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兄弟就是爽快啊!”曹变蛟,虎大臣等人听了也是大声叫好。心中都十分佩服!
不过有人佩服,也有人不佩服,马科就是属于此中的异类。他虽然刚才自斟自饮,好不畅快,只是心中尴尬只有自己知道,张麟麒不屑于搭理他,他也拉不下脸面主动去迎合他。所以就这么不上不下!而他刚才‘执箸巡城’和暗中“骂大街”,虽然爽是爽了,可是张麟麒不明白,也感觉没什么意思,现在他看见张麟麒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使得好几个兵备脸色都变了,又是突然提出前去宁远城助战,感觉张麟麒风头太过,
马科就阴阳怪气的道:“呦,钦差大人高风亮节,令人钦佩啊!”接着马科就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张麟麒和洪承畴二人身上的蟒袍,故作诧异的道:“感情闹了半天,我现在才看清楚,镇国将军身上这件蟒袍是四爪蟒袍啊!很不错,很威风啊!以前只以为总督大人的御赐蟒袍好,如今看来,却是钦差大人身上这件更加威风啊!”
马科这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异样,其实就张麟麒和洪承畴来说,既然二人都穿了蟒袍,那就是不提这事是最好的,就好比是后世二人都穿了同一样式的衣服,那就不要分谁穿的好坏一样,那会使人尴尬。可是现在马科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要往里搅合!
不过别说,他这一手还真起了点作用,洪承畴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本来嘛,堂堂一个总督,又是二十多年的老资格,现在被一个出道才一年多的新嫩给比了下去,这终归是感到有些不太舒服的。
“呵呵,哪里哪里,雷霆雨露,都是皇上的君恩罢了——咱们也不过都是为皇上办事的,那里有什么威风不威风啊!”张麟麒不动声色的道。轻轻巧巧的就揭了过去,因为这种事,越描越黑,还不如轻松带过得好!还不会让洪承畴感到尴尬!果然,听见张麟麒这么说,洪承畴脸色马上就好看了很多,知道是张麟麒给他台阶下了,
“呵呵,听见没,钦差大人说得多好,雷霆雨露,都是皇上的君恩!只有你这个武人,还比来比去的,就是俗!”洪承畴哈哈大笑道。同时暗暗感激的看了张麟麒一眼,
“呃,俺老马是俗,是俗!让二位大人见笑了,我自罚三杯吧!”说着马科也不等洪承畴表态,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了三杯,接着就咕咚咕咚喝起了酒。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其实马科看似随意不拘,心里则是大为郁闷,在他想来,张麟麒少年得志,又是春风得意之时,现在他这么一说哪有不上钩的道理!只要他上钩了,那么文人最好面子,又是在这种场合,只要张麟麒稍稍说出几句自大的话,那洪承畴当众落了面子,一定就会心生芥蒂,张麟麒和洪承畴之间,一点小小的矛盾也算是埋下了,可是马科万万没想到,张麟麒根本不上他的当,三言两语就对付了过去,反倒是让洪承畴看出了他的用意,不痛不痒的点了他几句!不过马科也无所谓,反正手里有兵,怕个鸟!
不管是钦差总理大臣还是辽东总督,都得靠边站!哪怕是张麟麒夹着斩杀左良玉的余威而来,马科也是毫不惧怕。要知道这里可是辽东,是他马氏家族盘踞了数百年的地方,早已经是和当地无数世家接下了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左良玉那个新进军阀可以比拟的。
而且马科也知道了张麟麒是如何拿下左良玉的,杯酒释兵权?呵呵,这一套对付左良玉那种杂牌部队还行,他马科手下都是些精兵猛将,还是世世代代的家将,想用这一套,门都没有!
所以马科是毫无心理压力,既然计谋被看破了,他也毫不在意,反而是接机又是痛饮起来,反正总督府的酒味道不错……
看着这一幕,洪承畴悄悄地和张麟麒对了一眼,运筹帷幄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苦笑,哎,也是国朝式微啊,这要是早上几十年,文贵武贱,别说一个总兵敢在总督面前如此放肆,那见面都是要行磕头礼的,可现在马科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哎……
而看着这一幕,几个兵备脸上也是暗暗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他们人微言轻,不敢发表什么言论,可是看见有人敢于拿张麟麒和洪承畴开玩笑,他们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张麟麒看着这一幕,却是不动声色,马科是吗?呵呵,今天我刚到锦州城,还有大事要办,对你的布置也没做好,暂时就让你再猖狂几天,等到事情办完了,安排也做好了,哼哼,到了那时,我再来收拾你!
