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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依靠谁(1 / 1)

鞭三响,香烟缭绕。

煌煌太和殿,已经不知道有几年没有叫起这样的大朝会了!

按照清中叶之后未变的朝制,这样的朝会,除了军机之外,六部九卿,都应该按日上值。不会一次聚集全的,可是偏偏在今儿。天色未明,隆宗门外的轿子就是一串一串的,白灯笼点得星星点点,穿戴整齐的军机大臣,六部九卿已经全部齐集,等着上值朝会。

这些年以来,就算人不齐的朝会也少有了。什么事情报到中枢来,躲不过去的军机或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们聚集商议一下,然后达拉密章京办稿子,送上去请准就算完。反正拿主意的不是他们,发下去地方会不会照办也天知道。还六部九卿会商呢,穷京官没钱进补,养点精神最要紧。

可是自从徐一凡飞电传捷一到,光绪爷就兴高采烈的叫起了大朝会!

前些日子,一条条坏消息传来,京师已经震动了又震动。一力主战的帝党人人噤若寒蝉,有的人甚至装病闭门不出了,谁也拿不出一个办法。

半个朝鲜沦陷,水师崩溃,海防门户大开…………已经有风言传出。当初老佛爷让一步,就是要看这些清流书生能搞成什么样子,现在看来,还是要请已经荣养归政的老佛爷来拿这个大主意!

光绪最近去颐和园请安也越发的勤,有的时候见着,有的时候没见着。剩下时间就是一堆堆的也不知道有用没有地电谕发出去,募兵筹饷死战叫得震天响。

上面儿地政争先撇开不说。单单说这战事。这么个大清。也号称咸同以来中兴了,怎么就连一个小小日本都打不过?不可一世的北洋武力是败了又败,还拿什么来抵挡小日本鬼子?虽说要募兵,要重集湘军,要赶紧买船,谁都知道这个顶毛用。练了几十年,花了多少饷的北洋都不是对手。新募出来的兵能挡得住?

大清给西洋鬼子欺负得够呛。帝党之所以出现,也不是全然为了争权的。大家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头,这天下。是不是老佛爷弄不成的?还是要指望圣君在上拿权?现在这一路败下来。大家也又有点觉得,这圣君在上,是不是也有点靠不大住?

那又该拿什么办法出来呢?难道真地要如一些大胆书生所叫的。要立什么宪不成?

苦无出路当中,大家都在屏息等待更坏的消息。却没想到,朝鲜传来徐一凡地捷报!他以一万孤军,没得到朝廷半点支援,大家也多多少少知道徐一凡是怎么被朝廷。被北洋排挤压迫地。结果却打出一个杀敌近万的大捷!日本所谓征清第一军的日酋山县有朋那是日军有数地上将,大清时报都介绍过他生平的。现在被徐一凡死死围住,不打死也要献俘京师!

一开始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叶志超吹得还不够大?结果不过两三天,观战的洋人就发回来消息,证实了这个捷报。留守汉城的日军正惶惶不可终日呢。和山县有朋亲自指挥的第五师团已经失去了联络,禁卫军地骑兵甚至都在汉城附近出现过!洋鬼子都亲眼看见了禁卫军的苍龙军旗!

大清朝野,顿时欣喜如狂。单单北京城地茶馆,这些日子,里面叫得最大声的三个字就是徐大帅!大清百姓如痴如狂,终于有个中流砥柱出来挽狂澜于既倒了!

老佛爷不行,皇上亲自指挥不行,大名垂二十年的李中堂不行,可咱们还有个徐大帅!

当然,这些心思都是百姓心里面的。

可是对于这些等候朝会的官员们来说,又是别样一番打算了。这场战事,怎么说都是皇上亲自挑头儿的,老佛爷不管。打败了是李鸿章先顶缸,皇上接着顶缸。现在看来是李鸿章这霉头触定了,可皇上就扬眉吐气起来了!老佛爷对这么个局面,又是怎样的心思呢?

在太监引领下进入大殿的这些官儿们,心思沉沉的都在琢磨这个问题。互相眼神一交,都是赶紧避开。阿弥陀佛,还是再看看风色。

“皇上驾到!”随着净鞭的声音和太监的公鸭嗓门儿,站在大清京官体系高处的这些大臣还有六部九卿山呼万岁而拜。就听见脚步声响,然后是光绪掩不住的笑意的声音:“平身,平身!”

