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恭的话,刘稷上前,说道:“既然没我弟什么事,就把人放了吧。放了、放了!”说着话,他伸手去解刘恭身上的绳索。刘秀喝道:“我看哪个敢动他?”他
话音刚落,盖延快步上前,一把将刘稷的手腕子抓住。刘
稷脸上的表情一僵,转头看向刘秀,说道:“我弟已经说了,他只是私闯民宅,至于孙家小姐的事,和我弟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自然会调查清楚!”“
不是,我说刘秀,你什么意思啊?以为我们兄弟好欺负是吗?”刘稷怒视着刘秀,紧接着转头看向盖延,冷声说道:“放手!”盖
延不为所动,依旧牢牢抓着他的手腕。刘稷勃然大怒,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让你放手!”说
话的同时,他的手臂用力向外一甩,以为能把盖延的手甩开,可是盖延的手就如同粘在他的手腕上似的,愣是没甩掉。刘
稷怒吼一声,作势要和盖延动手,刘秀开口说道:“既然加入柱天都部,就得遵守柱天都部的军规军纪!”
“他娘的,老子不干了行不行?”刘稷怒吼道。
刘秀抬手一指门外,振声说道:“不干了就滚!柱天都部不会因为你们这几条臭鱼烂虾就坏了整锅的汤!”平
日里,刘秀的为人低调又随和,在大多数刘氏宗亲的眼里,刘秀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谁都没想到,此时的他,竟会突然这么大的火,完全不给刘稷面子。刘
稷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刘秀,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刘縯觉得小弟的话是有些过了,何况像刘稷这样的猛将,千金难求,怎么能逼着他退出呢!他清了清喉咙,说道:“阿秀……”
他才起了个话头,刘秀正色说道:“没有军规军纪,那就是一盘散沙,有军规军纪而不遵守,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大将军想让柱天都部长久,就得严明军纪!立功者赏,有错者罚,若是连赏罚分明这一点都做不到,又如何服众?又何谈的反莽,光复汉室江山?”说
到这里,刘秀深深看了刘縯一眼,叹息出声,意味深长地幽幽说道:“我们又是在为何而战?”刘
縯身子一震,看着刘秀,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刘縯也没觉得军规军纪有多重要,感觉这么多的宗亲跟着自己造反,又出钱又出人,都是来帮自己忙的,现在己方拿下蔡阳,给宗亲们些特权,倒也没什么。不
过听完刘秀的这席话,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在
起事前期,刘氏宗亲的确可以为柱天都部提供很大的帮忙,但柱天都部若真想做大,不能只靠刘氏宗亲的支持,需要吸收更多的有识之士,吸收更多的人才和百姓们加入。若
是继续给予刘氏宗亲特权,柱天都部不仅难以吸收其他人加入,而且自己的内部还会出现大问题,甚至是分裂。刘
秀看看沉默不语的大哥,再瞧瞧其他的那些刘氏宗亲,沉声说道:“仲华,将刘恭、刘谨暂时收押,等事情都调查清楚,再做处置!子陵,今晚你辛苦点,严查我军将士在城内的活动,如有违反军规军纪者,一经现,可依军法处置,先斩后奏!”说完话,他看向刘縯,问道:“大将军的意思呢?”此
时他不叫刘縯大哥,而是叫大将军,摆明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刘縯挠挠额头,暗叹口气,无奈地说道:“阿秀,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得
到大哥的肯,刘秀转头看向邓禹和严光。他二人会意,双双拱手说道:“属下遵命!”刘
恭和刘谨这对难兄难弟,被邓禹等人直接押到了县衙。刘
縯没有在孙府多做逗留,安慰了孙家人几句,便转身往外走去。刘涌等刘氏宗亲纷纷追了上去,围着刘縯,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
到刘稷落在后面,刘秀快走了几步,来到刘稷身旁,拱手说道:“稷哥,刚才我是对事不对人,语言上有冲撞之处,还望稷哥海涵。”
刘秀这是典型的打人一巴掌,立刻又给颗红枣吃。刘
稷像不认识刘秀似的,将他重新打量一番,似笑非笑地挖苦道:“阿秀刚才还真是威风啊,很有将军的威严嘛!”不
过你也别忘了,你这个偏将军的头衔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你大哥庇护你,谁会认你这个偏将军?
刘秀问道:“稷哥为何愿意跟着我大哥造反?”
