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大夫,你在这儿站这做什么?”明影正巧要往拓跋将、军、府去,却见着靳丰年一个人站在街头发愣,也不知是何缘故?
靳丰年回过神,一把拽过明影,进了边上的小巷里,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周遭无人,他才低声问,“我好像看到青卷了,他是不是也在石城?做什么?要保护谁吗?”
他记得,青卷被派出去找南王宋烈,若是青卷在这儿,岂非……
“姑爷的人,咱们不清楚。”不该过问的,明影一句话都不会多说,“靳大夫,您与其在这站着,还不如回去问问。”
靳丰年想想也是,“那你去哪?”
“我去将、军、府找拓跋姑娘。”明影道,“虽然大人现在很忙,但是点阅军士之事将近,该办的事儿咱也不敢耽搁。”
靳丰年点了头,“去吧去吧,我这就回府。”
他来这石城太久了,对城内也算是摸了个大概,原本惦念边关战事,怕裴春秋那个老顽固会搞不定,想早早回去,如今知道老大和老八那两个王八犊子,可能要对七皇府下手,作为老父亲,哪敢现在就走,万一靳月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得悔恨终身?
虽说,傅家那狐狸城府颇深,又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可到底人无完人,百密尚且有一疏,遑论到时候真的干起仗来,他们还有个孩子得护。
羁绊多了,思虑也就多了,很多事未必能放得开手,靳丰年不放心,来都来了,得看好闺女和一对小家伙,要不然,岂非白来一趟?!
傅九卿从书房里出来,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两个小的应该快午睡了,他正好去瞧她一眼,再入宫。
房间里倒也安静,小丫头睡着了,只是还有个小顽皮,睁着眼不睡觉,嘴巴里哼哼唧唧的,最后便落在了靳月的怀中,才算安分下来。
于是乎,傅九卿进来的时候,众人正好往外退,靳月坐在屏风后面,身子半蜷着。
“公子!”霜枝低唤一声,赶紧领着人全部退出去。
母乳这个问题,靳月是问过嬷嬷的,尤其是她这样刚刚当母亲的,前几个月的母乳对孩子最好,所以傅九卿不在的时候,她便悄悄的……
身后的动静,她不是听不到,但是孩子眼帘半垂,眼见着快要睡着了,自然是不敢动弹的。
眼睁睁看着傅九卿绕过屏风,黑着脸杵在自己面前,靳月宛若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的垂了一下羽睫,再不敢抬头看他。
怀里的小家伙,吃得正香,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将软乎乎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食粮上,仿若是在宣誓主权。
嗯,这是我的……
傅九卿的面色几乎黑成了锅底,周身寒戾瑟瑟,大有山雨欲来之状。
然则,还不等他发作,靳月突然抬头,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意思何其明显,这是自家儿子,又是旁人!
幸好不是旁人,否则傅九卿还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视线掠过她的面颊,沿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瞧着自家那小子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傅九卿兀的喉间滚动,眉心愈发拧紧。
渐渐地,怀里的孩子不动了,眼眸亦不再睁开,半晌过后便呼吸均匀。
如此,靳月赶紧拢了衣襟,将孩子抱了出去。
霜枝就在门外候着,赶紧让乳母接了孩子离开,快速关上了房门,每每少夫人抱着小公子的时候,那位爷似乎都不太高兴。
衣襟上,胸前,有些水渍,靳月自己未察,径直走到了傅九卿面前。
他已经走出了屏风,就在床边坐着,面色依旧不太好,瞧着她的时候,眼神略显阴鸷,“你自己的身子如何,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孩子饿了!”靳月赔笑,音色低柔,极尽讨好之意,“相公,只这一次,唯这一次,下不为例。”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傅九卿不买账。
靳月撇撇嘴,“那是咱们的孩子,又不是别人生的。”
“不管是谁的孩子,来日与我白头到老的,只是你而已!”傅九卿幽邃的瞳仁里,泛着凛凛寒光,“一个会娶,一个会嫁,终是你我二人在一处,才算一辈子。”
少了谁,都不是一辈子。
他望她能身康体健,而不是因为母爱,折腾她自个的身子。
自己都舍不得,遑论孩子?!
