。
林……总监?
全是官?搞来搞去就自己没级别啊!
当着大伙儿的面,闲话不能多说,各部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会场赶了。
随着李三先和设计部的人员到场,会议正式开始,非常简短。
只是几个任命和一项福利。
周越为霓裳公司运营总监,全权负责公司一切业务。
丁连蓓为财务总监;
林佳琪为人力资源总监;
付雯为营销总监;
米依兰为设计总监,分管设计部、创意部和广告部。
接下来周越又宣布了对公司部分中层的调整任命:
王苏娅任设计部经理、刘胜男任助理;
李晶晶任创意部经理、许立新任助理;
还有一个任命大家都没想到,马利群被任命为服装厂厂长兼公司工会副主席。
最后一项,今天是12月24日,每人发500奖金,预祝平安夜快乐。
回到办公室,大伙立刻炸了锅。
“马爷爷成了马副主席,要是把副字去了就更好了。”王诗意说。
“你懂啥,工会主席是副总级别,副主席就啥也不是了,所以必须得有这个副,总不能让我一下混到高层去吧?”
“原来是这样啊!”
“这任命人也是有艺术滴。”许立新慢斯条理地说。
“我马利群能有今天,多亏董嫂罩着啊!”
“董嫂?”大家不解。
“董嫂就是小米嘛,董事长的嫂子!”
小米连忙否认,这事儿她确实想帮忙来着,但真没来得及帮。
大伙不相信,坚持认为小米在这里是有功劳的。
“董嫂,你到总部工作,可别忘了这帮出生入死的战友啊,以后大家还得靠你罩着呢。”
“既然大伙这么说了,那我就表个态,”小米装出一副领导的模样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新公司,新气象,大家也要有个新的工作态度,这个这个……态度必须要端正嘛,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
“我呸!”一群人齐齐扑向了董嫂。
正闹着,大伙突然像触了电一样停下了,李三先和周越进来了。
“小米,李董说今天你要请他吃饭?”周越一进门就问。
小米明白了,肯定是周越要留集团人吃饭,李三先拿自己做挡箭牌呢。
趁周越和大伙聊天之际,小米凑近李三先悄声问:“我啥时候答应请你吃饭了?”
“你不和我算帐了?”
对啊,李三先这么一说小米才想起来,这帐得算算,李三先就是李首铭这事瞒了这么久没露出一丝痕迹,除了自己确实有点傻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团伙作案、紧密配合才有这样的效果。
“朱新福呢?”小米问。
“他早就到了,准备接你下班呢。”
这帐能算出什么结果来,朱新福只要一玩赖就可以瓦解掉一切进攻。
不过又是在一起吃顿饭的一个由头罢了。
李三先原本就不是大名,母亲怀他时特别爱吃他爸炒的素三鲜,生下来就叫了这么个小名,大名叫李浩勇,从香港回来重建公司后就把大名也改了,所以米依兰都不知道他就是李首铭。
小米和朱新福再次成了宴会的主题,朱新福征求小米的意见,想把俩人结婚的新房就设在村里的那个院子里,将来俩人就住在那里,种种花,养养鸡,没想到小米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明年如果田家父母搬到北京的话,就在前排再围个院子,养几头猪。
“你嫌臭不养猪,让我爸妈养啊?”
“咱们在院子外面垒个小猪窝,不行啊?”
“嫂子,那你可得把二哥看着点,别让他喝完酒又搂着人家穿毛衣的睡去!”二蛋打哈哈说,别人没笑,就他一个人笑得东倒西歪的。
“你看看你那傻样!”朱新福一本正经地说二蛋。
……
接下来的几天,朱新福真成了猪幸福了。
每天开车把小米送到新四集团点个卯,然后拉着小米到六环仓库审视一番,毕竟小米也算个小领导嘛。
剩下的时间就是小米开着车在村子里乱转练车技,小米早就有驾照,只是一直没车缺乏练习而已。
没用几天,技术就比朱新福好了,难免就要把朱新福数落一顿,笑他笨。
朱新福嘛,除了没事粘着往小米身上靠一靠显示一下像葛优瘫一样的功夫外,就是抱着小米的手不停地搞小动作,连小米的九斗一簸箕他都能说出一大堆歪理来。
生命线、感情线……朱新福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那么多邪门儿知识。
朱新福让大宝借来一辆自行车,很结实的那种,不过这次真是借的,没花钱。
每天下午,两人就早早回了黑窑厂,朱新福骑着自行车,把小米放到车筐上,招摇过市,像是对所有街坊邻居宣布他终于有媳妇了一样。
小米怀疑这个车筐也是大宝找人重新焊过的,要不然怎么这么结实呢,坐上去一点都不晃。
一开始小米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两人一起疯,然后就是吃,胡同里的小饭馆朱新福全能找到,大部份老板都认识。
有一点没变,朱新福还是不结帐,全由小米掏钱。
当然,以前大宝帮朱新福管的个人财产帐已经被小米正式接手了。
……
这一天晚上,两人疯完朱新福送小米到楼下时,还像往常一样,抓住双手捏个几分钟才肯走。
正准备告别之际,小米突然问:“你这么喜欢我的手吗?”
