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竞与褚氏的确是辗转听说了沈恒被廷杖的消息,特意赶来探望的。
瞧得迎出来的季善满脸的憔悴,就像脱了水的花儿似的,孟竞先就没忍不住道:“嫂夫人,子晟兄怎么样了?我在国子监都听说了他、他……他现在还好吧?我知道嫂夫人担心,但照顾子晟兄之余,也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垮,子晟兄还等着你照顾呢。”
褚氏闻言,忙也道:“是啊沈四嫂,你再着急,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我旁的不成,帮着跑跑腿,打打杂还是没问题的。”
季善冲夫妻两个一欠身,才道:“多谢孟二哥孟二嫂了,相公万幸没有性命之忧,但因伤得重,这几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夜里还总是发热,少有清醒的时候。不过据大夫说来,过几日应当就能好转了,我也还好,只是稍稍有些累罢了,多谢孟二哥孟二嫂关心了,快里边儿请,正好叶大掌柜也在。”
说完一路引了孟竞与褚氏往里走。
孟竞走了几步,忍不住又问道:“嫂夫人,你知道子晟兄到底上了什么折子,才会惹得皇上如此大怒吗?我只恍惚听说了好像是有关后宫娘娘们晋封的,皇上恼的也是这是自己的家务事,子晟兄亦不是御史言官,本不该上这折子……嫂夫人若是知道,能与我说说吗?”
季善想到孟竞如今在国子监念书,能进国子监的,纵自家不是非富即贵,也少不得几门贵戚,都消息灵通,孟竞能听说几分也是顺理成章,自然没有遮掩的必要。
因叹道:“我事先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相公把我都瞒得死死的,还是他都被廷杖了,焕生回来报信儿,我才知道的。等他昨儿醒了时,我问他到底上了什么折子,为什么要上折子?他说既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皇上原配明明尚在,何以要弄什么二妃同晋皇贵妃,岂非是宠妾灭妻?置皇后娘娘于何地?往后天下臣民都上行下效又当如何?皇上是明君,他是皇上的臣工,既觉得皇上此举不妥,有损圣誉之险,他自当劝谏,恪尽臣工之道才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这些事哪是他能管的,关键他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了,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真不知到底怎么想的!”
孟竞这下都明白了,忙道:“我之前是听过一点风声,皇上要晋张贵妃为皇贵妃,之后又听说还要连二皇子的生母一起晋,我那些同窗都说,皇上是为了将来……那的确不该是子晟兄能掺和的。可惜事先我也不知道子晟兄的打算,不然一定要好生劝一劝他的。”
季善道:“如今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眼下我想的只是他能尽快好起来,至于旁的,都听天由命吧。”
说话间,几人已进了厅堂里,叶大掌柜忙起身给孟竞夫妇见礼,二人也忙给叶大掌柜回了礼。
季善便与孟竞道:“才叶老便要去亲眼瞧一瞧相公,否则不能安心,孟二哥要一起吗?”