“我知道错了!”靳月挨着他坐下,“真的真的,下回……”
“还有下回?”傅九卿目光陡戾。
靳月忙举手发誓,“下不为例!”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
终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衣襟上,化开的水渍是方才那小子弄出来的,带着一点点的香,一点点的透,将内里的浅色、肚、兜都映了出来。
傅九卿喉间滚动,置于腿上的双手微微蜷起,指关节略显青白,他音色略哑的问,“为夫多久没碰你了?”
靳月一愣,“??”
“靳大夫说,养得久一些,对你更好些!”傅九卿又道。
靳月如释重负,“哦!”
内心竟还带着些许,小小……小小的失落。
只是……傅九卿这是什么眼神?
靳月猛地挪开身子,一下子挪到了床尾位置,明亮的眸子略带羞恼的盯着他,“你想都别想!”
霜枝和明珠在院子里等着,宫里来了人,正在前厅里坐着,君山前来请人。
“还没出来?”君山问。
霜枝点头,“公子脸色不太好。”
“少夫人又抱了小公子?”君山问。
霜枝点头,“刚好撞见。”
“不都说男人喜欢儿子吗?怎么到了咱们公子这儿,反而跟仇人似的?”明珠低声叹气,“少夫人抱抱小姐倒也罢了,横竖不能沾了小公子!”
霜枝嗤笑,“公子说了,少夫人抱着小公子,等同于抱着别人的相公。”
君山轻咳一声,“怎么觉得有点道理?”
自己的媳妇,自然不能抱别人家的相公,想想……还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啊,公子自己可以抱,少夫人只能瞧着,偶尔哭得厉害了,才能抱一抱,但也只是偶尔……”霜枝笑了笑,再抬头,骤见傅九卿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门。
三人皆是一愣,就公子一人出来?
少夫人呢?
“公子,宫里来人了!”君山行礼。
傅九卿倒也没多说什么,抬步就往外走,还不忘叮嘱霜枝和明珠,“你们待会再进去。”
霜枝和明珠面面相觑,行礼应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屋内才隐约传来动静,霜枝和明珠赶紧上前,却也没敢推门,只是扒拉在门口张望着,估摸着公子又对少夫人做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又1下达这样的命令?
“少夫人?”见着靳月出来,二人快速站直了身子。
靳月揉着手腕,面色不是太好,走出门口之后,又甩了甩白皙的柔荑,幽然叹口气,无奈的摇头,眼下便如此了,等她养好身子,估计老腰都会保不住。
如何是好啊?!
“少夫人,您的手没事吧?”明珠低声问,“是扭着了吗?”
霜枝拽了明珠一把,悄然转了话锋,“少夫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的人?”靳月愣怔,“刚来的?”
明珠忙道,“来了好一会,不知道现在走了没有?公子已经去了前厅,少夫人要去看看吗?”
“宫里?应该是商议点阅之事。”靳月瞧着自己微红的手腕,羽睫半垂着,眉心微微拧起,“主君对格里有了防范之心,觉得此人凉薄,不堪托付重任,而莫桑因八皇妃的事,一直待在八皇府不出门,主君能委以重任的只有相公。”
霜枝有些疑虑,“如此这般,公子岂非、岂非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有他的打算!”靳月相信傅九卿。
靳丰年疾步行来,“月儿,你在就好,我问你个事儿,这青卷是不是也在石城?”
“爹……如何知道?”靳月皱眉。
靳丰年吐出一口气,“可见,是真的了!”
“爹,您莫担心,不会有事的。”靳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家老父亲操心惯了,自然是闲不住的。
靳丰年岂会不担心,青卷都在石城,说明这背后的事儿不简单,他张了张嘴,然则瞧着靳月胸有成竹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
孩子长大了,不再像当初刚来的时候那样,需要他保护,需要他救治,需要他处处看着。
“爹,放心!”靳月笑靥温柔。
靳丰年点头,“既然你叫我放心,那我便放心,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是时候该听从你们的安排了!只有一样,若是遇见了难处,别报喜不报忧!爹不是外人,不想最后一个知道真相!”