“喜欢别的地方你让吗?你那么抠门儿!”
“那我要是再给你点甜头,要不要?”
“哈哈哈哈……”朱新福立刻笑着在原地转了两圈:“什么甜头?大不大?”
小米没回答他,闭上眼睛,把下巴扬起。
“亲哪儿?脸还是……”
小米睁开眼,一瞪:“真傻还是假傻?到底要不要?”
“凭啥不要?”朱新福一把就将小米拉进了怀里……
可能是受朱新福刚才的笑声惊动吧,那天扔瓶子那个邻居打开了窗户,还把老婆也一起叫来看热闹。
被朱新福发现了。
“忙着呢,一会儿再给你们唱歌!”说完便再次把小米拉进怀里。
两个邻居立刻缩回去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接我爸妈呢。”几分钟后,小米推开朱新福。
“这我能睡得着吗?要不请娘娘恩准让我上去喝杯凉水吧?”
“去小卖部买一瓶自己回家喝去!”
朱新福有点失望地走了,连去邻居家窗下唱歌也忘了。
……
第二天,朱家全部出动去车站接田家父母,这一路上,轮不到朱新福了,朱母王秀把小米的手拉着就没放开过。
大宝把小豆和婷婷也拉来接站。
这一接站和父母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连一向不拘言笑的父亲也不住地向王秀问长问短,母亲更不用说,拉着婷婷的手端详个没完,对朱新福就不一样了,像个老女婿似的,搬东西时也没客气一下,还对小豆说:“傻站着干啥,帮你姐夫搬东西!”
也只是和父母在车站聊了一会儿,朱新梅早就安排好了,住她们家二百多平的大房子,三个老人还可以顺便在一起谈谈儿女的婚事。
大宝把小豆两人送回去,小米向朱新福要车钥匙,回去的时候她来开车。
“我开就行了,你在旁边看个手机啥的。”
“我怕你心情太激动,行车不安全。”
“你这嘴,别乱说,司机最忌讳这个,就怕出事情。”
“我说会出事情了吗?路这么远,你心情太激动真的对安全驾驶有好处吗?”小米一把抢过钥匙,坐到驾驶位上。
朱新福只好钻进副驾驶位:“你要去哪儿啊,有多远?啥好地方会让我激动?”
“去你的果园啊。”
“我去,那有啥可激动的?”
“去了就不回来了,这俩天再麻烦大宝帮着把东西搬一下。”
“干啥?”朱新福的小眼睛又欢快地眨上了。
“猪头,你说能干啥?试营业!”
“哈哈哈!”朱新福打开车窗,大喊一声:“真的要出事啦!”
把刚好路过的一对男女直接吓傻了……
……
几天后,在北京城里逛了一通的田家父母和朱母王秀准备一起去朱新福的果园看看,二人已经同意了朱新福方案,明年就彻底把家从重庆搬来,住到果园去。
朱新梅买了不少东西,准备到了果园亲自动手,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大家都喝点酒喜庆一下,所以她特意叫白丽燕来替她开车,二蛋也开了个车过来,这样路上能松快些。
大宝嘛,还是老任务,接小豆和婷婷。
车到平房栋头,众人下车后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小米的头和半个身子在高出栅栏不少的半空中快速地移动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驾!驾!”
“这是干什么呢?”朱新梅问。
二蛋忙告诉她,前一阵子朱新福托村长买了一头驴,估计俩人这是在院里骑驴玩儿呢。
“你说说,这孩子多大了还这么贪玩儿?”何玉珍对王秀说。
“咱们家小福不也一样吗?玩儿起来疯着呢!”王秀说。
几人走到院门口一看,傻了。
院里是有一头驴,不过在边上拴着呢。
朱新福脖子上架着小米,一边跑还一边颠着。
“我说怎么那么高呢,这确实比驴高啊!”朱新梅说。
小米第一个发现了这几位,揪了揪朱新福的耳朵:“快放我下来!”
朱新福抱着小米两条腿,根本就没在乎,又颠了几下才站住。
“田小米,你给我下来!不像话!”父亲吼了一声。
这么高,朱新福要是不松手,自己也下不来啊。
这个死猪,突发奇想地发神经,不由分说就把自己举到他脖子上满院跑,还偏偏让婆婆和大姑姐看见了,尴尬到了极点。
“快下来啊!”何玉珍也急了。
朱新福不仅不松手,而且还往前走了两步:“不能下来啊。”
“为啥?”
“没看见小米没穿鞋吗,现在下来不要紧,我不得多给她洗一次脚啊?!”
众人愕然。
“还有袜子!”
……
(全书完,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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