刘稷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跟着伯升兄干,我觉得以后能大有前途!”刘
秀正色说道:“若是军中没有法纪,不用王莽来打我们,我们自己就得先土崩瓦解,至于稷哥以为远大的前途,更是在妄想。”
刘稷不服气地说道:“我弟只是初次犯错,难道就不能原谅他这一次?”刘
秀说道:“当今天下,为何那么多人反莽?只因莽贼不公,让百姓们活不下去。倘若我们也和王莽一样,处事不公,让百姓们活不下去,稷哥以为,我们还能活多久?”刘
稷嘴唇动了动,许久也没说出话来。半晌,他问道:“阿秀,那……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弟?”刘
秀说道:“如果刘恭没有侮辱过孙家小姐,鞭一百。”
“打一百鞭子?那人岂不被打死了?”
“一百鞭子还死不了人!犯了错,理应受罚,在犯错之前,他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在严明军纪这件事上,刘秀的态度十分坚决。
他是不是真的一心为民,这恐怕只有刘秀自己知道,不过在他看来,军纪不严,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别说打不过朝廷的京师军,即便在郡军面前,也不堪一击。当
晚无话,翌日早上,朱祐把整件事的调查结果交给了刘縯和刘秀。这
次刘恭、刘谨闯入孙家,强行非礼孙家的小姐,事情是刘恭撺掇的,闯入孙家后,刘恭还一剑刺死了一名上前阻拦的家奴,只不过在糟蹋人家姑娘的时候,是刘谨先上的,还没等轮到刘恭,刘秀就带人赶来了。看
罢这份调查的结果,刘秀的态度很简单,刘恭赔偿孙家的损失,并处罚两百鞭子,至于刘谨,理应当众处斩,以儆效尤。对
于这件事,刘縯和刘秀谈了好几次。
他认为刘秀如此惩处,太过严厉了,倘若真杀了刘谨,那么刘涌以及他的手下,也不可能再继续留在柱天都部里了,这对于己方的实力,是个极大的削弱。至
于刘恭,责罚两百鞭子,那和处斩也差不多了,两百鞭子下去,铁人都扛不住,何况刘恭?而刘恭又是刘稷的弟弟,刘恭死了,刘稷还能留在柱天都部吗?这又是一大损失。为
了严明军纪,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刘縯觉得不值得。
听完大哥的意思,刘秀说道:“大哥,柱天都部刚刚建立,大家都没有经验,也都习惯了不受约束,任性而为,但正因为这样,更要严明军纪,在前期,的确会产生阵痛,这也在所难免,但等阵痛过后,治军就变得容易许多。一支军纪不严的军队,又如何能算是军队,这样的军队,能拉出去打仗吗?大哥,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阵痛,我们现在就疼这一下,日后便可以省去诸多的麻烦和隐患!”“
阿秀,道理大哥都明白,可是刘涌、刘稷……”
“在这件事上,大哥的态度一定得坚决。倘若刘涌、刘稷真因此而怨恨大哥,这样的人,及早剔除出去倒也是件好事。”
每次刘縯和刘秀争论,他非但没能说服刘秀,反而都是他自己被刘秀说服了。占
领蔡阳的第二天。刘縯派出张平、朱云,让他二人负责在城内征收钱粮。他自己则和刘秀等人在县衙内商议接下来的战略。刘
縯在县衙里找到一张南阳郡的地图,这可帮他们省了不少事。刘縯把地图铺在桌上,向众人围拢过来,他手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在蔡阳,并非高枕无忧,西面有邓县,东北有襄乡,东南有童陵,邓县、襄乡、童陵三县,把我们蔡阳夹在当中,我部在蔡阳,随时可能遭受到三方的同时进攻!”众
人看着地图,正如刘縯所言,邓县、襄乡、童陵,如同个三角形,互呈掎角之势,将蔡阳围在当中。
邓禹说道:“我部若想在蔡阳站稳脚跟,就必须得打下邓县、襄乡、童陵这三地。”刘
秀问道:“可知这三地的兵力有多少?”九
儿立刻接话道:“三地县兵,都在千人左右。”刘
秀揉着下巴,喃喃说道:“也就是说,总共有三千多人。”众
人面面相觑,三千多人的县兵,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场仗打起来,可不会像攻占蔡阳这么轻松了。
他们正在讨论的时候,一名军兵走到大厅门口,插手施礼,说道:“大将军!”
刘縯向外面看了一眼,说道:“进来吧!”
军兵走进大厅里,说道:“大将军,孙府的老爷求见。”刘
縯没反应过来,狐疑道:“孙府的老爷?”“
就是孙兴,女儿被刘谨糟蹋的那位。”刘稷提醒道。
刘縯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问道:“是他自己来的?”“
还有刘涌,以及孙老爷的女儿。”
刘縯眨眨眼睛,看眼刘秀,挥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看
着军兵离去的背影,刘秀慢悠悠地说道:“刘谨霸占民女,罪无可恕,今日午时,必须当众处斩,即便刘涌买通了孙家,要化解这件事,也不可能免去刘谨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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