“嗯!”靳月心头泛酸,“月儿如今也是当娘的人了,知道爹的苦心!爹,您就放心吧,咱们之前能横冲直撞,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孩子了!”
靳丰年欣慰的笑,“下决定之前,多想想孩子,没坏处。”
不过,直到晚饭时分,傅九卿都没回来。
“少夫人,您先吃吧,不用等公子了,估计这会应该是留在宫里了。”霜枝宽慰。
靳月点头,“上菜吧!”
只是这顿饭,靳月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自从她生完孩子,傅九卿便有忙不完的公务,但是……即便白日里忙得不见人影,晚饭总是要回来与她一道。
今日,有些非同寻常。
事实上,傅九卿进了御书房便没再出来,关起门来,两父子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连萧朴都站外头,未能进到书房内。
晚膳,是萧朴送进去的,但也仅仅只是送进去罢了!
直到戌时过后,傅九卿才走出书房。
“公子!”君山行礼。
傅九卿没吭声,抬步走在宫道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落在他清隽的面上,光影迷离而变化莫测,直到走出去甚远,他忽然顿住脚步,瞧了一眼今晚的夜空。
星辰闪烁,月色渺渺。
“公子,您没事吧?”君山低声关慰。
傅九卿面色沉沉,幽邃的眸若有所思的,瞧着正前方。
有人影,早早的立在漆黑的宫门边上,借着微弱的光影,君山瞧清楚了,“是雪妃娘娘!”
尺雪等的便是傅九卿,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便是这么久。
戌时已过,宫道上几乎没什么人,而且这是内宫门,到了这个时辰更是无人敢所以走动,只需守门的侍卫别多嘴便是。
而宫内的侍卫,多数是八皇府的眼线,换言之……这里只是看上去安全,实则杀机四伏!
笼子,囚笼。
不外如是!
傅九卿缓步近前,尺雪从最初的焦灼,瞬时换做如释重负,几乎是冲到傅九卿面前。
“七皇子!”尺雪呼吸微促,“可否借一步说话?”
傅九卿连眼角余光都未曾给予,抬步便迈出门槛,准备走出内宫,谁知下一刻,尺雪快速张开双臂,堵在他面前。
也亏得他脚步沉稳,连片衣角都没让她沾着,毕竟家里那位,嗅觉格外敏锐,他舍不得让她皱眉,自要防范于未然。
傅九卿退开半步,居高临下的睨她,眼底的凉薄与不屑,清晰可见。
“七皇子!”尺雪攥紧袖口,“我、我想知道……”
傅九卿瞥了君山一眼,君山了然,旋即挡在了尺雪与傅九卿之间。
君山躬身行礼,“此处乃是内宫,还望雪妃娘娘莫要靠七皇子太近,毕竟尊卑有别,男女有防,请雪妃娘娘见谅!”
所谓尊卑:他是皇子,而她不敢是主君的妾。
既是妾,自然比不得皇子尊贵。
依着北澜的规矩,若是现任主君驾崩,她们这些不曾生育的妾室,要么被逐出宫,一起被管束起来,要么就是被新的主君挑中,继续留在后宫里。
伺候完了老子,再伺候儿子!
尺雪再得宠,只要没有子嗣,就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七皇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问,当日我所求之事,您可有答案了?”尺雪音色温软,站在原地等着傅九卿的回答。
佯装出来的乖顺,在傅九卿看来,委实嫌恶得很!
天色已晚,若是再不回去,估计那位要早早的睡了,到时候留给他一个脊背,委实冤枉得很!
“此事与你无关!”傅九卿还是那句话,“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该你过问,不该你做的,最好适可而止,免得到时候作茧自缚。”
这话还是客气的。
尺雪绷紧了身子,“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都这样待我?”
“那就得问问你自己做过什么,值得让人相信吗?”傅九卿作势要走。
尺雪咬着牙,“主君的命,在我手里。”
“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做不了主,还想做旁人的主?”傅九卿侧过脸,目光清冽无温,“摸摸你自个脖子上的脑袋再说!”
