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阳城内,绿林军大营,中军帐。
双方诸将在营帐里纷纷坐落。居
中而坐的是王匡和刘縯两位军中主将,坐在王匡的左手边,是清一色的绿林军诸将,坐在刘縯的右手边,是清一色的柱天军主将。
只不过双方的人数,完全不成比例。柱
天军这边,还不到十个人,像虚英、虚飞、虚庭等侍卫,都在帐外守候着,并未进来。反
观绿林军那边,光是将领,就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得有数十号人之众。
双方还没有正式会谈,一名兵卒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向王匡深施一礼,而后走到王凤近前,小声说道:“将军,我军当中,的确有位叫刘玄的兄弟。”
对面的刘赐正竖着耳朵听着呢,虽然兵卒的话音不大,不过他还是听清楚了。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问道:“当真是我的侄儿?”
王凤向刘赐一笑,说道:“刘赐将军,要不要等会后再去与刘玄相见?”
若是旁人,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先谈正事,然后再顾及私事。可刘赐不是旁人,迫不及待地摆手说道:“不必!我现在就要见他!阿玄在哪,立刻带我去见他!”王
凤一笑,向手下的兵卒点了点头。那名兵卒转身走到刘赐近前,拱手说道:“将军请!”刘
赐二话不说,跟着兵卒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
走之后,对面的绿林军众人松了口气,刘縯、刘秀这边也同样是松了口气。很
快,中军帐里安静下来。刘縯率先打破沉寂,他清了清喉咙,说道:“进城之后,我现蔡阳比以前萧条了不少啊!”在
南阳南部,蔡阳是大县,蔡阳城也是大城,不至于人满为患,但平日里也是热热闹闹的,而今日进城一看,店铺关门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
王匡尴尬地低咳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王凤。后者干笑着说道:“我军刚刚攻入蔡阳的时候,郡军分散在全城各地,在围剿各处郡军的过程中,我军将士难免误伤到当地的百姓,这都是误会,还望刘将军能多多谅解!”
刘縯重重叹息一声,说道:“我军兴起于蔡阳,今日见蔡阳百姓受难,我心难安。”
绿林军众将互相看了看,陈牧问道:“那么,刘将军是要我军退出蔡阳?”没
等刘縯说话,陈牧对面的刘秀接话道:“两军结盟之后,绿林军自然要北上棘阳,与我军联手,和郡府决一死战。”言
下之意,绿林军离开蔡阳是必然,根本无需刘縯再多提这一嘴。陈
牧脸色微沉,看着刘秀,没有接话。刘縯慢条斯理地说道:“听闻绿林军兄弟抢夺了蔡阳百姓不少财物。”
绿林军众人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眼睛。
刘縯继续说道:“倘若绿林军当真缺少军饷、粮草,我军倒还余富一些,可分于绿林军弟兄,只望,绿林军兄弟们能把抢夺百姓的财物,如数归还。”欺
人太甚!陈牧肺子都快气炸了,语气不善地说道:“刘将军,蔡阳可是由我军打下来的!”按
照规矩,谁打下的城池,城池里的一切就该归谁。绿
林军已经很顾及柱天军的面子了,知道蔡阳对柱天军的意义非同寻常,所以只是攻入蔡阳的当天抢了些财物,之后便对蔡阳的百姓秋毫未犯。
刘縯倒好,非但不领情,反而一到蔡阳,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责己方,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无论是由谁打下的城邑,城中百姓的钱财,一钱也不能动!”刘
縯直视着陈牧,凝声说道:“以前,绿林军是什么规矩,我不管,总之,结盟之后,大家便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军规军纪,必须得严明。”
你是谁啊?都管到老子头上了!陈牧正要火怒斥,刘縯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以后还想打着汉军旗号的话!”这
一句话,让王匡心头一震,连忙向已经张开嘴巴,话已到嘴边的陈牧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刘縯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以后己方若想扛起汉军的大旗,真就不能再肆意掠夺百姓的财物,军规军纪,的确得严明。
再者说,柱天军之所以每到一处,都能被当地百姓迅接受,固然是与本地士族的关系融洽,不过更主要的一点,还是柱天军军纪严明,没有激起过民愤。王
匡点点头,说道:“大将军言之有理,过后,我会下令,让兄弟们归还抢夺之财物。”刘
縯一笑,拱手说道:“如此就多谢王将军了!”
“大将军客气。”王匡拱手还礼。见
状,陈牧鼻子都快气歪了,一把抓起面前的茶杯,也不管里面的茶水烫不烫,直接倒入喉中,然后把杯子狠狠摔在面前的桌案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王
匡只瞥了他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对刘縯说道:“看来,大将军业已同意你我两军结盟,合而为一之事!”
