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殿。
煊儿服下一贴解药后,身体已经渐渐好转。
太阳下山时,他便醒了过来。
“母后……”他喉咙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沐芷兮眼眶微红,将他抱进怀中,“母后在的。”
她的声音夹杂着哭腔,舍不得松开煊儿。
自家母后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煊儿笑得甜丝丝的,像模像样地拍了拍她的背。
“母后,不哭。我命大着呢。”
沐芷兮松开了臂弯,看他笑嘻嘻的样子,也被他给逗乐了。
“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母后喂~”煊儿只顾着向母后撒娇,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父皇就站在床尾。
见这小子恢复了精神,萧熠琰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煊儿缓过劲儿后,难免好奇自己是什么情况。
他摸了摸心口位置,皱着眉问,“母后,我之前都吐血了,是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我们煊儿身体好着呢。”沐芷兮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温柔。
他还是个孩子,现阶段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身为父母的他们,会好好保护他。
“煊儿饿了吗?想吃什么,母后给你做。”她笑眼弯弯,仿若之前无事发生一般。
煊儿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咧开嘴笑。
“我虽然想吃母后亲手做的东西,却又不想母后太辛苦呢。”
见他这么乖巧,沐芷兮的眼中盈满了温柔的宠爱。
“你是我儿子,不辛苦。”
“那我想吃母后做的栗子糕。”煊儿脱口而出,像是图谋已久。
萧熠琰: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沐芷兮捏了捏他的小脸,幸福地笑着。
“好的呀。母后马上去给你做,乖乖等着哦。”
“嗯嗯!”煊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在沐芷兮离开东宫后,他脸上的稚嫩与笑容尽都褪去。
“父皇,母后已经走了,你就告诉我实情吧,到底是谁害我。”他抬眼看向萧熠琰,年龄虽小,身上却有种成人的稳重睿智。
萧熠琰满意地笑了笑,“不算太笨,还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煊儿嘴角一撇,“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萧熠琰担心他着凉,帮他扯了扯被子,“你还小,就算知道那人是谁,也没法解决他。”
煊儿坐在床头,一只手放在下巴处,作沉思状。
不需片刻,他便有了答案。
“是那个戴着面具的荣王吧。现在,有胆子对我这个太子下手的,也只有他了。”
萧熠琰眸色一冷,正声询问,“你怎么会知道他。”
“因为他经常去军营啊。”煊儿回答得很实诚。
“前几天,我总会在军营看到他。那老家伙就像只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听了煊儿的描述,萧熠琰心里警铃大作。
“他跟你说过什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出于担心,语气带着些微急躁。
煊儿仔细地回想了会儿,摸着下巴,目视斜上方,眉头也挤成了一个“川”。
“他说了好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反正是要我觉得,我是个废物,不配当太子。还说父皇你很快就会有别的妃嫔,等到他们给你生下皇子后,我这个太子就会被废。
“对了,他还说,能帮我得到父皇的宠爱。我当时一听,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我是缺爱的三岁孩子呢,再说了,宠爱什么的,本太子会稀罕?”
萧熠琰皱眉沉思。
他倒是不担心煊儿被萧懿宸蛊惑。
但他最后那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煊儿又想到了什么,滔滔不绝地回忆道。
“他还说,母后是被父皇强抢的,说我的生父另有其人。
“简直好笑死了,我全当他是在放屁。
“他怕是以为我不照镜子,光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是不是亲生的吧。
“父皇,你那个王叔头脑不聪明吧?”
萧熠琰嘴角轻扬,上手揉了把煊儿的脑袋。
“嗯,是不大聪明。他小时候掉进池塘,脑袋进了水。我们不跟他计较。”
煊儿摇了摇头,啧啧不已。“太可悲了。我当时就是看他那努力当坏人的样子,有点同情他,忍不住配合了他几天呢。”
得知萧懿宸曾多次去军营骚扰煊儿,萧熠琰眸中的冷意更甚。
原来,潇逸诚早就盯上煊儿了。
奇怪的是,他之前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萧懿宸的行踪,却无人汇报过这一点。
难道,就连煊儿身边的随行暗卫都没有察觉到么。
这足以说明,萧懿宸已经能够悄无声息地混入军营了。
“这段时间待在宫中,无需再去军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看他这一脸失落的表情,萧熠琰哂笑道,“怎么,在军营里叠被子叠上瘾了?”
煊儿甚是肯定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才不是呢!主要是不想让人觉得本太子很怂,被人下个毒,就不敢去军营了。身为太子,以后还会遇到不少危机,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宫里吧。”
“你能有这个觉悟,父皇很欣慰。但你还小,即便害怕逃避,也无可厚非。”
他亲眼看着煊儿从一个小不点长成如今这样的身量,深谙他的脾气秉性。
这孩子,自小就渴望变强大,人小鬼大,不知所谓。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野心,才称得上是他萧熠琰的儿子。
沐芷兮做完栗子糕后,并未马上进殿。
父子俩难得在谈心,她想让他们多相处会儿。
另外,不得不说,今晚的月色确实不错。
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会作何选择。
明哲保身,还是执意要保全萧懿宸?
夜已深。
客栈内,伤痕遍布的萧懿宸正在接受大夫的诊治。
客栈外,沈瑜亲自带着人马,将整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踏踏踏!
脚步声急迫。
一身着劲装的捕快从客栈里面跑了出来。
来到沈瑜面前时,站定,行礼。
“启禀大人,客栈内所有不相干人等已经尽数被驱逐,荣王殿下和太皇太后在天字号房,屋外有侍卫把守。”
“那就继续等着。”沈瑜站在首位,双手背在身后,火光映照下,俊颜明暗参半。
月光勾勒着他那颀长的身影,连影子都犀利了几分。
大理寺经手的都是大案子,他们拿人,势必会闹出一番动静。
附近的百姓纷纷来此看热闹,一直到宵禁。
客栈外,所有人都板正着背。
在大理寺当值,时常会轮到值夜。
有时候,光是审讯犯人也会忙到很晚。
因此,对于他们而言,熬到这么晚也不算什么。
只是,这次要逮捕的是荣王,当今皇上的王叔,太皇太后的亲儿子。
众人皆觉得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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