尺雪呼吸微促,“我认真的。”
“亦然!”傅九卿压根不想搭理她。
尺雪不甘心,“傅九卿,纵然你是七皇子又如何?在北澜,你根基尚浅,有什么本事与别的皇子争斗?主君留我在他身边,若是我……”
“不想一尸两命,就闭嘴!”傅九卿目色陡戾,“别再纠缠不休!”
尺雪绝艳的面上,漾开瘆人的青白,“果然,所谓的情义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表面上兄弟情深,实则不过如此,我原以为七皇子同他的情分,会不顾一切的救他,没想到……是我低估了权欲熏心这四个字的分量。”
“是你高估了你自己,你觉得自己一头扎进来,便是情义两全?蠢!”傅九卿抬步往前走,“自以为是!”
自不量力!
尺雪站在原地,面上的焦灼之色,渐渐的淡去,唇角的笑意却逐渐浮现,掌心落在小腹处,“七皇子……傅九卿?!呵……”
“公子,奴才总觉得这雪妃娘娘,今夜怪怪的。”君山皱眉,紧跟在傅九卿身后。
傅九卿深吸一口气,“人贵有自知之明,她无自知之明,却还在自鸣得意,成了弃子犹不可知,在正常人看来,自然是奇怪至极!”
“如斯嚣张,怕是八皇子许了她什么。”君山道。
傅九卿勾唇冷笑,能许什么?不过是肚子里的一块肉,来日的后宫之位。
主君还活着,他的儿子却早早的,将他的身后事都算计好了,也不知来日得知,主君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不知道为何,她这般反反复复的提及南王殿下,奴才反而觉得……觉得,似乎没有太多真心?”君山取了杌子,扶着傅九卿上了马车。
傅九卿勾唇,未答。
有些东西,也许曾经是真心的,但是时日长久,最初的那点悸动,远不如身上的绫罗绸缎,发间的一枚宝玉簪子,人呢……便是这么现实!
始于幻想,忠于现实。
马车离开皇宫,直奔七皇府而去。
尺雪松了松衣襟,肩头扯出两红痕,便眼眶微红的进了御书房,此前主君不让她进,但是现在主君身子不适,都是她在陪王伴驾,便也允许她自由出入。
事实上,自那次靳月收拾了她一顿,主君给了她一巴掌,她的禁足令便在无形中消失了,再也不是囿于一隅的金丝雀。
“这是……”主君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的咳嗽着,“你怎么回事?”
绝艳的面上,漾开无声的倔强,尺雪站在那里,呼吸微沉,“回主君的话,没什么大碍,左不过是路上、路上撞见了七皇子!”
主君的咳嗽,愈严重了些,连说话的口吻都变得急促起来,“你过来,过来让我看看!”
如此模样,若说没什么大碍,还真是……难以叫人信服!
“混账!混账!”主君咬着后槽牙,兀的握紧了尺雪的手腕,“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是七皇子吗?”
尺雪没吭声,半垂着眉眼,清冷孤傲之态,委实叫人难辨真假,她伸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的,眼角泛着些许盈光……
萧朴在外头候着,只听得御书房内,冷不丁传出了杯盏……被掼碎在地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
七皇府内。
傅九卿回来得还算极是,靳月刚沐浴完毕,坐在床沿准备安寝。
许是走得太着急,房门刚合上,他便捂着心口生生咳了一阵,好半晌才平息。
“没事吧?”靳月搀着他坐下,与他递了杯温水,“君山的药呢?”
傅九卿面色苍白,唇上的血色亦褪得干净,“无妨!”
“好些吗?”靳月挨着他坐下,伸手捋着他的脊背,“这么着急作甚?我又不会跑。”
傅九卿眼角眉梢微挑,“真不会跑?”
“孩子都给你生了两,还往那儿跑?左手一个儿子,右手一个闺女,打量着我是挑货郎吗?”靳月翻个白眼,拳头轻轻砸在他胸口,“倒是你,大晚上的夜不归宿,身上还沾了点……”
她凑到他身上狠狠嗅了两下,“胭脂香味。”
“咳咳咳……”傅九卿眉心一口,快速将杯盏放下,“是雪妃!”