待孟竞应了,“方便的话,自然我也想去看看子晟兄。”,又与褚氏说了一句:“那孟二嫂少坐片刻啊,我们很快就回来。”
再让杨柳上茶来,先陪着褚氏后,方引着叶大掌柜与孟竞去了房间里看沈恒。
沈恒还沉沉睡着,因才受了重创,这两日又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当真是又瘦又憔悴,看得叶大掌柜眼圈立时红了,低声与季善道:“沈相公此番真是吃苦了,太太定要好生与他补补才是。”
孟竞心里也沉甸甸的,低道:“嫂夫人,要不我告几日假,过来帮你照顾子晟兄吧?眼下子晟兄这个样子,的确旁的都是次要的,能让他尽快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季善先引了二人到屋外,才道:“大夫说相公身体底子还算好,只要把这几日过了,后面恢复起来就快了,我也会好生给他滋补的,所以叶老和孟二哥都放心吧。也不必你们帮忙,家里这么多人呢,我忙得过来的,就别耽误你们各自的正事儿了,心意到了已经够了。”
叶大掌柜点点头,“既太太不需要帮忙,我就先走了,过两日再来看望沈相公啊。”
沈相公如今这个样子,正是用银子的时候,那他更得把飘香经营好了,尽可能多的赚银子,让太太和沈相公随取随有才是。
季善知道叶大掌柜忙,也不留他,与他和孟竞一道回了厅堂,又让焕生代自己送了他出去,方与孟竞褚氏道:“孟二哥学业繁忙,孟二嫂也有自己的事儿,我忙得过来的,真的不用你们留下帮忙。不过我这不是在下逐客令哈,若你们愿意留下用午膳,我仍是欢迎之至。”
孟竞想了想,道:“嫂夫人,你知道子晟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你可已代子晟兄给罗大人去信,请他老人家示下了?大姑爷呢,此番之事大姑爷又怎么说,能不能帮着想想法子呢?就怕皇上廷杖了子晟兄仍不肯消气,后续还有别的惩处……不管怎么说,也得把子晟兄的功名给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功名还在,子晟兄便早晚有起复那一日的,你不知道,如今子晟兄在我们国子监大半人心里风评都极好,想来在士林之间当也是一样的。”
季善一听便知道孟竞是真心为沈恒着想的,道:“如今就是在等恩师的回信,大姑爷也说会帮着想法子的,总归过阵子应当就能见分晓了,让孟二哥费心了。也亏得有你们这些亲朋的支持,我和相公才能撑下去,只能等相公大好了,才一一答谢大家了。”
孟竞忙道:“嫂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什么忙都没能帮上,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褚氏也道,“是啊沈四嫂,本来来之前,我还打算给沈四哥带些药材补品的,相公却说,怕我们带来的也用不上,兼之又着急,竟是什么都没带,结果力也没能出上,哪里支持沈四嫂了?您再这么说,我和相公可就要无地自容了。”
季善却仍是再次谢了二人,因二人坚持要走,不愿再留下给她平添麻烦,又送了二人出去。
之后,裴钦又打发人给沈恒送了好些药材补品来,活血化瘀收敛的各种丸药更是应有尽有,也不管对症不对症,沈恒能不能用。
季善好笑暖心过后,把药材都收下,又让杨柳给来人打了赏,送了出去,方回了房间去瞧沈恒。
就见沈恒已经醒了,正艰难的想要翻身,季善忙上前道:“相公你要什么?要什么你就叫人啊,当你如今还是之前行动自如之时呢?”
沈恒瞧得是她,霎时卸了力,道:“善善,我就是想翻个身,趴得我实在太难受了……你忙什么呢,家里是不是又来人了?”
季善想也知道他只能一直趴着有多难受,嗔了一句:“再难受也是自找的,活该!”
却仍是忍不住帮他侧身躺了,又拿大迎枕给他撑住了腹部,才道:“是,才叶老和孟二哥孟二嫂来过,二哥也打发人给你送了一大堆药材补品来。亏得如今你那些同科同僚应当都不会登咱们家的门了,不然我还得应酬答谢他们,就真是要累趴下了。不过就算你挨了廷杖,如今好歹还算是翰林院的人,怎么你们刘大人都没说打发人来瞧瞧你,问候一下呢?这茶凉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沈恒道:“如今局势不明,自然都对我敬而远之。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如今只想安静的养伤,也不愿善善你再多受累,你这几日都是身心俱疲,本来也够累了。”
季善听得叹道:“累其实并不算太累,主要是心里有些焦灼,再就是看你这么痛苦,心里也不好受,你快点儿好起来吧!真亏得早早把娘送回去了,不然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还不定得多难受呢……算着时间,她和浚生该快到省城了吧?已经离得这么远了,她肯定感知不到你才遭了大罪了吧?”
