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外交部的老人儿了,心里再怎么翻腾,面上也不会显出什么。
他见林微没有丁点儿紧张,联想人家进外交部之前的丰功伟绩,进外交部之后接手的事儿,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能力还被认可的人,给这些新人培训,那估计都是信手拈来。
他放心了,过去跟大家介绍了一下她,便去忙别的事儿了。
林微站在讲台上,笑笑,也不啰嗦,直接进入主题。
就只一上午的时间,她又不求名不求利,在座的又都是成年人,实在没必要弄个别开生面课前动员会。
长得好,是真占便宜。
即便她的个人介绍再怎么简单,就那么礼貌淡笑着,大家也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外交部翻译司的培训处,实践课就是大量的翻译。
林微自我介绍完,准备的就是一段她第一次出国做随行做翻译时,语速相同的一大段话,让他们能记录多少就记录多少。
时间约有五分钟,之后她检查。
这话一出,课堂气氛顿时凝住了。
没人想到那么温和雅致的大美人,上来就是这么生猛。
“准备好了么?”
林微见他们表情凝重,眉眼忍不住弯了一些,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笑意,“只要基础打的好,并不难的。”
众人“……”
“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开始了?”林微征询地看着下面,视线扫过,见他们笔和纸都准备好了,点了点头,“很好,那就开始了。”
她话音落地,众人手中的笔瞬间触到纸上。
这段话涉及时政新闻,里面有些政治观点和词汇是首次出现,还掺杂了一些古诗词,并不像林微说的不难。
五分钟不早不晚,林微这段话说完,停下来。
她一停下来,即便是没有记录完,众人也不再作答。看着她的视线,哀怨得已经犹如实质了。
“你全部记录下来了吧?”
林微朝左边最后面的一个男生伸出手,笑得很是欣慰,“可以给我看看吗?”
男生抿了抿唇,拧眉看着她,“不算全部。”
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将速记下来的纸张递给了她,“老师提到的词,其实我私底下也琢磨翻译了,但有些好像不尽如人意。”
他站着没动,直直看向她,“老师能跟我们讲讲这些专用词的翻译思路吗?”
“你先回去。”林微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笑着抬抬手,视线转移到台下,“速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以交上来。”
她说完,底下的人没有起来,反而互相看了一眼,只不到一分钟,还是交上来了几份。
林微拿着手里的几份速写,笑笑。
先看了起先那个男生的,才去看其他几份。她速度很快,几乎一眼扫过去就是一张。
让人都有些怀疑她有没有看。
林微当然看了,而且看得相当仔细。
底下的人看着,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可被她之前的气势所迫,只敢拿眼神暗搓搓地交流一番,并不敢小声议论。
于是,课堂上一时寂静得让人心发慌。
“大家是不是以为,翻译工作只要专业水平够了就好?”林微抬头,眼睛扫了众人一圈,见他们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嘴角噙了笑,温雅地开了口。
众人:“……”
这问题太奇怪,不敢随便回答。
随手点了几个人,听完他们小心翼翼的答案,林微骤然笑了,灿烂得简直耀眼,声音严肃里却带着几分促狭,“还需要练习臂力呀!”
哈哈哈!
众人一噎,有些说不出话。
就连最开始想向林微讨教的男生也绷紧了脸。
“我没有在说笑。”
林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大家需要做大段的口头翻译时,记笔记就成了翻译中的一个重点。领导人发言的时候,你不可能打断他,让他停下来。如果情况比较紧张,连续十分钟的发言也是有的。你要尽可能减少误差全部翻译出来,没有一定的臂力,仅凭脑子……”
怎么保证一边记录,一边翻译?
后续的话她没说,但看众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已经明白了她未尽的意思。
让他们消化了一会儿,林微才又开了口。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上实践练习课,我没有想要考察专业水平的意思。”
众人:“……”
上来就是一大段时政要点,还说没有考察的意思,骗人!
这赤/裸/裸的控诉表情,叫林微有些想笑,想起自己老师的身份,她收敛了一些,“真的,我没骗你们。这堂课,我是想要告诉你们,该怎么朝着正确的方向去努力。少走弯路,以你们的能力和勤奋,想要达到既定目标,易如反掌。”
嗯,还是夸上一句吧。
发下几个人的速记,林微让他们对比一开始的速记笔迹和末尾的笔迹。
见他们眼里了悟,她又开了口,“以后,你们还会接触到外交部的信函、联合声明、条约、贺电、慰问电,以及领导人之间的信函,所以除了之前我说的,也希望大家之后研究这些文本,做好练习。”
课堂上终究是一步步来的,私底下,进步快的新人可以先自行研究练习这些东西。
她说的直白,而且指向明确,倒是让一群人有了自己的想法,提问极为活跃。
讲课结束,林微笑笑,抬脚准备离开。
就像她说的,她并没有让大家做什么翻译练习。
只是,还没走出教室就被众人给围了个结实。
林微:“……”
想干甚?
打老师是不对的!
自知课上太过残暴直白,狠命打击了小新人们,林微有些心虚。
只是,不等她开口,约莫着她讲完了课,来接她去办公室了解一下情况的翻译司培训处的处长踱步走了进来,严肃地咳了一声。
“这是干什么呢?”
他慢慢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
培训处的处长长了一张严肃的脸,他这一开口,众人都扭头看向了他,只是脚上却没什么动作,倒是叫他看得有些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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