而曹变蛟,虎大臣等人看见马科如此做派,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其实曹变蛟等人也是看不惯马科这种做法的。可是他们也很为难,要是声讨马科吧,他们都是出身辽东将门,讲究的是同气连枝,特别是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所以最后,几人看了看马科,都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一顿接风宴最后草草的收场了,正因为不是齐齐哈尔,所以曹变蛟等人都是觉得没有尽兴,倒是身为罪魁祸首的马科,自觉得今天十分风光,驳了钦差大人和总督大人的面子,而二个身穿御赐蟒袍的一品大员,还就拿他这个武夫没办法。所以马科心情大好之下,喝了整整一坛的酒,以至于离开总督府的时候,是被人搀扶上马的。甚至于刚刚一上马,已经是肚子里翻江倒海,开始哇哇大吐……
当然,事后洪承畴听人回报了这件事,对马科更是鄙夷。也为自己和这种人同坐共饮感到失望!喝酒也有酒品,并且分为九等,如李白酒圣的《月下独酌》乃为上上品——“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
而像“酒仙杜甫”的《饮中八仙歌》——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乃为上中品。而像东坡居士这样的名流“不胜杯杓而长夜兴勃勃者”,当属上下品,以下还有中上品,中中品,中下品,下上品,下中品……
可是如今以马科的举止来看,只能算是最为低等的下下品!嗜酒如命,饮酒忘命,酒后发狂,醉酒糊涂!而洪承畴不知道的是,当天马科大谈特谈之后,有一条流浪老狗随来尽吞其秽,到了第二天,老狗已然一命呜呼矣!由此可见马科这个酒品的拙劣……
第二天,张麟麒亲率五千镇国军前往宁远城。另外一万五千精兵等候待命。倒不是张麟麒不愿意多带人马,而是宁远城就这么点地方,人带多了呆不下。再说了在张麟麒的计划中还另有安排……
三日后,张麟麒亲率镇国军到了宁远城。他这一路是轻车简从,严密封锁消息,在大军行动之前,已经洒下大批斥候。隔断宁远城和关外的联系,当然,这一切就需要依靠李思骋训练出的精英斥候了,
李思骋在后世的部队中就是侦察兵出身,那一套后世中的侦察和反侦察的技能那是考核优良的。所以现在到了这个时代,张麟麒就量才使用,专门让他负责训练夜不收。负责战场侦察和战场屏蔽,而李思骋也没有辜负张麟麒的期望,训练出了五百名精英夜不收。这些人虽然不能和李思骋相比,可是放在这个时代,那是无人可比的。所以现在张麟麒才敢放心前进。不然的话,鞑子听到风声,就可能改变计划了。
等到到了宁远城之后,也是晚上半夜悄悄地进城,尽量不引起人们警觉。所以当第二天宁远城的百姓们起床时,都没感到到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对于夜不能寐的宁远城的总兵官金国凤说,却是瞌睡送来枕头,解决了大问题啊!
宁远城内总兵府内,已经是深夜,总兵府书房内依旧是一灯如豆。一员彪悍的大将正在灯下翻阅兵书,只是,时不时的金国凤却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此人正是宁远城总兵官金国凤!金国凤上任宁远城总兵官也已经有半个月了,只是这半个月,却无时无刻不是在忧心忡忡中度过的,无他,整个宁远城直接面对鞑子,可是城中却是令出多门,杂乱无章。虽然城中军队不少,可是金国凤直接能够调动的却几乎没有,而人多了心又不齐,所以他很怀疑,真正到了鞑子来攻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副景象!
而且,如果宁远城一旦失守,那么整个辽东防线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锦州,松山,什么的都将变得岌岌可危了。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将会引起一连串的恶性连锁反应!
而如果整个辽东防线崩溃的话,那么整个帝国的心脏——已经立都三百余年的京师,就将会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直接暴露在辫子兵的兵锋之下!哎,皇上把我调到宁远城,就是希望我能守住这块战略要地,可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来到这宁远城之后,是处处掣肘啊……
“报总兵大人,有一位将军前来拜访——”正在金国凤苦苦思索间,却是有一名亲兵跑进书房禀报道。
“是哪位将军要来见我?”金国凤奇怪的道。毕竟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宁远城有没有什么紧急军情,有什么事情不可以明天再来吗?再说了,宁远城内能够称得上将军的也就几个人,可是他们都是当地氏族出身,互相之间都是抱得很紧,隐隐间有排斥自己这个外来户的嫌疑,眼下又会是谁还拜访自己呢?