大家爬起来,偷眼朝上瞧。就看见光绪一身朝服,坐在御座上面儿,笑吟吟的捻着朝珠。往日青白的脸色,现在几乎要放出光来。看见群臣已经爬起来就位,笑道:“今儿叫起,就是和大家说说,徐一凡捷报传来,朕已经向太后老佛爷请安叩喜了。老佛爷的慈谕。这场仗,咱们大清打到底!大清以孝治天下,日本在老佛爷万寿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还不该痛痛的剿么?朕奉慈谕,就要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他前面语调轻快,几乎都要笑起来的模样儿,到了后来,口气已经放沉:“朕御极以来,向来以恕道待臣下,凡事只有包容的,还不是期望大家能激发天良,为国效力?战事一开,这才叫试金石呢,知道哪些人简直是敷衍了二十年,一旦开兵就是稀里哗啦!也知道了咱们大清还有哪些忠臣!老佛爷命朕主持对倭战事,朕这次再不包容什么了!不出力,有天理国法等着!前些日子发下去的电谕,军机要查,各部要查,办得怎么样。兵募了没有,饷筹了没有…………敷衍朕的,只有锁拿!另外再拟诏诏示一下倭人,只要退出朕的藩国,认输服软,赔情道歉,朕也能包容,再打下去,就怕他们国灭无日!”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底下群臣有的就噤若寒蝉了。光绪叫起朝会就是在宣示呢,借着打这一仗。他可是要慢慢拿权的。底下人再不拿他当一回事儿。他可是不会客气了。得让他们认明白老大是谁…………徐一凡地捷报激起民气,老佛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打下去。难。

真地要一直拿权了?

底下人各动各的心思,就忘了接话。眼看有些冷场,光绪的脸瞧着就沉了下来。翁同禾一直在班次里面美滋滋的听着,老爷子差点就摇头晃脑了。看看冷场,翁同禾忙不迭的出列,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圣明!我大清以顺诛逆。岂能不胜?皇上圣心默运,秉慈谕而张雷霆,痛剿倭人。必然全胜!臣行走军机。当奉谕唯谨,实心办差,以助圣上得成大业!臣还有几事奉奏…………”

老师这话接得磁实。光绪脸上神色已经松了下来。他们帝党盼这个日子盼了多久哇!当下就笑吟吟的道:“翁大人快平身,有什么事情尽管奏。”

翁同禾还趴在地上,声如洪钟,中气儿十足:“第一是必须法度严谨!皇上决心痛剿倭人,徐大人又在朝鲜连战连捷。这样的大势下。如果再有人不出力死战,打一次败一次。还谎报军情地,只有视罪行之有差,夺职的夺职,锁拿的锁拿,正法地正法!徐大人此胜,倭人已经破胆,再不出力,真真对不住圣上地一片苦心了!”

这话明显是冲着李鸿章来的,作为地方最大的实力派,李鸿章从来不支持光绪,向来都是奉慈禧权威唯谨。慈禧地权威加上李鸿章的实力,压得帝党喘不过气儿来,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帝党趁着东风,就准备下李鸿章的手,扶植自己的实力出来了!

大殿之内一片安静,光绪笑吟吟地点头:“准!朕也就是这个意思……老师还有什么要奏的?都说,都说!”

翁同禾神采熠熠,大声开口:“臣请陛下重赏徐大人,重赏禁卫军出力员。徐大人忠心耿耿,诸军皆败而独却敌锋,振国威而提民心,功莫大于此!不赏何以服天下?禁卫军出力员,朝廷也要加以重赏。禁卫军为朝廷武力,陛下亲军!战胜之后,当还归京师,为我大清长城之靠!”

光绪听得兴奋,腾地一下从御座站起,走了几步:“军机与六部九卿会商,重赏徐一凡与禁卫军出力员!”

他一下站定,傲然道:“小小日本,不自量力,与我大清敌对。不败待何!日本小而我大清大,打下去,没他们的好果子吃!徐一凡一战而胜,朕要集兵朝鲜,灭此朝食!…………诏告天下!”

除了翁同禾外,帝党众臣纷纷拜倒,山呼万岁,其他官员对望一眼,也都拜了下去。军机领班世铎是后党重臣,这些日子在军机处给翁同禾的锋芒压得喘不过气儿来,他一边慢腾腾的跪下,一边在心里面冷笑:“轻狂!还真以为一个徐一凡,就是泰山之靠了?再传来打输的消息,看你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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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洋大臣衙门。

在李鸿章的书房之内,两人默默对视。今儿李鸿章连签押房也不去了,只是守在自己书房之内,拿着一份电谕,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杨士骧侍立在一旁,也是脸色铁青。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听见纸张抖动稀稀索索的声音。

