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猛不愧是公孙述麾下的一员猛将,两只大铁锤挥舞起来,周围的汉军将士是粘上就死,碰上有亡,一时间锐不可当。
冯异望着在战场中大杀四方的李猛,眉头皱起,冷哼一声,他用佩剑指向李猛,说道:“先拿下此贼!”
随着冯异一声令下,有一队汉兵向李猛快步奔跑过去。
有两名汉兵快到李猛近前的时候,突然向左右分开,两人的手中各拽着一头的绊马索。
李猛反应也快,双脚用力夹紧马腹,断喝一声,战马一跃而起,横扫过来的绊马索在马蹄子的下方掠过。
战马的四蹄刚刚落地,又有两名汉兵冲上前来,依旧是以绊马索来绊马腿。
李猛再次提马上跃,堪堪将这一条绊马索也躲了过去,可随后,第三条绊马索接踵而至。
这次李猛实在是闪躲不开了,战马的两只前蹄被绊马索绊了个正着。
战马嘶鸣一声,向前扑倒,坐在马背上的李猛也随之摔了下去。
李猛在地上连连翻滚,周围的汉军蜂拥而上,长戟长矛,一并向李猛的身上刺去。
李猛的身子停下来,在地上跳起,两支手臂向外一挥,叮叮当当,刺过来的长矛长戟全部被双锤挡开。
李猛大步上前,双锤抡出。
顿时间,人群里惨叫声一片,一排的汉军兵卒被双锤打倒在地。
李猛此时业已杀红了眼,继续上前,双锤高高举起,向前猛击。
位于他前方的汉军兵卒脸色顿变,吓得纷纷向后闪躲。
恰在这时,从李猛的侧方冲来一骑,马上的汉军将领一刀劈砍向他的脑袋。
李猛收锤,双锤向前一递,当啷,刀锋砍在锤头上,火星四溅。
不等汉军将领收刀,李猛单臂向外一挥,嘭,锤子击打在马腹上,把战马横着打了出去,连人带马,一并摔倒在地。
李猛上前,正想把挣扎着要爬起的汉军将领毙于锤下,又有一骑向他突来,长枪在空中画出一道电光,直刺他的面门。
“去你娘的!”
李猛单手持锤,用力向外一扬,当啷,嗖,刺过来的长枪打着旋,弹飞到半空中,马上的汉军将领被震得虎口破裂,双臂已然失去知觉。
“你给我在这吧!”
李猛一锤向那名汉军将领砸了下去。
那名汉军将领吓得惊呼出声,身子向旁一侧,从马背上直接翻了下去。
嘭!轰隆!李猛这势大力沉的一锤,未能砸中汉军将领,倒是结结实实地砸在马鞍子上。
随着一声闷响,战马的脊椎都被砸断,应声倒地,鼻口窜血,当场就不行了。
没等李猛继续追击汉军将领,由他的四周又冲过来四名汉将,刀枪齐聚,向他的周身要害袭来。
李猛大吼一声,抡起双锤,与四名汉将站在一起。
双方也就打了几个照面,两名汉将的武器便被锤子撞飞,四名汉将一并败退下阵。
此情此景,让冯异都是大吃一惊,这名敌将,当真是勇猛异常啊!他用佩剑指了指李猛,问道:“此人是谁?”
旁边的一名将官皱着眉头说道:“回禀大将军,此人应该就是公孙述麾下大将,李猛!”
冯异哦了一声,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原来他就是李猛!李熊、李猛,堪称是公孙述的左右手,今日,断然不能让此贼活着离开!”
说着话,他对左右众将说道:“你们一起上,必须把李猛给我留下,死活不计!”
众将纷纷应了一声,而后各催战马,直奔前方的李猛而去。
身在乱军当中的李猛,他是越战越勇,不过他周围的手下,却是越打越少,渐渐的,他的周围已经看不到己方的将士,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人山人海的汉军。
李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锤子砸了出去,将一名冲杀到他近前的兵卒砸得头颅破碎,鲜血溅了他一脸。
李猛张大嘴巴,嘶吼一声,提着双锤,向周围厉声喝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
尽快来吧!”
只见李猛的四周,横七竖八都是汉军将士的尸体,有的尸体都被锤得不成人形了。
他话音刚落,嗖嗖嗖,汉军当中飞射出来一支支的弩箭。
李猛抡锤格挡,叮叮当当,空中乍现出一团团的火星,弩箭纷纷被弹开。
李猛甩开双腿,直奔弩箭最密集的汉军阵营冲杀过去。
汉军将士明显是不敢抵其锋芒,纷纷后退,随着前方的兵卒退去,后面露出来一面由重盾组成的盾阵。
李猛先是一怔,而后嘿嘿怪笑一声,双锤挥出,狠狠击打在一面盾牌上。
嘭!嘭!随着两声巨响,再看对面,连人带盾,一并被震退出去好远。
能拿得起重盾的兵卒,都是身材魁梧,一身蛮力的壮汉,可是在李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只一击便把汉军的盾阵破开,李猛想都没想,顺着破开的缺口冲杀进去,可是他刚进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两把长刀,一刀取他的脖颈,一刀取他的胸口。
李猛提锤格挡,当啷、当啷,双刀砍在双锤上,出刀的两名汉军将官受反震之力,连退了三大步。
李猛得理不饶人,大步追上一名汉将,抡起锤子,正要将其砸死,恰在这时,一支冷箭从他的身侧飞射过来。
这一箭又急又快,李猛听闻恶风不善,下意识地一偏头,沙,箭矢蹭着他的额角掠过,将他的额角划开一条血口子。
顷刻间,鲜血流淌出来,滑入他的眼中。
李猛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用衣袖蹭眼睛,也就借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空档,他面前的那名汉将抽出肋下佩剑,一剑刺向李猛的小腹。
李猛向旁侧了侧身子,不过还是稍慢了一点,佩剑的锋芒深深刺入他的肋侧。
“啊——”李猛疼得大叫一声,挥起锤子,向前横扫,那名汉将也顾不上好看不好看了,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拔剑,他直接弃掉佩剑,使出个懒驴打滚,在地上翻滚着轱辘出去,躲开李猛这致命一击。
李猛扔掉一只锤子,回手将插在肋侧的佩剑狠狠拔出来。
这时候,周围的汉军蜂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都是重盾兵,人们提着重盾,将李猛围了一圈,用盾牌把他死死禁锢住。
“都滚开!”
