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邪看都没看白玉乔,将扎在肩上的金针一根根拔下。
“师父呢?”
白玉乔绕到他面前去,笑嘻嘻说,“你求我呗,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君亦邪这阵子本就非常不爽,一听这话立马扬起一巴掌,白玉乔太了解这位师哥了,早就躲得远远的,“师父在港口等你呢!”
君亦邪恶狠狠地警告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看向大海。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当日旁晚船就靠岸了,他一上岸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师父,更没有收拾自己,而是联系上手下的人办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发布消息:北历康王已成功突破百里水军包围,离开渔州岛;
第二件事是派人花重金到女儿城和逍遥城请大批杀手,追杀顾七少;
第三件事则是下令封锁欧阳宁诺在北历的一切产业,阻断边境所有和天宁商会有关的买卖。
他君亦邪既然活着离开渔州岛,当初羞辱他,背叛他的所有人,他都不会放过!
办完这三件事后,君亦邪将自己收拾干净,才让白玉乔带路去见白青彦。
这一路上,君亦邪总算和白玉乔说话了。
“师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低声问。
“就几天前,突然到百毒门,我也吓一跳。”白玉乔笑道。
她一直守着百毒门,一边要提防医城的骚扰,一边要想办法营救君亦邪,忙的够呛的。
“他可说什么了?”君亦邪又问。
白玉乔摇了摇头,“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跟你一样,不会跟我多废话。”
君亦邪白了她一眼,这才问了师父如何救他离开渔州岛的事,白玉乔一说起毒雾,君亦邪便知道师父的毒术更上一层楼了。
多年未见,到了门口,君亦邪都有些怯步。他三岁的时候生父就过世,其实,在他心里,师父一直就是他的父亲。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何他十三岁那年,师父要离开。
君亦邪还在迟疑,门内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小邪来了吗?”
小邪,幼稚得可笑的名字,就是北历皇帝都不会这么唤他,但是,师父还是这么唤。
君亦邪那狂傲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却很快消失不见,他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去。
只见屋内茶座旁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男人,虽然蓄着络腮胡子,却并不显老,反倒彰显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一双深邃的黑眸,看似平静,却藏敛着可以洞察一切的犀芒。
他一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灰色长衫,闲适地坐在那儿,却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同是这个年纪,天徽皇帝到他面前来,怕是都要低人一等了。
君亦邪到他面前来,恭恭敬敬作揖行礼,“师父,许久不见,徒儿甚是想念。”
白青彦亲手将他扶起,淡淡道,“为师再迟一步,你这条小命岂不没了?”
“下毒的是一个叫做顾七少的家伙,来头不明。之前交手过,不知道他的毒术那么厉害!”君亦邪认真说。
“那毒确实厉害,想必这家伙的毒术远远高于你。”
白彦青一边说,一边示意君亦邪坐,淡然宁静得如同那些年过百岁的隐世大师。
“徒儿肩上的毒……”
君亦邪还未说完,白彦青便取出一枚发黑的金针来,“这毒,为师也解不了,看样子你还是少得罪那个女人。”
“师父也知道是韩芸汐?”君亦邪很纳闷。
“也是这一回出山才听说的。”白青彦淡淡道。
君亦邪压低了声音,“师父,影族的人拼死保护她,而且,毒宗的毒兽在她手上!”
白青彦眼底终于有了点波澜,“你的意思?”
“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西秦皇族之后,徒儿一直在调查她的身世,只可惜线索全都被人抹掉了!”君亦邪说着,又道,“可是西秦皇族当年明明已经绝后了,可能是徒儿多想了,影族那家伙不过是冲着毒兽去的。”
“西秦皇族……皇族……”白青彦喃喃自语起来,“没想到影族还有人能活到今日。”
“师父,徒儿曾试图拉拢过他,只可惜……”君亦邪很遗憾。
“你可暴露了身份?”白青彦这才急了。
“师父放心,你我的身份,除了北历皇帝,绝无外人知晓。”君亦邪认真回答。
正是因为他和师父的身份特殊,所以这些年北历皇帝才如此纵容他,给他那么大的权限。
他,出身黑族,七贵族之一!当年正是他的爷爷,黑族最年轻的将军,射杀死西秦皇族最后的血脉,是黑族挑拨了西秦皇族和东秦皇族的关系,挑起了大秦的战争。
黑族是七贵族中野心最大的一族,挑拨了两皇族的和平,挑起了内战,只可惜无力收拾残局,最后自己也损失惨重,不得不归隐。
而他的师父,出身风族,亦是七贵族之一!