沈恒皱眉道:“如今恩师不在会宁了,这次的事邸报又肯定会传到各州府的,只盼传不到天泉,更传不到清溪吧,不然爹娘听说了,还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儿。”
季善白他,“知道会让至亲担心,做事之前好歹留个心眼儿啊……罢了,要解决三急吗?大夫说今儿要来给你换药,估摸着快来了吧?”
待帮着沈恒解决了问题,又收拾了一番,大夫便来了。
拆了沈恒的纱布看了一回,道:“一些地方已经在结痂了,可见恢复良好,也亏得如今天儿不冷也不热,不至于化脓。不过还是得趴着静养,不宜走动。”
随即又给沈恒上了药,包扎好了,吃的药则仍是按之前的方子,由焕生送了出去。
下午,因这两日睡得有点儿多,沈恒睡不着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季善说起闲话儿来,又让季善取了书来自己看,聊以打发时间兼等赵穆,自他昏迷以来,还没见过赵穆,有很多话都得当面与赵穆沟通才行。
却是等来等去,没等来赵穆,反而等来了罗晨曦。
罗晨曦终于见到醒着了的沈恒了,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瞧得师兄终于在好转了,我也能心安了,这两日我当真是吃不下也睡不着,都快没脸来见善善了。那师兄现在疼得好些了吗?我看你不过几日,都瘦得快脱相了,心里真是好生难受,偏又帮不上什么忙……”
沈恒见她说着都快哭了,忙笑道:“师妹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又不是外人。倒是妹夫这几日一定很忙吧?你让他尽快抽个时间来见我一面吧,我有话与他说。”
罗晨曦点头应了,“相公说他忙完了就来见师兄,最迟应该就是明日,师兄再等一等吧。”
又与季善道:“七皇子妃打发人送了好些药材补品到我们家,让我代她给师兄送来,说七皇子如今实在不宜与师兄扯上关系,所以不能亲自来探望,还请师兄千万见谅。”
沈恒忙道:“我都知道,师妹让七皇子和七皇子妃不必客气,本来就是我心甘情愿的。”
罗晨曦又与沈恒说了几句话,到底男女有别不宜在沈恒床前多留,且也怕打扰了沈恒休息,便先出去了。
余下季善安顿沈恒睡一会儿后,方也去了厅堂里。
罗晨曦一见季善过来,便招手道:“善善,听说上午大夫又来过,怎么说的?就该把大夫一直留在家里,等师兄大好了再让他回去的,大不了多给他些诊金也就是了。”
季善道:“你倒是说得轻巧,把大夫一直留在咱们家里,让其他病人又怎么办?大夫说你师兄恢复得挺好的,就是还是不宜走动,只怕还得在床上趴个十日八日的,才能下床稍事活动吧。对了,这两日朝中都是什么情形,晋皇贵妃的事应当是彻底办不成了吧?若还是让皇上给坚持办成了,你师兄这顿打可就真是白挨了。”
罗晨曦道:“朝中倒是没什么动静,瞧着就像压根儿没发生过这回事一般,听说皇上也是如常上朝,如常处理正事。但宗室里有风声说,内务府准备皇贵妃晋封的一应礼仪都停下了,针工局也停止了赶制皇贵妃礼服,看来应当是要不了了之了,本来皇上也没有正式下旨的,一直都只是风声罢了。”
季善眉头稍松,“那就好,虽然这事儿估摸着有朝一日,终究还是要让皇上办成,但能拖个三两年的,也比立时三刻就让皇上办成给强多了,三两年的时间,什么变数都足够发生了。”
“相公也是这么说的,如今咱们说到底只能行拖字诀。”罗晨曦道,“但听说张贵妃病了,皇上又向来宠爱她,回来万一一个愧疚之下,怜香惜玉之下……所以皇后娘娘正给皇上选新人呢,希望能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吧。”
季善吐了一口气,“这些事真是太复杂了,还是以往在会宁时简简单单的好啊。”
罗晨曦跟着叹道:“是啊,小时候都想长大,简单平凡时都想轰轰烈烈,非要等长大了、烦恼也多了,才知道小时候和简单平凡是多么的难得与可贵。”
姑嫂两个感慨了一回,眼见时辰不早了,罗晨曦惦记六六,方告辞先回去了。
余下季善仍是回房陪着沈恒,照顾沈恒,一夜无话。
翌日傍晚,赵穆终于过来见沈恒了,关起门来与沈恒说了半日的话儿,连季善留他吃了晚饭再走都顾不得,便告辞离开了。
季善从他那儿什么信息都得不到,自然只能问沈恒了,“妹夫都与你说了些什么呢,别又是打着什么先斩后奏的主意,所以才不让我旁听,等我知道时,又是木已成舟了吧?”