靳月一愣,转而又想明白了,“找你准没好事,这回又是冲着南王的事儿来的?”
“知道就好!”傅九卿点了一下头,“不过……你可信我?”
靳月慢悠悠的坐在他怀里,“下午试过了,晚上别想!”
她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又想哄着她主动,都惯了,谁还吃他这一套?!
“她这会,估计算计到了主君头上。”傅九卿圈着她的腰肢,许是缓过气儿来了,忽然将她打横抱起,缓步行至床前坐着。
靳月心惊,“主君?”
“别怕!”傅九卿伏在她耳畔低语。
夫妻两个咬耳朵,靳月唇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半晌过后,她直起身子,眉心紧紧蹙起,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羽睫微颤,一言不发。
“别担心。”他吻过她的唇,贪恋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刚刚沐浴过的妻,身上漾开令人心驰神往的气息,勾着他的心肝,挑着他敏感的神经,恨不能就这样将她拆骨入腹。
可月子刚出来,他哪敢啊……她为他诞下双生子,已然亏虚得厉害,若再有损伤,岂非功亏一篑?忍一时,毫发无伤,贪一时,悔之莫及。
“我忽然明白,你这般城府源于何处,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轻靠在他怀中,额头贴着他的脖颈肌肤,温热与凉薄相互传递,相互中和,相互依偎。
傅九卿蓦地将她压在了床榻上,“你不还是替我生了两个下梁?”
她躺在床榻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鼻尖微红,竟是弓起身子,在他削薄的唇上轻啄着……
他没有动,喉间滚动,任由她肆意妄为。
“要小心!”她眼角微红,冲着他绽放笑容。
他欺身而上,“其实,你也是想的!”
靳月呼吸一窒,唇上微凉,那张脸近在咫尺,瞬时模糊得不成样子,属于他的淡雅茶香,萦绕在唇齿间,亦萦绕在心头。
霜枝和明珠在外头守着,君山倒是不知去了何处,直到黎明将至才转回,安静的候在院子里等着公子醒来,再进门伺候。
晨起进早饭的时候,宫里的侍卫忽然闯了进来。
“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靳丰年拍案而起,“一大早的不得安生。”
傅九卿将燕窝粥推到靳月面前,又往她的小碟子里夹了小笼包,“好好吃饭,别管闲事,知道吗?”
“知道!”靳月定定的看他,紧了紧手中的筷子,指关节略显青白。
萧朴上前行礼,“七皇子,七皇妃!”
“何事?”傅九卿背对着外头的人,神色淡然自若。
萧朴直起身,“主君有命,请七皇子马上入宫。”
“一大早的,是主君身子不适?”傅九卿问。
靳月埋头喝着粥,瞧一眼身边的靳丰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爹,吃饭!”
闻言,靳丰年落座,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极不是滋味。
“昨天夜里,您见过雪妃娘娘吧?”萧朴道。
傅九卿手上的动作一顿,“见过。”
“那便没错了,请吧!”萧朴躬身。
院子里,还站着一些官员,可见……事不小。
傅九卿也不多话,走到院子里,随着一帮人往外走。
“岂有此理,什么雪妃?什么昨天夜里?这小子昨晚做了什么?”靳丰年有些慌,“月儿,你告诉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爹,没什么事儿,您别担心。”靳月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他,您也该……知道他的为人。”
傅九卿的为人如何,靳丰年知道,可是……可是他也担心,开过荤之后,哪里还肯吃素?从她有孕到生产、月子,这么长一段时间,傅九卿又是个正常男子!
午后时分,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傅九卿被收监牢房,暂时关押,至于罪名……似乎是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听得这消息的时候,靳月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岁寒火急火燎的冲进七皇府,跑得气喘吁吁,“月月,月月!七哥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对父皇大不敬呢?是不是另有隐情?”
靳月站在院子里,紧握着秋千绳,一动不动。
“月月?”岁寒一抹额头的汗,“你快说话,是不是因为那个妖妃?”
靳月抿唇,“岁寒,最近……留在七皇府陪我,不要出府,不要回宫,也不用……再去八皇府了!”
岁寒隐隐觉得,似有事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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