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常玉跳起来的一剑,也只不过把马晔击退了一步,这让马晔生出常玉力道不大的错觉。
可是常玉接下来侧击的这一剑,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将马晔硬生生地震坐到地上。
就连马晔持盾的手臂,都被震得哆嗦个不停,想抬也抬不起来。
还没等马晔回过神来,常玉手中的木剑已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如果这是敌我对战,如果大家手中拿着的不是木剑,而是真剑,那么现在,马晔已经人头落地。
看看自己肩膀上的木剑,再瞧瞧站在自己面前的常玉,马晔脸色煞白,坐在地上,久久未动。
“哗——”营帐内,王孟的手下们纷纷鼓掌叫好,王遵的手下们则是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王孟转头对王遵笑道:“运气、运气!常玉只是胜在了运气啊!哈哈——”常玉收剑,向王孟、王遵拱手施礼。
马晔回过神来,从地上站起,面红耳赤地也是拱手作揖。
自己的手下战败,王遵的脸面的确挺难看的,但他也没太往心里去,含笑摆摆手,说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马晔,退下休息吧!”
“喏。”
马晔低垂着头,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他刚退下,另有一人走了出来,向王遵拱手说道:“大将军,属下愿与常玉对剑!”
出来的这位,名叫张骁,在王遵的侍卫当中,堪称数一、数二的高手。
见到张骁出来应战,常玉嘴角勾起,向王孟拱手道:“请将军恩准属下再战!”
王孟笑了笑,说道:“常玉,点到为止即可,切莫伤了自家兄弟之和气!”
“属下遵命!”
常玉应了一声。
王孟乐呵呵地看向王遵,说道:“族兄,要不,就让常玉和张骁再比一场?”
王遵无奈地暗叹口气,说道:“既然阿孟如此有兴致,那就再比一场。”
场内的常玉和张骁各自拉开架势,二人依旧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在场上不停的跳动,时不时地以木剑击打盾牌,口中发出大吼声。
旗开得胜后,常玉表现得越发轻松,跳动时,时不时的身躯旋转,如此一来,很多时候他都是后背冲着张骁,完全一副不怕对方从背后偷袭的姿态。
常玉的傲慢和嚣张,让张骁勃然大怒,当常玉转过身形、正面面对自己时,他突然发难,箭步上前,一剑刺向常玉的面门。
常玉哼笑一声,将盾牌抬起,他不是用盾面去挡张骁的剑锋,而是以盾牌的上边缘去撞击剑身。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刺来的木剑被撞偏方向,由常玉的头上掠过,趁此机会,常玉横扫一剑,反削张骁的胸口。
张骁暗吃一惊,急忙提盾格挡,沙,木剑在盾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还没等张骁收剑再攻,常玉侧身的同时,顺势蹬出一脚,正中张骁的盾牌。
张骁在原地站立不足,身子后仰,噔噔噔的连退了三大步。
常玉欺身而上,如影随形,到了张骁近前,一剑刺出。
张骁只能继续持剑格挡。
嘭!剑锋结结实实地刺在盾面上,已经连退了三大步的张骁,不由自主地又向后连退两步。
这时候,他已经退到了王遵的桌前,身子后仰,眼瞅着要倒下去。
也就在这时,原本站于王遵身侧的刘秀,快速向前跨出一步,手臂向前一探,托住张骁的后背。
然后他用暗劲用力一顶,张骁后仰的身形终于直立,后退之势也随之止住。
刘秀的动作幅度并不大,用的也是暗劲,看起来,只是为了护住桌子,稍微挡了张骁一下而已。
不过与张骁对阵的常玉能看出异样,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剑之力,足以让张骁倒在王遵的桌子上,如此一来,不仅张骁出丑,王遵也会连带着一同出丑。
可王遵身边的这名侍卫,却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力道全部化掉。
他没有再继续追击张骁,而是眯缝着眼镜,冷冷凝视着刘秀。
吃了暗亏的张骁,脸色难看,他先是回头,感激地看眼刘秀,而后怒视着对面的常玉,牙关咬得咯咯响。
他迈步走了过去,正要出招,常玉向他举了举盾,说道:“且慢!”
张骁停下脚步,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常玉扬了扬下巴,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他来!”
说着,他抬起手中剑,直指刘秀。
刘秀对上常玉盛气凌人的目光,只是耸耸肩,没有任何要出战的意思。
见状,常玉眼中顿露鄙夷之色,说道:“怎么?
不敢出战?
真是一软骨头的懦夫!”
听闻常玉的话,刘秀差点气乐了,不自觉地扬了下眉毛。
他没有理会常玉,目光一转,看向张骁,说道:“张兄跟随大将军多年,胜常玉,确实是有些胜之不武,将他让于在下如何?”
看着刘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张骁都差点哭出来。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说他只和常玉对了几招,但也能判断出来,对方的实力,只在自己之下,绝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听这位‘金文’的口气,好像自己要胜常玉,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还没等张骁说话,王遵脸色难看地说道:“金……金文,不可鲁莽!”
旁人不知道金文的身份,但王遵再清楚不过,那可是天子,让天子舞剑,已是大不敬,还让天子去对剑,这要是有个差池,他即便长了十颗脑袋,都承担不起啊!王孟眨眨眼睛,哈哈一笑,说道:“族兄,我看,就换这位金文和常玉对剑吧!”