风族和黑族一直以来都是同盟,他的父亲和师父最亲密如兄弟的盟友,父亲将他托付给师父,便是希望他和师父能够联手,实现黑族当年的未完成的大业。
师父将他托付给北历皇帝,以七贵族的身份诱惑北历皇帝,承诺为北历皇帝争天下,实在想以北历国为垫脚石而已。
君亦邪原以为西秦东秦二皇族都已灭绝,七贵族也大多隐世不争了,天下终究会是他黑族的!可是,影族那个白衣公子的出现,韩芸汐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威胁,他一直没拿影族的事情做文章找韩芸汐麻烦,就是心中有所顾虑,一直想找师父商量这件事,只可惜找不到。
幸好,师父来了!
白青彦沉默着,一手轻轻敲扣着桌子,也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君亦邪看着他,没敢打扰。
许久之后,白青彦才抬眼看来,低声,“你先回北历,把南都马场的事情调查清楚,韩芸汐和影族的事……且让为师去探一探再议。”
一听这话,君亦邪就惊了,“南都马场怎么了?”
这时候,一直乖乖待在一旁的白玉乔才开口,将南都马场瘟疫一事详细说出来,如今瘟疫已经扩散出南都马场范围,波及了周遭几个牧场。北历皇帝都快急疯了。
君亦邪总算明白为何北历皇都没有出兵救他了,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马场,牧场,那可是北历的命脉呀!
“此事怕是有蹊跷吧?”君亦邪狐疑地问。
“不管你要做什么,必须把你的垫脚石顾好。把玉乔带走,日后玉乔就跟着你,百毒门的事无需你们操心。”白青彦认真说。
白玉乔大喜,连忙上前来行礼,“谢师父!”
“徒儿明白!徒儿马上启程回去!”
君亦邪态度诚恳,并没有半点作假,对于师父,狂傲不羁如他向来百分百服从。
在君亦邪赶赴北历帝都的第三天,他逃离渔州岛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天宁大陆,有人鼓掌,有人顿足,也有人无关痛痒只当戏看,当然,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后戏。
天宁秦王怎么会那么轻易罢休,北历康王怎么会不报仇呢?
也不知道顾七少听到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沐灵儿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有一个反应,她冲着茫茫大海骂了一句,“君亦邪你怎么不去死!”
为了找七哥哥,她已经去了一趟百毒门,没找到人她果断出海赶赴渔州岛,她想不管七哥哥打什么算盘,玩什么阴谋,终究都是会来找君亦邪的。谁知道她还未到渔州岛呢,君亦邪就逃了!
君亦邪逃了,七哥哥就不会来了呀!
她晕船呀!好不容易才走了一天海路,却给白走了。她现在又得折回去,追君亦邪的行踪去。
此时,龙非夜和韩芸汐已抵达渔州岛,韩芸汐正在给中毒雾而昏迷的水兵和弓箭手做检查。
昏迷的水兵和弓箭手数量不少,昏迷的时间也不同,韩芸汐分批检查,并且做了详细的纪录。
整个过程,她一身不吭,气氛严肃得让百里聿齐都不敢说话。
他看了秦王殿下无数次,只见秦王殿下坐在一旁,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他的王妃娘娘。
百里聿齐心想,有王妃娘娘在,秦王殿下的心情可能会好一些吧,待会是不是会罚他罚轻一些呢?
然而,事实证明百里聿齐想对了,秦王妃就是他们的救星!
“殿下,是我低估了对方。面对这种毒雾,即便是你,待久了都可能抗不住。”韩芸汐很直白地说出来。
百里聿齐惊得险些栽倒,幸好水兵和弓箭手都退下了,现场就有他在,否则这话让秦王殿下的脸往哪里搁呀!
原以为秦王殿下多少会不高兴,谁知道他居然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韩芸汐坐下来喝了杯茶,正要开口,龙非夜便示意百里聿齐退下了。
竟真的没有惩罚!
百里聿齐心想,日后一定要好好捧着这位王妃娘娘,跟着王妃娘娘才有稳妥的日子过呀!
人都走了,韩芸汐才开口,“殿下,这毒雾虽然我解得了,但是,下毒之人的毒术远在我和君亦邪之上,臣妾想,此人会不会是君亦邪的……师父?”
云空毒界,之前一直以君亦邪为翘楚,她是外来者,很多人都在怀疑她的毒术是哪里来的,就连龙非夜曾一直质疑过。而她却一直在琢磨君亦邪的毒术是哪里来的,还有君亦邪那一手种毒蛊的能耐,又是哪里学来的!
毒蛊之术出自毒宗,是医城的禁忌,教君亦邪之人,会不会和毒宗有点关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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