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怒发冲冠的叶阗,廉丹暗暗皱眉,心里也有些没底了,难道,这个陈元透露的消息是假的?他真的是在诬陷叶家?倘若如此的话,自己可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他侧头说道:“林羽、明岳!”
“属下在!”林羽、明岳双双下马,走到廉丹近前,插手施礼。
廉丹一指陈元,说道:“你二人带他进去,让他把夏若妍找出来!”
“是!”林、明二人答应一声,揪着陈元的衣领子,把他带进了叶府。
等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可林羽和明岳还没有出来,廉丹颇感不耐烦,他正准备亲自进去叶府的时候,林羽和明岳终于出来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着陈元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而陈元更是面如死灰,两腿发软,如果不是后衣领子还被林羽死死拽着,估计他连走都走不了了。
林羽和明岳来到廉丹近前,前者将陈元向旁一推,到了廉丹近前,于他耳边小声说道:“将军,叶府里没有找到夏若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廉丹看了林羽一眼,同样低声问道:“都查清楚了?没有漏过任何一处?”
林羽点点头,说道:“陈元把叶府的密室都供出来了,可是全府上下,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个夏若妍!”
廉丹闻言,感觉脑仁一阵阵的作痛。他向林羽和明岳二人使个眼色,两人会议,重回到叶府内,把搜查叶府的手下官兵统统带了出来。
看着众多的官兵鱼贯走出自家的府邸,叶阗强压怒火,问道:“廉将军,你的人可有找到若妍?”
“呃,哈哈——”廉丹错愕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走到叶阗近前,拱手说道:“我就说嘛,叶家乃汉中之望族,朝廷之栋梁,又怎么可能会窝藏刺客?简直是无稽之谈!”
“小人在问廉将军,可有在寒舍找到若妍!”叶阗加重语气道。
廉丹很少有被人质问的哑口无言,如此窘迫的时候,他脸上的干笑僵硬住,迟疑了片刻,他向叶阗深施了一礼,赔笑道:“叶公,这次的确是本帅有错,误信了小人的谗言!”
“那么,廉将军是不是也要给小人一个交代呢?”叶阗依旧是面沉似水。
廉丹与叶阗对视片刻,突然之间,他抽出肋下的佩剑,毫无预兆,一剑向旁挥砍出去。
沙!就站于廉丹旁边的周综,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脖颈被剑锋撕开,就听沙的一声,一道血箭喷射出来。
周综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颈,又惊又骇地看着廉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话,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廉丹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剑身,然后收剑入鞘,对叶阗笑道:“叶公,本帅皆是受周综这个小人的蒙蔽,刚才有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叶公多多海涵。”
看着乐呵呵的廉丹,叶阗以及叶府的众人都禁不住暗暗打了个冷颤,谁能想到,就这么一副笑容可掬姿态的廉丹,刚才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砍杀了郡户曹周综。
“叶公,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叶公不会真往心里去了吧?”
叶阗自然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廉将军,希望以后这样的误会能少一点!”
“一定、一定!”廉丹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拱手说道:“叶公,今日多有叨扰,我改日再专程来叶府向叶公致歉!”
“廉将军言重了!”
“告辞!”说着话,廉丹转身走上马车,临近车厢之前,他向左右一挥手,喝道:“收兵!”
廉丹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叶府。
看着马车走远的背影,叶阗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如果不是刘秀及时过来通风报信,并带走若妍,今日之劫,叶府危矣!
就在不远处的陈元见廉丹带人走了,根本没管自己,他悄然无声地连连退后,退出一段距离后,转身就跑。
不过他跑出没两步,便被一名护院追了上来,那名护院手起刀落,一刀斩下陈元的项上人头。
看着扑倒在地的尸体,还有轱辘出去好远的断头,那名护院呸的一声吐口唾沫,狠声骂道:“小人无耻,吃里扒外,死有余辜!”
叶阗看着陈元的尸体,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挥手说道:“把尸体收敛,埋了吧!”
“老爷,这也太便宜陈元这个狗贼了!应该把他丢到城外的乱坟岗喂狗!”