看得出来,王遵对这个金文十分重视,如果自己能属下,能打败王遵最看重的人,自己的脸上也有光彩。
“不行!”
王遵想都没想,语气严厉地拒绝道。
看到王遵突然变色,王孟都是一脸的茫然,不就是让下面的人对个剑吗,何必反应这么大?
王孟颇感不悦,说道:“族兄,你我兄弟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又何必这般扫兴?”
王遵眉头紧锁,正要说话,刘秀接话道:“大将军,就让在下替换张兄吧!”
“金……金文,这……”“无妨。”
刘秀看向张骁,走上前去,含笑说道:“张兄,换我来吧!”
张骁看向王遵,见王遵没有出言反对,他将手中的剑和盾递给刘秀,同时小声说道:“金兄弟,多加小心,常玉之剑术,不容小觑。”
刘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接过剑、盾,向常玉走了过去。
等两人只有三步远的时候,刘秀站定。
两人对事了一会,常玉抬起木剑,击打三下盾牌,这是对剑的礼数。
刘秀见状,也效仿对方,击打了三下盾牌。
常玉开始舞动起来,一会向左跳,一会向右跳,反观刘秀,拎着剑和盾,站在原地,像木头桩子似的,动也不动。
见状,王孟的手下人纷纷起哄。
对剑、对剑,是既比剑术,又比舞技,一招一式,既要凶狠,又要看好。
可这个金文倒好,上了场就不动了,没表现出丝毫的舞技。
刘秀不是不会跳舞,只不过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子,即便现在他乔装成王遵的侍卫,也不可能跳舞给王孟等人看。
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让常玉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他眼中寒芒一闪,猛然向刘秀扑去,木剑划破长空,都发出了劲风声。
咚!常玉攻过来的一剑,被刘秀手中的盾牌挡住。
常玉的臂力极大,马晔和张骁都挡不住他的重剑,但刘秀接下他的重剑时,却很是轻松,没有后退一步,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
常玉倒吸口凉气,这个金文的力气可不小啊!他微微眯缝起眼睛,身形一晃,闪到刘秀的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后心。
刘秀只随意地向后一挥剑,嘭,常玉的木剑被弹开,紧接着,他扭转腰身,顺势一挥盾牌,盾牌的边缘向常玉的脖颈扫去。
这记盾击,又快又突然,常玉连忙提盾格挡。
嘭!盾牌与盾牌的碰撞,迸射出一团火星子。
常玉身形一偏,向旁踉跄了一步,才算稳住身形。
生怕对方追击抢攻,他站定后,又立刻向后跳跃了一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他想多了,刘秀并没有趁势追击,两脚仿佛生了根似的,依旧是站在原地,乐呵呵地看着他。
常玉脸上发烧,傲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他跳着舞步,在刘秀的四周绕来绕去,迟迟没有再进攻。
他是在寻找刘秀的破绽。
可是,即便他绕到刘秀的背后,心里都有种感觉,对方的防守,无懈可击,即便自己在金文的背后偷袭,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这种感觉让常玉既挫败又烦躁,他猛然断喝一声,攻向刘秀身侧的软肋。
刘秀只稍微一抬盾牌,便将对方的剑挡下。
可这只是常玉的前招,在刘秀挡下他剑锋的瞬间,常玉向下低身,一记扫堂腿,横扫刘秀的脚后跟。
这个后招来得出人意料,观战的王遵都禁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
哪知刘秀依旧是不慌不忙,身子一跃而起,躲避开对方的扫堂腿。
常玉似乎早有准备,见刘秀腾空,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追步上前,以木剑猛刺刘秀的小腹。
刘秀人在空中,无法躲闪,他向外挥剑,挡开常玉的木剑,常玉的左臂立刻向前一推,以盾牌猛击刘秀的胸口。
刘秀借着身形下坠的惯性,全力向下砸出一盾。
当啷——这一声巨响,仿佛晴空炸雷一般。
营帐内的众人,无不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面露痛苦之色。
盾牌与盾牌实打实的碰撞,刘秀没怎么样,身子飘然落地,好像没事的人似的。
反观常玉,倒退了三大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过紧接着他又跳了起来,再次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刘秀。
若是仔细观瞧,便会发现,常玉持盾的手臂不自然地下垂,手掌在抖动个不停,就连他的左手虎口,都已渗出几条淡淡的血丝。
他一直以自己的臂力为傲,不过这次他是撞上了铁板,遇到了一位臂力比他更强的高手。
刘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常玉,我们还要再比吗?”
常玉咬了咬牙关,怒吼一声,再次冲向刘秀,木剑力劈华山地全力向刘秀头顶劈砍。
刘秀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举盾向上招架。
咚!咔嚓!木剑结结实实地劈砍在盾牌上,由于力道太大,木剑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刘秀上半身后仰,脚下向前一踢,正点中常玉的脚面,常玉的身子立刻向前飞扑出去。
当他从刘秀身边扑过去的时候,刘秀信手将盾牌向旁一挥,啪,盾牌的边缘不偏不倚,正敲在常玉的后脖颈处,把他打出一流滚。
刘秀都没回头多看常玉一眼,将手中的盾牌和木剑向地上一扔,而后他对王遵、王孟拱手说道:“大将军、王将军,常玉之舞技,要在我之上,至于剑术,也不过尔尔,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