沈恒让她说得讪讪的,忙笑道:“再也不会了善善,真再也不会瞒你了,我马上都告诉你。妹夫说,皇上暂时碍于物议,应当不会再惩处我,毕竟我才受了伤,动都不能动,皇上再惩处我就是要我的命,肯定百官都要劝谏的;可等过些日子,我伤好了,皇上会如何发落我,就说不好了,那口气皇上可一直憋着呢,既有我这个现成的出气筒,自是不出白不出。”
“所以打算赶在那之前,想法子把我外放了,届时天高皇帝远的,皇上纵想起了我,吏部都已先一步发了调令,我也早已离开京城了,朝廷总不能朝令夕改吧?只是皇上的怒气总得平息,若是平调我,或是去好的州府,那皇上知道了肯定得怒上加怒。所以只能给我谋一些偏远点的县城,且只能是下等县城,那不但品秩得降一级,充其量只能是从七品了;我去了当地后,也少不得要吃苦受累,如此皇上想着我既挨了廷杖,又贬了官,指不定就愿意揭过这一节了。”
七品到从七品,虽只贬了一级,却是从翰林院到偏远小县,从中枢到地方,真正的差别何止才一级?本来京官就约定俗成要比地方官高一级,如此里外里一折,便事实上是三级的差别,相当于沈恒连贬三级,想来当足够皇上消气了。
季善听得沉吟道:“那你怎么想的?若只是外放,这个结果可就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外放了你反倒能做实事了,虽然前程比之你在翰林院,可能是要打个折扣,或者让你比同期的人发展都晚上那么几年,但你这辈子还长着呢,我觉得也不差那几年,你说呢?”
沈恒听得眼睛直发亮,“我就知道善善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我也是想的外放了能做实事,肯定比现在只能日日待在翰林院修书编纂更有意义。妹夫还说下等县有下等县的优势,更容易做出政绩来,只是物质生活上肯定就得吃苦,可我本来就是底层百姓出身,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吃苦,于来我说,那算得什么苦?我就是、就是怕委屈了善善你……”
季善哼笑,“怕委屈我就别背着我,自作主张啊,如今再来说委屈,还有什么用?况我打小儿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么,那真是吃没的吃,穿没的穿,如今都没有勇气回头去想,那些年到底是怎么熬了过来的,得外放到什么地方去,才能比那时候还苦呢?再说了,地方穷,我又不穷,只要有银子,只要勤劳踏实,我相信到了哪里都苦不了。”
沈恒笑起来,“这倒是,凭善善你的聪明能干和心灵手巧,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的。何况我再怎么贬官,也与妹夫说好了,得让我当主官才是,什么通判县丞县尉之类的副官,都不行,省得届时动辄受人掣肘,那还怎么做实事出政绩,光跟人斗争扯皮都忙不过来了。所以到时候我多半是一县县令,一定不会真委屈了县令太太的。”
季善忍不住吐槽,“这某人还没当上县令呢,就县令太太上了,仔细回头锅盖揭早了敞了气,馒头蒸不熟了。”
吐槽完了,才问沈恒他大概会被外放去哪里,“是南还是北呢?最好能往南,虽然夏日更潮热,但冬日就舒服了,可比北边儿冬冷夏热强多了。”
沈恒听得迟疑道:“妹夫倒是说了几个备选的县城,其中就有一个是穂州府的博罗县,可那里偏远穷困得很,又瘴气横行,从京城到那里,顺利的话,单边据说也得两个来月,要通个信都不方便,善善你确定真想去吗?”