李猛咆哮着,奋力的扭动身子,想把四周挤压过来的重盾冲撞开,可是肋下的伤口让他的力气锐减,而且四周的汉军兵卒无不使出吃奶的力气,以重盾死死顶住李猛。
就在李猛不断用力,想挣脱开汉军重盾的挤压时,一支支的长矛从盾牌缝隙中刺出来,噗噗噗,耳轮中就听一连串的闷响声,每一根长矛都深深刺入李猛的体内。
李猛双目圆睁,嗷的怪叫一声,单手抡锤,向外横扫。
啪、啪、啪!有三名重盾兵躲闪不及,被锤头正扫中脑袋,三颗头颅,犹如三颗被摔碎的西瓜。
一锤击毙三名重盾兵,可是又有数支长矛由重盾之间的缝隙刺出,依旧是深深刺在李猛的身上。
接下来,就听噗噗噗的闷响声不断,锋利的长矛在李猛的身上进进出出,李猛的身上,都数不清楚被刺出多少个窟窿眼。
盾牌当中,鲜血汩汩地流淌在地。
过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李猛不再动了,他站在那里,双目圆睁,但眼中已毫无光彩,剩下的只有死灰。
他的尸体没有倒下,是因为他的身子正被重盾死死挤压着,根本倒不下去。
一名汉军将领见李猛已死,从人群当中挤到他近前,手起刀落,咔嚓,李猛的项上人头应声而落。
断头正好掉在一名重盾兵的怀中,后者放开重盾,双手高举着李猛的断头,嗷嗷的大叫起来。
斩下李猛首级的汉将大声喊喝道:“敌军主将已死!杀光所有敌军!”
李猛死后,汉军士气如虹,对余下的公孙述残部展开全力猛击。
李猛,这位公孙述的心腹爱将,就这么死在了长安城外。
李熊、李猛两兄弟,跟随公孙述起兵反莽,后来辅佐公孙述,雄霸蜀地,刘玄称帝后,出兵镇压公孙述,李熊、李猛兄弟,一个出谋略,一个在阵前征战,将刘玄军杀得大败,即便后来赤眉军在长安弹尽粮绝,不得不离开,他们也没敢南下蜀地,被是北上凉州。
正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像李猛这样勇冠三军的虎将,最终还是死在了两军阵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战,公孙述军本来就全面劣势,现在主将李猛又战死,余下的将士,更无心恋战,垣副带着数千残余,侥幸突破重围,向南败逃。
这一战,爆发于建武四年,也就是公元二十八年。
此战,是公孙述出兵侵入三辅,兵力最多的一次,同样的,也是败得最惨的一次。
冯异统兵,着实是厉害,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弱点,他既善于治军,又善于征战,麾下将士,无不对其心悦诚服,以他马首是瞻。
公孙述忌惮冯异,在三辅地区,派出大量的细作,没少暗中干坏事。
像买通地方官员,给冯异穿小鞋,以各种借口不输送粮草,又利用细作,在三辅百姓中传扬冯异要做咸阳王。
对于公孙述的这些阴招,冯异不厌其烦,当公孙述的阴招落在御使头上,暗中刺杀了李炳后,冯异敏锐的意识到机会来了。
公孙述不是千方百计的想把自己弄走吗?
自己就遂了他的心愿好了。
出于这样的考量,冯异回到洛阳,与刘秀搭档,演出一场问罪大戏。
人人都以为冯异被关押在廷尉大牢里,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冯异悄悄回到长安,并于三辅地区,暗中收集火油,于长安城内设下埋伏。
结果,以为自己诡计成功的公孙述不疑有他,也未听陌鄢的劝阻,执意出兵三辅。
公孙述麾下大将李猛,率领十万大军,攻取长安,这是一头撞进冯异设计好的圈套里。
冯异利用长安城防的特性,于内外城墙之间的甬道里,布置下火油阵,破城而入、被胜利冲晕头脑的公孙述军,全部落入冯异的圈套里。
这一把大火,直接烧光了公孙述军的主力,接下来的战斗,已无任何悬念。
李猛抱着死战之心,最后也如他所愿,以死殉国。
只有垣副,带着数千残兵败将,突破重围,逃了出去。
此战,对于公孙述而言,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不仅折损了十万大军,关键是还损失了李猛这员大将。
对于洛阳而言,这一场大胜,可谓是振奋人心。
此战,也让早已成名的大树将军冯异,名声更加显赫。
提起西征军,提起征西大将军,百姓们无不高挑大拇指,由衷赞叹一声: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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