到了最后,李鸿章手一抖,将那纸电谕放在桌上,一双满是老人斑的手捂在脸上,深深叹息:“老佛爷下慈谕了…………只是对着我李鸿章一个人,北洋再打败仗,她也保不着咱们了…………老佛爷这是逼咱们北洋必须打胜啊…………”

“…………可是又怎么打胜?水陆精华都去矣,聂功亭现在受徐一凡节制…………皇上和那些帝党清流以为靠电谕就能打赢这仗,以为日本真的不堪一击,是我李鸿章不肯出力…………现在日本人必然已经用舰队掩护兵船,就要登陆各海口,直捣我腹心之地了啊!北方海口,都是我李鸿章的责任,再败下来。到底该如何收拾?战事拖下去,日本人固然不利。可我们北洋也是完了!”

听着李老头子疲惫的口气。杨士骧心里一酸,差点眼泪就下来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徐一凡怎么就打赢了?现在搞得跟大清长城之靠似地,光绪还借着这点虚火要争,上对慈禧要权,下要敲打地方实力派。

帝党能不能得逞另说,可是如果再败。北洋那是真地难以翻身了。李鸿章一生功业,也要付诸流水!

光绪借着徐一凡的胜利上位,慈禧要北洋胜利固权。可是北洋再怎么打。估计也是一个败字儿!

杨士骧深深吸口气。拿起那份电谕轻轻一弹,然后轻蔑的团成一团扔向角落。李鸿章听见响动,讶异的抬头:“莲房!”

杨士骧冷冷道:“中堂。咱们打不赢,也就让徐一凡打不赢!大家都是一个败字儿,还有得一争!只要帝党不上来,咱们北洋就还能稳住!”

李鸿章瞪大了眼睛,只是看着杨士骧。杨士骧脸色已经铁青得近乎黑色。侃侃而谈:“徐一凡在平壤正面获胜,可是根据他电奏朝廷的布署。他的东面,还要功亭的一万我淮军旧部掩护!英国公使也透露过一点消息给中堂,日本人有一万多兵,号称第三师团地,准备浮海而上陆元山,只要聂功亭这部让开正面,徐一凡就死无葬身之地!咱们败得再惨,只要这个徐一凡陪着,就哪里也交代得过去了…………老佛爷最后还是要靠着我们北洋这些地方实力,压服光绪小儿!”

李鸿章拍案而起,戟指着杨士骧:“杨莲房,你混蛋!此时国战之日,你出此狂言!大清毕竟是大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本虽锐,但是太小。咱们这里败得再惨,只要徐一凡一军能坚持住,大清就要打下去。日本耗不起,到了后来,也只是谈和罢了。那时候日本也不能随心所欲宰割我们!而你这个主意,就是要断送我大清国运!”。

杨士骧

动,冷冷反驳:“大清还有什么国运?我只是为中堂计!中堂如是说,徐一凡也正是如是想!到时候咱们就只有看着徐一凡如日中天,而北洋星散,中堂背负所有骂名!中堂,您觉得呢?”

两人狠狠对视,到了后来,李鸿章移开了目光,跌坐在椅子上面,嘿嘿冷笑:“只怕是老夫舍得自己声名功业,而北洋上下,舍不得自己的权位…………聂功亭已经归心徐一凡,就能听你的?”

“聂功亭不听,可是淮军上下,中堂养育数十年,到时候还是要听中堂地!请中堂电奏朝廷,调叶志超卫汝贵等人回国重处,让这两人在鸭绿江那边等着我!日本人舰队只能白天行动,从旅顺到鸭绿江口,浮海偷渡,半夜即到。我带着叶卫二人,到聂功亭军中夺权!带兵回撤!中堂,这是我们最后地机会了,转眼之间,日本就会登陆我各大海口啊!为北洋计,属下何惜此身,但求中堂决断!”

李鸿章神色木然,呆坐椅中。书房门一响,却是张珮纶抄着长衫下摆就冲进来了。这李鸿章女婿也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进来就恶狠狠的一巴掌煽在杨士骧脸上。杨士骧也不示弱,反手扭住他,两个前风流翰林,顿时扭打在一起。

“混帐王八蛋,出什么丧了良心的主意,打不死你!”

“你这么大义凛然,当初在马江就不要跑!”

叮叮当当,两人打得是烟尘斗乱,拳打脚踢,一个不让一个。到了最后扭成一团,一个掐对方脖子,一个拉对方辫子,嘴里骂声也越来越高。

李鸿章呆呆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扭打,到了最后,猛的一拍桌子站起:“都给我滚!”

