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这一嗓子,明显是在拉仇恨。
他可是大司马,又是汉军的主将,蜀军这边最想除掉的目标就是他吴汉吴子颜,现在蜀军将士一听深入己方大营的人竟是吴汉,眼睛都在冒绿光。
“杀了吴汉,可领千金!”
“杀了吴汉,可封侯拜相!”
“杀吴汉——”史兴的亲兵们一个个眉毛竖立,大吼小叫的向吴汉这边冲杀过来。
吴汉嘴角扬起,毫无惧色,催马便迎了上去,虎威亮银戟向前刺出,弹开迎面而来的长矛,同时戟尖深深刺入对方的胸膛。
战戟挂着一名蜀兵的尸体,又刺中第二人的身上,两名蜀兵,被穿成了一串。
吴汉双手持戟,用力向外一挥,两具挂在战戟上的蜀军尸体,一并飞了出去,砸在后面的蜀军身上,人仰马翻,倒下一群。
吴汉速度不减,杀入人群当中,战戟所过之处,溅射出一道道的血光,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基本都是失主的战马,而马上的骑兵,在地上已经铺了一层。
在这拨蜀军当中杀开一条血路,向前看,又有一拨蜀军,大概有两、三百人的样子,一个个皆端着弩机,严阵以待。
看到吴汉过来,人们齐齐射出弩箭。
双方的距离也就十多步远,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么多弩机的齐射,寻常人根本躲闪不开,可吴汉不是寻常人,他边催马前冲,边挥舞战戟。
虎威亮银戟被他舞得风雨不透,叮叮当当的脆响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吴汉硬是挡下百余支弩箭,杀到蜀军近前。
此情此景,让这拨蜀军将士无不大惊失色,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能挡下己方这么密集的弩箭,这还是人吗?
不管吴汉是不是人,到了蜀军近前后,虎威亮银戟横扫而出,三名坐在马上,手里还端着弩机的蜀兵,躲闪不及,三人被战戟一并拦腰斩断。
吴汉咆哮一声,从三人之间的缝隙冲了进去,到了蜀军人群里,现场又刮起一阵腥风血雨,在吴汉的两米之内,都找不到还能存活的蜀军。
虎威亮银戟已然变成的血戟,从戟头到戟尾,已不知道被鲜血洗刷过多少遍,通体血红。
再看吴汉和他的胯下马,好像刚才血海当中钻出来似的,皆被染得通通红。
吴汉的脑袋固然很值钱,但吴汉以及他手中的战戟更加恐怖,粘上就死,碰上就亡,杀入数百蜀军骑兵当中,别说无一人能挡住吴汉,甚至连能靠近到吴汉近前的人都没有。
如此无敌,如此锐不可当的吴汉,让蜀军将士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贪念,瞬间化为乌有。
人们不敢力敌吴汉,调头就跑。
这一拨两、三百人的蜀军,竟被吴汉一人杀得四散奔逃。
吴汉继续往前冲杀,迎面又来一拨蜀军,吴汉挥舞战戟,挡开对方的箭射,从箭阵当中冲开一条通道,再次杀入蜀军人群里。
依旧是锋利如刀,依旧是如同秋风扫落叶,这拨蜀军,再次被吴汉杀败。
战到这个时候,吴汉早已杀红了眼,他都不记得自己打退和打散了多少拨的敌军。
后面的汉骑兵渐渐跟上了吴汉,其中的一名校尉向四周看看,催马来到吴汉身边,大声说道:“吴公,前方已是敌军帅旗!”
吴汉举目一瞧,还真是,只见前方竖立着两名帅旗,一面绣着‘公孙’二字,一面绣着‘史’字。
老子找的就是你俩个短命鬼!吴汉面露喜色,回头瞧瞧,跟在自己身后的骑兵,还有五百余骑。
他大声喊喝道:“弟兄们,随我去斩下公孙恢、史兴二贼之头颅,为岑将军报仇雪恨,祭奠岑将军在天之灵!”
“杀——”后面的这五百汉骑兵,早已战至精疲力尽,伤痕累累,不过一听到为岑彭报仇,人们顿是像打了鸡血似的,眼珠子瞪圆,五官狰狞,双目爬满血丝,一个个就如同从地府当中钻出来的厉鬼。
吴汉带头冲锋,豁开前方的蜀军阵营,在这群蜀军当中硬是冲开一条血路,纵马跃出人群。
此情此景,在不远处的公孙恢和史兴看得清清楚楚,公孙恢身子向旁一侧歪,差点从战马上摔下去。
他颤声问道:“他是人还是神?”
看着直奔自己这边而来的吴汉,史兴也是脸色煞白,用佩剑指向吴汉,颤声说道:“拦住他!速速拦住他!”
公孙恢和史兴身边已经没剩下多少蜀军将士,不过史兴有令,众人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吴汉,企图把他挡下来。
一名蜀将手持双锤,边吼叫着给自己壮胆,边抡锤向吴汉砸去。
吴汉将战戟向外一挑,当啷,砸来的单锤撞在戟头上,爆出一团火星子。
那名蜀将就感觉持锤的手掌一麻,紧接着,单锤弹飞到空中。
他惊呼一声,片刻都未犹豫,下意识地又抡起另只单锤,砸向吴汉的脑袋。
“去你娘的!”