叶阗摇摇头,说道:“他终究在叶府做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对于陈元的高密,叶阗感触良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叶阗不得不重新审视身边的这些人了。
且说刘秀,他和盖延、龙渊带着夏若妍回到义军军营。原本义军是住在城西的郡军大营里,不过随着廉丹一部的到来,义军便被赶到城北的汉中义军大营。
这座位于城北的大营,和当初他们建在城外的大营比起来也没有好多少,同样是破破烂烂,混乱不堪。
唯一的区别在于,以前的营地里是人满为患,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而现在的营地,则是冷冷清清,凄凉的仿佛一座无人的鬼营。
不过在营地的大门口,还是设有几名站岗的义军守卫。守卫认识刘秀、盖延、龙渊,见到他们回来,含笑和他们打着招呼。
守卫自然也有看到夏若妍,不过她此时穿着男装,脸上还沾着泥巴,黑一道白一道的,也看不清楚她的模样长相。守卫以为她和刘秀是一起的,也没有多加盘问,很干脆的放了行。
进入营地,刘秀把夏若妍交给盖延和龙渊,让他俩为她安排一处住的地方。现在营地里面没剩下多少人,伤兵比健康的人还多,空着的营帐有不少。
刘秀自己则去找大哥刘縯。刘縯住的营房,就是一座有独立院落的茅草屋,屋里可谓是家徒四壁,除了睡人的草甸子,就只有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
他进来时,刘縯在屋里,冯异、朱云、张平、李通、李轶等人也都在。
众人围在桌旁,盘膝而坐,正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桌上铺着的地图。
听闻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瞧,见来人是刘秀,李通站起身形,关切地问道:“文叔,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刘秀向李通笑了笑,拍拍他的胳膊,表示自己没事。他走到桌前,定睛一看,原来是竹山县的地图。
这张地图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画工十分粗糙,如果上面没有竹山县的字样,根本辨认不出这是一张地图。
刘秀看向刘縯和冯异,问道:“大哥、公孙兄,你们真的要为廉丹卖命,去和绿林军拼命?”
冯异轻叹口气,颇感无奈地说道:“这一仗,不是我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就可以不打,廉丹命令已下,我们又能如之奈何?”
如果他们是单独行动,那还好说,关键的问题是,与他们一同前往的还有张庭,以及张庭麾下的一千兵马。
刘秀幽幽说道:“投靠绿林军的,都是生活不下去的百姓,而参加义军的,大多也都是生活不下去的百姓,皆为受生活所迫的同命之人,难道就因为廉丹的一道命令,我们之间便要自相残杀?”
冯异默然,朱云和张平连连点头,表示刘秀言之有理。李通接话道:“伯升兄、公孙兄,文叔说得没错,这一战,我们不该帮廉丹去打!”
“这不是该不该的问题,而是我们不得不去做的问题!”冯异苦笑道。他也不愿意去和绿林军打仗,但廉丹的命令,谁又敢违背?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接话道:“大家有没有想过,绿林军为何会在竹山?”
听闻话音,在场众人同是一愣,齐刷刷地向房门那边看去。
从外面走进来三人,其中的两人大家都很熟悉了,是盖延和龙渊,另外的一人,则是个满脸泥巴的年轻人。
众人都没见过这名青年,看她从外面进来,人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同时抬起手来,摸向腰间的武器。
旁人不认识这名青年,刘秀自然认识,她正是女扮男装的夏若妍。
他看向盖延和龙渊,以眼神询问他二人,为何把她带过来了。龙渊无奈地向刘秀摇摇头,表示自己未能拦住她。
见屋子里的众人都满脸戒备地盯着自己,夏若妍把心一横,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就是昨日行刺廉丹未果,逃走的那名女刺客!”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
她是女人?而且还是那个被廉丹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缉拿归案的女刺客?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叫夏若妍!”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刘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里可是义军大营,今昨两天,义军也有配合廉丹的部下一同捉拿刺客来着,她跑进义军大营,岂不是在自投罗网?
没等夏若妍说话,刘秀将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的向在场众人讲述了一遍。听完他的话,人们才知道,原来刘秀背着他们,在暗中做了这许多的事。
等刘秀讲完,夏若妍接话道:“廉丹率军进入汉中时,曾有一支蛮军在竹山作乱,蛮军的兵力只千余人,廉丹派出两万大军来竹山围剿。这些在竹山作乱的蛮军基本被廉丹的部下杀光,可是在报功请赏的时候,廉丹的部下却交出五千颗人头,谎称剿灭了五千蛮军,可蛮军只有千余人,那多出来的三千多颗人头是从哪来的?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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