季善这才反应过来,她那个时代最发达最富裕的地方,如今反倒是偏远蛮荒之地。
可她还是宁愿去南方……因又问道:“那另外备选的县城都在哪里呢?”
沈恒道:“一个在陕甘行都司下辖的张掖府辖下,一个在云贵交汇处的叙永府辖下,总体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但我如今这个情况,纵有好地方,也是去不得。”
季善想了想,咝声道:“那就去穂州呗,我虽从没去过那里,却曾在一本书看过,说南方气候比北方好多了,且多临海,指不定我们去了,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当然,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你决定即可,我只是建议罢了,总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就是了。”
沈恒沉吟道:“那容我再想想,回头也再与妹夫商量商量吧。”
季善“嗯”了一声,“那岂不是很快你的调令就会下来,也很快我们就得出发了?你的伤来得及养好吗,家里我也得好生收拾一下才是……这一去我们怕是至少也得三年才能再有机会回京吧?那家里岂止是收拾,得把房子退了,该送人的送人,该变卖的变卖了才是啊,真是光想都觉得好多事呢!”
但心里却是松快的,谁知道继续留在京城,等待沈恒的会是什么呢,眼下的情况,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了。
只是如此一来,就不得不与亲人们暂时分开了……
沈恒道:“应该还能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吧,若真是去穂州,一路便可以坐船,就算我的伤届时还没大好,也不影响赶路的。就是这一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我就说不好了,妹夫倒是说殿下的意思,等我做出政绩了,便找机会把我调回来,可调任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说了就能算的,以我的品秩,到时候述职甚至都不用到京城来……这宅子的确只能退了,就是不知道房东肯不肯退我们余下的银子了,还有……”
季善打断了他,“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知道处理的,你只管安心养你的伤吧。就是不知道恩师是什么意见?他老人家应当已经得到消息了吧,偏你如今伤着,骑不得马,也坐不得车,若真要外放,竟是连当面拜别他老人家都做不到。”
沈恒叹道:“是啊,总是让恩师担心,还把恩师被动卷了进来,我真是太不孝了。”
季善呵呵,“知道自己不孝,就努力干出政绩来,争取早日与恩师团聚……之前还说让爹娘明年又进京来呢,如今却是只能再等几年,才有望一家团聚了。”
说得沈恒不说话了,自古忠孝难两全,只盼七皇子能早日得偿所愿,鸡犬升天吧,届时他一定好生承欢尽孝于二老膝下,把这几年的都加倍补回来!
赵穆之后又来见了沈恒两次,沈恒外放的事便定了下来,地点正是季善属于的穂州府下辖的博罗县,到任之期则是三个月后。
当中自然少不得七皇子与定国公府暗中使力,但也多亏了内阁和吏部的大人们心照不宣给沈恒行了方便,甚至都没有让皇上知道此事,毕竟不过一个低阶官员的调动罢了,哪里就至于要惊动皇上了?
因而十分的顺利。
随即罗府台也特意打发向大哥回了一趟京城来,给沈恒送他的亲笔信。
罗府台在信上说,既是沈恒自己的选择,当然无论什么后果,都该自己承担,且外放也不见得是坏事,能主政一方,造福一方百姓,同样也是在为国尽忠,一展所学。
让沈恒到了博罗后好好干,无愧百姓,无愧自己,至于将来,有他这个恩师在,总不会让沈恒此番白白牺牲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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