“正是!”
王匡闻言大笑,环视在场众人,大声说道:“从今往后,绿林与柱天,便为一家,两军弟兄,皆为自家兄弟!”陈
牧深吸口气,阴沉着老脸,冷冰冰地说道:“即便是自家兄弟,也要分个长幼尊卑吧!”
刘縯故意装糊涂,问道:“陈将军此话何意?”
陈牧说道:“两军合并之后,当由谁做主?”这
才是今天会盟的重点。在绿林军诸将看来,己方人多势众,而柱天军人寡势微,合并之后,理应由己方做主才对。不
过柱天军这边也有同样的想法。绿
林军是群什么人?贼寇!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己方是什么出身?刘氏宗亲,大汉皇室后裔!两军合并,理应是由己方来做主导。刘
稷接话道:“既然以后大家都要打汉旗,理应由我柱天军做主!”“
哈哈!”陈牧气得仰面大笑,说道:“你柱天军才区区几人?我绿林现有将士五万之众,又岂是你柱天能比?”
他的话倒是没有夸张,新市军加上平林军就已经有三万多人了,再加上不在南阳展的下江军,合计的确得有五万之众。刘
稷傲然说道:“打仗可不是靠人多,乃贵精不贵众!倘若是乌合之众,别说五万,即便是五十万,也全然不堪一击!”他
这话顿时激怒了对面的不少将领。就听腾腾两声,有两名身穿盔甲、体型健硕的绿林军将领站起身形,冲着刘稷厉声质问道:“你说谁是乌合之众?”
这两人,一位是朱鲔,一位是申屠建,都是绿林军中有一号的将领。刘
稷根本不把他俩放在眼里,嘴角扬起,抬手随意指了指他二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诸如此类,我刘稷一人能打十个!”泥
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绿林军本就不是善类。听闻刘稷的话,朱鲔和申屠建的肺子都快气炸了。二
人双双断喝一声,迈步跨过面前的小桌子,来到中军帐的中央,冲着刘稷吹胡子瞪眼的喝道:“刘稷,你也莫要张狂,有本事,你就出来一战!”王
匡向他二人连连摆手,说道:“朱将军、申屠将军,以和为贵,自家兄弟,当以和为贵嘛!”虽
然他是在劝架,但也只是嘴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强烈劝阻的意思。
他毕竟是绿林军的领,自然要站在绿林军的立场上,为绿林军谋取最大的利益。
刘稷的确是太狂了,王匡也希望手下的将领能压一压刘稷的气焰。再
者说,借着打压刘稷的气焰,也可以顺势把柱天军踩下去。
己方五万多人,而柱天军才五千多人,两军合并后,倘若还由柱天军来做主导,那也太丢人了,这事也太说不过去了!
刘稷这辈子,就从来没怕过打架。见朱鲔和申屠建二人向自己叫嚣,他嘿嘿一笑,起身走了过去,边掰着手指的关节,爆出嘎嘎的脆响声,边说道:“想找我打架?行啊,今天我就拿你两个小子松松筋骨!”
申屠建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怒吼一声,直奔刘稷扑了过去。到了刘稷近前,他双手搂抱住刘稷腰身,臂膀用力,大吼着想把他摔倒在地。
可刘稷站在那里,纹丝未动,不管申屠建怎么用力,他就如同一颗大树似的,屹立不倒。
见状,绿林军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申屠建也是以勇猛见长,可在刘稷面前,就如同蚂蚁撼树一般,这个刘稷当真不简单,也当真有狂妄的本钱!见
申屠建一个人难以制服刘稷,朱鲔也顾不上什么以多打少丢脸面了,他快步上前,和申屠建一样,搂抱住刘稷的腰身,两人想合力把刘稷搬倒在地。可
惜没用。刘稷依旧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两只脚仿佛钉子似的钉在地上。
朱鲔和申屠建不断力,两人也不时的哼叫出声,可反观刘稷,一脸的从容,甚至还乐呵呵的,在周围众人来看,这就如同两个孩子在和成人打架。刘
稷都不看抱着自己腰身的二人,挑目瞅着绿林军众将那边,问道:“还有没有不服的了?你们也别一个个的来了,有不服的就一起上吧!”绿
林军众人脸色大变。
刘稷看罢,仰天大笑,探出双手,一手抓着朱鲔的后衣甲,一手抓住申屠建的后衣甲,也没见他蓄力、力,双臂只随意的向上一举,再看朱鲔和申屠建,各一百好几十斤的大活人,竟然被刘稷一并高举过头顶。
此情此景,让绿林军众人无不大骇,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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