两个鼻青脸肿的儒雅翰林一下停住,呆呆的看着李鸿章。

而李鸿章立在那里,重重闭上眼睛,老泪纵横,轻轻自语。

“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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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宇品港。

军乐呜咽而奏,细雨也蒙蒙的下来了。一片风雨当中,整齐地日军士兵正在默默上船。报国团地那些浪人和百姓们在远处挥着旗帜,发出一阵阵声嘶力竭地呼喊声。

海浪不小。推得港口那些商轮一阵阵的起伏波动。没编入联合舰队的那些旧式兵舰早已拔锚出港。烟雨蒙蒙当中,只能看见天边烟柱,还有一声声的汽笛。他们在等候船团装载完毕之后,护航出海。

国内紧急动员完毕的第三师团已经比计划提早一天集结完毕,准备出发。

在码头上面,两个将星闪耀的日本军官正信步而走,经过每一处。所有军官士兵都立正行礼。这两员将官,一个就是第三师团师团长桂太郎中将,现在被徐一凡死死围住的山县有朋大将地学生。而一个就是大本营的陆军幕僚长川上操六中将。

两个中将在雨中漫步。浑身都浸湿了。却都没在意。看着港口壮观的动员出征场面,两人地眉头却都没有解开。

“川上君,你是萨摩地。不像我们这些长州的,受恩深重。山县阁下在瑞兴府被围,我们不得不出击,虽然明知道是败…………”

“为什么会败?”

“徐一凡的禁卫军明显是在利用内线优势,逐个击破我们地主力。他既然能击破第五师团。那么也就能击破第三师团…………我们今天出发,二十二日上陆元山。向前攻击前进,还有淮军聂士成部阻挡在前面,徐一凡有足够的时间转移主力过来了…………我们虽然必然死战到底,可是前途的确莫测啊…………大本营为什么坚持不肯将第二军转移到朝鲜作战呢?”

川上操六淡淡一笑:“光打朝鲜,清国皇帝不会求和啊…………我们就算在朝鲜打的胜仗再多,只要不迫近清国的腹心之地,怎么也不能求得战果。桂君,你想想,徐一凡已经展示了他地防守能力,一天而迫使第五师团打残废!第二军加入,又要多长时间才能击破他呢?帝国以举国之力,歼灭了徐一凡,又怎么样?我们很可能再无力量进迫清国本部了……那时候,帝国只有破产。”

“可这还是让第三师团去送死!伊藤阁下是在寄往清国人自己愚蠢!自己打败自己!”桂太郎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怨气还是被雨淋的。陆军已经强烈表示了不满,甚至帷幄上奏至天皇陛下处。但是天皇仍然将全部决断权交给伊藤博文,陆军也只有服从。

川上操六以萨摩藩出身而跻身陆军高层,本来就有点异类地身份,桂太郎当然也认为这家伙肯定没有在大本营和伊藤博文据理力争。

川上操六知道桂太郎怨气,淡淡一笑,摘下军帽轻轻弹了一下。雨点打在他的平头上面,他好像反而觉得凉爽也似。

“清国人不愚蠢,怎么会落在我们日本人后面?请相信伊藤阁下,他比我们更了解清国人。山县阁下不能不救…………虽然可能已经迟了。救不了山县阁下,我们也要牵制住徐一凡,让他不能应援辽南…………再说了,等待我们的,也许是惊喜呢?”

川上操六笑着指指自己:“我已经败在徐一凡手中两次了,第一次是不知道这么个人,第二次是要为了维持陆军的颜面,让山县阁下独断攻击,没有等待第三师团。这一次,就拜托阁下让我随着名古屋兵团一起向着死亡挺进,国运就在你我手中,要么是败死,要么是看着帝国崛起,倒也痛快。”

桂太郎按着军刀,打量着川上操六,最后也仰天大笑:“好,就让我们陪着伊藤阁下,陪着整个帝国,赌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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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炮声突然沉寂了下来,接着响起的就是惊天动地的呐喊。

夏日的大雨正在哗哗的下着,在泥泞一片的山地当中,禁卫军士兵冒雨而上,不少袍泽已经倒在了泥水当中。剩下的仍然在奋力向前,最前面的已经冲上了山头,白刃映着寒光,点点耀动。

李星冲在最前面,军帽早就不知道被他甩到了哪里去。攻下此处高地,面前就是第五师团最后的据点瑞兴府了!日军在这里拼死挣扎反抗,能动弹的士兵都已经填了上来。能发射地炮弹都打了出来。一次次地攻击与反攻击。青色的山地早就被打成了焦黑色。双方倒下的士兵军官也不知道有多少,跌倒下来,也许就能看到泥水当中伸出的一只苍白的人手!