“回报总兵大人,那位将军小的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不知道是谁?”这个亲兵实话实说的道。
“什么——宁远城中就那么几个能称得上将军的,你跟随在我身边,也都是认识的,我也没接到什么上峰令喻说是有外来将军入城!所以你莫不是放了什么奸细进来吧!”金国凤大惊失色道。因为宁远城靠近鞑子的地盘,所以城中经常会有鞑子密探潜伏,不由得金国凤不提防!
“回报总兵大人,那人绝不是什么奸细——”这个亲兵一看见金国凤发怒,吓得连忙跪下了:“那位将军是有小金将军领过来的,所以料想应该是不会错的——”听见这个亲兵这么说,金国凤的脸色和缓了下来,这个亲兵口中的小金将军就是金国凤的大儿子金报国。金国凤出身武将世家,而金报国自幼耳闻目睹,也跟随金国凤学到了不少本领。如今金国凤知道城门乃是一等一的关键之地,所以让金报国驻守的,如今既然是他领进来的,当不会是鞑子的细作了,只是怀疑尽去之后,
金国凤又有些纳闷,深更半夜的,又会是哪位将军前来呢?
“嗯,那位将军现在在哪里?”金国凤沉声问道。
“正有小金将军陪着在客厅喝茶!”那个亲兵回答道。
“好,我马上过去——”金国凤说着,把手上的兵书一放,蹬蹬蹬的就向着客厅走去,金国凤二十岁入伍,此时已经是到了知天命之年了,只是他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却是一直没有变!
等到到了客厅门口之后,金国凤第一眼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四个陌生的守卫,显然这是那位将军带来的亲卫了,金国凤只是拿眼稍稍看了一下,就是心中暗暗点头,看着四人神情彪悍,气息沉稳,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俗话说的好,强将手下无弱兵,连身边的护卫都是这么彪悍,想必这个将军也不是普通人物了!
等到金国凤进了客厅之后,就是看见大儿子金报国正在神情兴奋的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而且态度还是十分的投入,甚至于连他这个父亲来了,金报国都没有察觉……
“将军,您能不能在和我说说当时济南战役是怎么打得……”看见已经二十五岁的大儿子此刻兴奋的像个小孩子,金国凤紧锁的双眉不由得微微舒展,呵呵,自家这个臭小子,一向是心高气傲,不服人,以前也只有戚继光戚爷爷一直挂在他的嘴边,自从前些天出了个济南大捷,涿州大捷的镇国将军张麟麒后,这个臭小子又是立志以镇国将军为偶像。可是现在看上去他对于此人也是很钦佩的啊……
“咳咳——”金国凤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儿子的唠叨声,然后冲着坐在客座上的张麟麒一抱拳道:“老夫正是金国凤,不知尊驾是……”
也难怪金国凤看不出张麟麒身份,此时的张麟麒,一不穿蟒袍,二不穿镇国将军服饰,所以只能从身上感受到一股彪悍的气质,却是看不出品级高低!
“爹,他就是镇国将军张麟麒啊——”还没等张麟麒开口,金报国已经是抢着说话了。因为金报国平生最崇拜的就是张麟麒了,如今看见老爹竟然把张麟麒似乎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禁大急,连忙出声提醒,唯恐怠慢了贵客。
“嗯,在下就是张麟麒——”张麟麒点头微微一笑道。说着已是从身上拿出了关防印信给金国凤过目,虽然在这之前,进入宁远城的时候,已经给金报国看过一遍了,记得当时金报国看着那关防印信,特别是张麟麒那三个大字时,可是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辰啊!
等到金国凤接过关防印信之后,验明无误后,却是不禁失声道:“什么——你就是张麟麒,皇上亲封的镇国将军,全军奉之为武的张麟麒——”在金国凤心中,对于传闻中的镇国将军张麟麒那也是十分赞叹的,(当然,前提是这些事迹都是真的。)济南大捷,涿州大捷,哪一次不是打出了官军的威风,打出了大明的威风!再加上前几天,金国凤刚刚从驿报上得知,降而复叛的张献忠等逆贼仅仅风光了一个月,已经是在张麟麒亲率的镇国军下,灰飞烟灭了,为此,金国凤还特意喝了好几杯酒呢!如今,传闻中的人物活生生的站在了面前,怎么能不叫金国凤吃惊!
这不,以往拿着五十七斤重的特制大枪舞上半天,都是纹丝不动的一双大手,此刻捧着只有三两重的关防印信,一双大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嗯,不错,正是在下,如假包换的张麟麒——”看着面前的老将有些激动,张麟麒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来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
果然,听见张麟麒这么说,金国凤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只是金国凤是个急性子,只是歇了一歇,又是马上不解的道。“那你不是在湖广剿贼吗?怎么一下子到了这里来了?”
“这个是军事机密,咱们待会再谈,当然,我此次前来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目的的——”
。