他出手在前,吴汉出手在后,但吴汉的战戟却先一步捅进他的胸膛。
这名蜀将,在马背上向后倒飞出去,砸下来的锤子,也随之砸空。
吴汉将战戟向外一扬,尸体飞出,撞在后面的一名蜀将身上,一人一尸,一并摔滚下战马。
那名蜀将被摔得七荤八素,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都没看清楚什么情况,从他身旁掠过的吴汉,已然一戟劈在他的头上,半颗血淋淋的脑袋弹飞出去。
刚照面,蜀军这边便连损两名战将。
另有数名蜀将,一并向吴汉而来,把他围在当中,长短武器齐举,纷纷向吴汉身上招呼,吴汉挥舞战戟,以一敌众。
一名绕行到吴汉背后的蜀将,无声无息地拿出连弩,对准吴汉的后心,啪啪啪的连射了三箭。
吴汉听闻背后恶风不善,下意识地向旁闪躲,不过还是稍微慢了一点,后腰被射中了一箭。
他身子突的一震,立刻拨转马头,看向在自己背后放冷箭的敌将,怒吼一声,催马冲杀过去。
那名蜀将急忙扔掉手中的连弩,还想拔剑迎战,可来不及了,冲到他近前的吴汉,一戟贯穿他的胸膛。
紧接着,吴汉收戟,用戟尾向旁用力一捅,噗的一声,戟尾撞中一名蜀将的门面,把对方的脸都打出一个大黑洞,后者声都没吭一下,仰面落马,气绝而亡。
吴汉还要再继续杀敌,忽感一阵头晕眼花,他暗叫一声不好,敌将的弩箭上有毒。
这时候,他麾下的五百汉骑兵跟上来,与蜀军众人战到一起。
看着双方混战到一处,而敌军主将就在不远的地方,吴汉一口咬中自己的舌尖,强烈的刺痛,让他发昏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清明,他断喝一声,持戟再次杀向敌军。
挡不住了!蜀军满营上下,无一人能挡得下吴汉,公孙恢和史兴看到再次突破己方将士的吴汉,吓得面无血色,双双调头就跑。
可是,此时他二人再想跑,已经没那么容易了,刘尚率领的汉军,已经从蜀军的侧翼攻杀进来,他们这支汉军,就如同一把利刃,把蜀军阵营切割成两截。
后军被拦截在外,中军和前军被隔绝在另一边。
很不幸,公孙恢和史兴,就处于被隔断的这一边里。
两人催马跑出不远,再向前看,前方密密麻麻,全都是汉军。
汉军方阵内,弓箭手们齐齐捻弓搭箭,弩手们纷纷端起弩机,对准败退过来的蜀军,展开万箭齐发。
溃逃过来的蜀军,很多人都是丢盔弃甲,手里连盾牌都没有,又哪里能挡得住汉军的箭阵。
一轮箭阵砸下去,蜀军阵营就如同炸了锅似的,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呼救声,响成了一片。
中军和后军被切断,前军的战斗又陷入劣势,被汉军在正面冲击得节节溃败,战斗打到这一步,蜀军已经彻底扛不住了。
别说公孙恢和史兴回天乏术,即便现在有天神下凡,也挽救不了蜀军的败局。
最先溃败的是蜀军后军,眼瞅着前军和中军已处于汉军的夹击当中,蜀军后军没想着前去救援,而是趁着没有汉军堵截的机会,纷纷调头就跑。
蜀军的后军一跑,汉军更是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对付蜀军的前军和中军,蜀军的局势也越发的危机。
这时候,已有数名汉军将士把吴汉搀扶下战马,同时连声呼叫医官过来,为吴汉疗伤。
吴汉则是一脸的不在乎,回手握住钉在后腰处的弩箭,用力向外一拔,噗的一声,他硬生生把这支弩箭给拔了出来。
周围的将士见状,吓得差点晕过去,齐声叫道:“大司马!”
吴汉啧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弩箭的肩头,狠狠扔在地上,不以为然地说道:“区区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给我换匹战马,我还要再战!”
周围的汉军将士们哪里还敢让吴汉再战,人们纷纷屈膝跪地,急声说道:“大司马保重身体!”
“大司马先疗伤吧!”
“大司马切不可大意!”
岑彭遇刺而亡,南征军的顶梁柱就剩下吴汉,如果吴汉再有个好歹,这仗也没法再往下打了。
还没等吴汉说话,一名医官快马奔跑过来,到了吴汉近前,先是拱手施礼,而后急急查看他后腰处的箭伤。
弩箭有被甲胄挡一下,伤口不算深,但箭头上确实淬了毒,这倒是挺麻烦的。
医官先是为吴汉处理伤口,又拿出常备的解毒药,让吴汉服下。
经过医官这么一耽搁,战场的局势又有了变化,蜀军前军已经全面溃败,蜀军的中军则被后方的汉军杀得连连后退。
前军与中军,竟然被两边的汉军逼得龟缩成一团。
要知道即便没有后军,蜀军的兵力也有七万人,而汉军的兵力满打满算,也才五万人,五万人把七万人包围,这一仗都打得违背了常理。
吴汉最终还是被汉军将士们带下战场,刘尚指挥汉军,对龟缩成一团的蜀军展开全面围攻。
这一场由吴汉主导的武阳之战,五万汉军大战十万蜀军,最后以蜀军完败,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岑彭主导的第一次武阳之战,其实没打什么硬仗,武阳城内,只有几千郡军和几千壮丁,汉军轻松打败武阳守军,占领武阳全城。
而吴汉主导的第二次武阳之战,这绝对是一场硬仗。
公孙述在武阳这里囤积了十万大军,并由他的弟弟公孙恢、女婿史兴亲自率领,拉开架势,欲将北上之汉军抵挡在武阳以外。
可惜,公孙述虽然成功刺杀了岑彭,但汉军这边更换的是比岑彭更加善战的汉军战神,吴汉。
吴汉以五万将士,大破十万蜀军,至此,整个犍为郡境内,已再无能与汉军相抗衡之蜀军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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