双方拼死争夺了两天,禁卫军一个营打不动了另一个营又上,现在已经换到了第三个营!

一个衣衫褴褛的日军士兵怪叫着扑了过来,他步枪没有刺刀,就这么轮着砸了过来。李星一个防左反刺,推开他的步枪,顺势进步就扎进了那日军士兵地胸膛。那士兵丢掉步枪死死的抓住他的刺刀。仰天就倒。李星整个人也被带得半跪下来。

冒着大雨冲上山头,还有子弹迎接,他地体力也差不多了。现在觉得拔刺刀都没什么劲儿。眼角余光就看见更多地日本士兵从烂泥塘一般的壕沟里面跳出来——日本人也跟禁卫军学会了挖战壕。这些士兵都是满身泥泞,面容焦黑,受伤的人就在泥水当中爬,十几把刺刀直逼上来。还有一个矮胖地军官,挥舞着军刀一瘸一拐的跟在最后面。疯子一般的喊叫着。

“***,这下交代了…………”

他脑子里面念头还没有转完。身边就响起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吼叫声音,一把把地刺刀越过他,迎了上去。他的弟兄也跟上来了!

双方碰撞在一起,扭打成一团。刺刀戳入人体地擦擦擦擦的声音瘆人的不断响起。间或还有一声堵在嗓子眼里的惨叫。双方士兵都在源源不绝的涌上来,仿佛人命不要钱一样的互相消耗着。李星容出一点功夫,用脚蹬着那具尸体,将卡在肋骨上面的步枪刺刀用力的拔了出来,直直的就扑向那个矮胖的日本军官。

那军官腿上中了一刺刀,半跪在那里,还在大吼着乱舞着军刀,看来已经半疯了。李星从侧面接近,一刺刀就从他左边脖子和肩交界的地方戳了进去。

颈侧大动脉瞬间割断,仿佛停滞了瞬间似的,血柱顿时冲起老高,喷得李星满脸都是血沫,被雨水一淋,一下又冲掉了。只有在军衣上面的血迹,更深的陷入了布纹里面。

那日本军官喉咙里面格格的叫着,捂着脖子半转身仿佛还想站起来,最后轰然栽倒。看着他倒下,日军士兵终于崩溃,丢枪弃刀的转身就逃。这些家伙再也不成建制,仿佛游魂一般的朝山下崩溃。而禁卫军面前,就是不大的瑞兴府!

一发炮弹飞来,激起丈余高的泥水,没有人弯腰闪避一下。这发日军最后的炮弹,似乎也是在宣告这个要点的易手。

李星深深的喘着粗气,大声下令:“将我们的军旗插上!”然后就一屁股坐在那日本军官的尸体上面,无意中却发现这家伙肩膀上军衔是带花的!

公元一八九四年八月二十日,禁卫军已经扫清瑞兴府外全部要点。此次甲午战争,整个日军陆军的先锋将领,大岛义昌少将被格杀。

第五师团不过还剩下残兵两千余,集结于瑞兴府,凭城死守,等候最后末日的来临。在城中,有着日本陆军长州藩的领袖之一,山县有朋大将!

徐一凡和李云纵并肩站在前进指挥部,举着望远镜看了这场争夺战的始终。一个个禁卫军的营都打疲了。伤亡接近两成,到了最后,徐一凡只有将他的小舅子拉上去了。禁卫军作为一支新军,虽然士气高昂,但是坚韧程度,仍然不如久战的部队。伤亡一成多已经相当高。如果能够及时修整一下,恢复体力士气,这种真刀实枪的磨练就可以让禁卫军的战斗力很快恢复,而且得到极大提升。

李云纵轻轻摇头:“总攻还是用这些部队的话,恐怕要伤元气了,大人。”

徐一凡脸色也不好看。鬼子抵抗得太厉害了!这种火力优势,还打了这么久,付出这么一堆的伤亡,这些官兵都是他苦心攒出来的,简直心疼得肝都颤。

他低声道:“聂功亭那边的我们两个老底子营,还有在安州的营我都给你调过来了,总攻用他们…………我们一定要尽早全面击破日军!鬼子的第三师团这几天大概就会上陆元上,我们要尽快转移主力!云纵,总攻一定不能失败,我耽误不起这个时间!”

李云纵居然很无礼的冷冷看了徐一凡一眼,指着那面才竖起来,正迎风飘扬的苍龙旗:“大人,你还怀疑自己的禁卫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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